凭什么你当主角啊 第243章

作者:湮秋 标签: 年下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东方玄幻 正剧 GL百合

“当初为什么要从家里离开?”

慕千昙说得家,不是生她养她的家。去年她刚来这世界那会,有听李碧鸢提过女主的过去。说是有三个人把她养大,并教会她最基本的做人道理。这里的家,指的是那三个人与她生活的地方。

而那时李碧鸢又说,那三个人都下场凄凉,这直接导致了裳熵认为过错在自己,所以排斥杀戮,并远离“故土”,跑到了千里之外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小乡村生活。

她知道这个,但突然想听听这蠢龙会怎么说。

“因为...”裳熵眨眨眼:“不想离别。”

就这四个字,说完就没了。

慕千昙:“嗯。”

去年文武试炼后,秦河要下山时探查姐姐的事情,不知归期时,她也躲在桌子底下,委屈十足的说自己不喜欢离别。

她好像对一段关系总是天真,预想就是长长久久,且结局圆满,直到困难摆在眼前才觉得失落,那当然落差极大。

倒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期待,这样分离时到来,也只会觉得意料之中罢了。

“你帮我把钱存着好不好?”裳熵一爪扯开她的储物袋,一爪抓起铜板就往里塞:“我这里没有地方放,我怕弄丢了,等我需要用的时候你再给我就行了。”

等她嘿咻嘿咻塞完了,慕千昙才答非所问道:“如果你没遇到我的话,你后半生本来打算怎么过?”

如果不是她穿越过来,那应当就是原著走向了。但若是连这个原著都不存在呢?若她只是一个生活在某个平行小世界的普通人,依她那副毫无野心的样子,会怎样度过一生呢?

“我没想过诶。”裳熵也躺在她旁边,望着飘动的云朵:“就抓抓老鼠,攒点钱修我的小木屋,每天都吃好吃的,这样。”

慕千昙道:“不想做强大的仙人吗?”

裳熵道:“可以做,但是要看缘分吧,如果我不是龙,没有天赋,那就做不成了。成不了仙人,做个猫官也是很好的。”

“可你的确是龙,”慕千昙垂眸望她:“这是血脉,你逃不了的。”

“那我注定就要成为一个很强大的仙了对不对!”裳熵一翻身爬起来,打了几下拳。用这套小龙的形态做这动作,莫名有些憨态可掬。

打完拳,她两爪叉腰,扬起脑袋得意道:“真是没办法,那我就保护一下世界吧,等那条预言里坏蛋龙出来,我就把她打跑,怎么样?掌门要是知道该高兴坏了。”

放话完,又坐下来嘀咕道:“在那之前,我要先攒够钱,买个东西才行....”

她的思维总是那么跳脱,低头间瞧见自己的爪子,立刻叉开十指,手指头像是弹琴一样乱动:“看看这些鳞片,我真是漂亮。”

慕千昙调整了一下枕着小臂的姿势:“没见过你这么自恋的。”

“你现在就见到啦。”她爬到女人脑袋边:“你看我。”

余光里是一条蓝镯子般的剔透小龙,慕千昙故意不转向她:“看不见。”

裳熵站直身子,低头让自己倒映在女人眼中:“看我嘛。”

慕千昙微微偏过头:“看不见。”

“嘁。”裳熵噘嘴,两爪握住女人的一缕头发。

她思索片刻,摇身一变,一个十六七岁满头长卷发的少女趴在她身边:“现在能看见了吗?”

少女一手捧着下巴,脸蛋莹润,眼睛与嘴唇都笑嘻嘻的,就趴在她脸边,另一只手还把玩着她的一缕发丝,纯黑绕在手指间,像是并不坚固的锁链。

半晌,慕千昙阖上眼,轻声道:“看不见。”

第207章 冰壳

当意识到时间在流逝时,就会感受到那无影无形的物质以抓不住的速度不断推进,擦黑了天,吞噬了云,戳破蒙在天上大半天的湿气,雨水要坠不坠。

星子拼命从乌黑的天幕里挤出,不那么清晰的闪烁着。一轮糅杂丝丝缕缕血色的月亮挂在天边,像是一颗迷蒙的眼珠,凝视着地面。

与她相对的另一面天空,也擦出一轮同样的圆月。两相照应,引得世间的灵力沸腾,仿佛加速了呼吸般吐纳。即使坐定不动,也能感受到身体内的灵力被指引着躁动。

海洋,天空,山石,树影,每*一个目光所及的角落都在升腾气息。如此磅礴活跃,怪不得需要盘香饮来监督并叮嘱,仅仅是动个手指就能感受到周遭格外浓郁的自然灵力,这样无时无刻的勾引,谁能忍住不在这种环境里修行?

说是一日千里都不为过,只是方向不定。

风沾染了海的潮湿,沉重到几乎飘不动。慕千昙完整观赏了天黑的全过程,还是没能捂热身下的石床,便撑着起来,看向旁边。

裳熵把自己盘成一圈,睡着了。本来就对灵气敏感的大妖,浸泡在此类灵气环境下会自动进入修行状态,她没有凡人那么多顾虑,反正吃再多都能消化。

大概是在舒心且信任的环境,即使天色阴沉到随时有大雨倾盆,也阻碍不了她睡得深,下巴枕在自己的尾巴上,爪子藏在毛茸茸里。

李碧鸢适时提醒:‘快到时间喽,你不是要把她封印?早点过去吧,要不就耽误了。’

之前为了能够修复阵法而编造的封印谎言,她还深信不疑,不知道与自己对话的那位宿主打着什么样的主意。

唯一的监视器到现在还没有发觉不对,慕千昙的计划已经算是成功了,毕竟接下来要做的事情非常简单,只需要把祭品骗走,让她在阵法催动的期间内安心待在阵法范围内不要动弹,就可以实现。

慕千昙扶住膝盖,再次确认了天色,与那两盘圆月,无论怎么看都确确实实到了时候。她缓缓站直了身子,用食指指尖按了按裳熵的脑袋:“还睡。”

裳熵如梦初醒,打了个哈欠,要去咬那根食指:“这不是到了晚上吗?正好是睡觉的时候,你叫我干嘛。”

“跟我睡。”慕千昙捏着她的脖子把龙拎起来。

“什么啊...”裳熵本想挣扎,听清她说了什么,瞌睡虫全跑飞,眼睛都放大好几倍。她拼命瞅着女人的侧脸,疑心是在做梦:“我听错了吗?”

女人面色冷淡如常,不像是能说出刚刚那三个字的。她已经确定那是自己的幻听,可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经被放进了往常只有师尊会躺的玉棺里。

她懵懵懂懂,两爪扒着棺材的边沿,把脖子伸得老长,试图去靠近女人旋即抽离的手:“师尊?我可以睡在这里吗?真的吗?真的吗?为什么呀?”

要是在之前,别说棺材里,连大殿的门她都不能随便进,不然就会被女人丢出来。今天是怎么了?刚刚发生了什么?还是之前发生了什么她忘记的?

慕千昙绕到棺材后,握住棺材板,全力催动聚力光环,把重逾百斤的玉板挪到棺材上。裳熵见她吃力,想变回人形帮忙,刚有个起势,便被女人呵斥:“别动。”

裳熵不敢动了,那一瞬间的冷脸却没能浇灭她的热情。她还是不确定,不断询问是真的吗?不是在骗小龙吧?就算骗小龙的话小龙也没办法。她根本就没得到答案,就开始忍不住兴奋狂舞着尾巴,欢呼雀跃转圈不停。

就算是什么都不做,仅仅是被允许在一张床,准确说在一个棺材里睡觉,所带来的兴奋感,也如同如滚热的岩浆般烧融了她所有理智。

以至于,从来只用一眼就能准确辨别出女人每一个微表情的她,没能看出那潜藏于冷漠下的无奈。

慕千昙控住棺材板,让它慢慢滑动,直到完全覆盖。

板材之间发出的漫长摩擦声让人心神渐重,裳熵追逐着越来越窄小的缝隙,边跳边问:“你现在就要盖上吗?等会你进来会不会不方便呀。你这里面好宽敞,我就只占一小块地方,其他还是你的....”

只有最后一线时,蓝色小龙贴在棺材壁上,勉力往外看:“我等你喔师尊。”

沉闷的咔哒声在殿内回荡,玉棺合并。慕千昙走到棺材正面,抬手撑上去,轻轻喘息后,拿出那枚传送符。

将之握在手心,她闭上眼,默念咒语,光晕自她指间迸射出,照亮了大半殿内。

像是掉进了坏掉的桑拿房,温度离奇升高,热潮从四面八方倒涌而来。还没睁眼,已经能透过眼皮看到成片滚烫的亮红色。衣服紧贴肌肤,每一寸身体都在高温中几近蒸发。

慕千昙伸手遮在眉间,眼眸睁开一道缝隙,短时间内从暗处来到极亮的明处,瞳孔无限缩小。她在狭窄的视野里看到山石被岩浆火光照耀成一片赤红,蛇头状的祭坛就在面前。

呼吸变得困难,热流侵占为数不多的氧气。她喘息渐渐变重,动作却在扭曲的世界里放缓。

越来越近的祭坛,转挪到脚下。不断拆开的圆形符纸,纸上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线条,所有一切都在岩浆的盛大光芒中转为橙红。就连盖在符纸上的手,也布满了血管的深色。

把棺材搬运到阵法中间。

把手放上去。

默念咒语。

给阵法注入灵力。

催动阵法。

她的意识快要在高温中融化,只会凭借提前设想好的步骤行事。这时,她心中的李碧鸢忽而开口:‘以后可能都见不到了,我会想念小女主的,呜呜呜。’

思绪霎时摔回脑海,她从热流中抽离,猝然直起身,一枚草叶编成的五角星掉在她手边。

心脏跳得不太正常,眼前也阵阵重影。慕千昙深呼吸调整状态,把那枚她之前从土里挖出来的五角星捏起。

她盯着符纸中央的棺材,突然想起一件事。

“李碧鸢,”她问道:“我记得你说过,如果女主死了,这个世界会崩塌,对吗?”

‘是啊。准确来讲,是她不在了,这个世界会崩塌,死亡只是其中一种方式。’

慕千昙后退一步,看着地上的阵法,凝起眉头。

献祭阵法被激发后,会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死祭品,之后才是将之带走,献给天神,发放奖励。

假设这会儿棺材里的是除了女主的任何一个人,此阵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都不会有问题,但里面恰恰就是主角,她的生命与这个世界息息相关,密不可分。

慕千昙想要献祭的目的,就是为了彻底摆脱李碧鸢与穿书局的控制,留在这里,且拥有保全自己的超凡实力。

假设献祭阵法成了,她的愿望实现,可世界却会崩塌,包括她自己的所有人都得死,那算什么?

这样做根本没有意义!

她怎么才发现这点?

看出她态度的犹疑,李碧鸢疑惑道:‘你又咋了昙姐?’

“不能献祭。”慕千昙握住传送符,此符可供原地来回各一次,她还可以靠这个回到苍青殿。

李碧鸢奇怪道:‘不是封印吗?当然不能献祭啊。’

嘴上这么问,但她也快速反应过来,这女人恐怕又想搞事情。李碧鸢深吸一口气,做好了心理准备,深沉着嗓音道:‘说吧昙姐,你又想干啥?’

慕千昙无意回答,眸中现出思考神色。片刻后,本以退出祭坛边缘的她,又走进去,脚步不停回到棺材前,同时催动传送符。

符纸燃烧成灰的瞬间,压到头顶的热度骤然退去,光亮消逝,冷冰冰的潮湿空气充斥着大殿。外头传来闷雷声,憋了一天的大雨终于倾盆。

‘等会?’那边是一阵密集的座椅吱呀声,李碧鸢破音道:‘怎么回来了?’

玉棺上残留的温度逐渐消散,慕千昙收回手,再次催动距离金环,猛地用力推开棺盖。沉重的玉质板材坠落在地,发出震动耳膜的巨大嗡鸣。

小龙被震到站不稳,从棺材边缘冒出个脑袋:“师尊?”

慕千昙脸色冷淡:“出来。”

就算习惯了这人阴晴不定,也不明白为何短短时间内态度差距如此之大,裳熵小心翼翼从棺材里爬出来,落到地上,仰头问:“怎么了?”

“你去....”本来想直接赶走,但考虑到这货哈巴狗的性格,肯定在某个角落偷看,她便改口道:“去崖山。你之前不是给我种了昙花?去那里过一夜,明天再回来。”

裳熵道:“只是拿花而已,我很快的,为啥要过一晚上呀?”

慕千昙抬起脚,脚尖抵在小龙胸前,那两只小爪子就顺势扒在她鞋面上。女人纤细笔直的小腿微晃,脚上施力,就把那一抹蓝色甩到门外:“让你去就去。”

“好吧。”裳熵翻身落地,抓抓脑袋,一步三回头的往外挪。

“如果回来,你就再也不要进苍青殿。”慕千昙无视耳边李碧鸢的狂轰滥炸,补充道:“听见了吗?”

没想到后果那么严重,本想拿完花就找借口回来的裳熵一惊,连滚带爬道:“知道啦知道啦。”像是蓝色的小老鼠,跑掉了。

‘不是?就算你不打算封印还是啥了,最起码按照原著演一遍献祭失败吧?你怎么让她走了?你咋想的啊?’李碧鸢头一回发出那么大的声音,震得耳麦里充满了丝丝电流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