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雾 第35章

作者:洗尘的细雨 标签: 推理悬疑

  季佳看到长相不俗的女列车员眼睛一亮,上前围观去了,回来喜滋滋道:“女列车员长得真可爱,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

  他们的车厢是17。

  在吵闹中双方最终达成了一致:只有这节车厢的旅客,要检查行李与搜身(由列车长与乘警执行),其他车厢的旅客只查车票。

  “我不答应!”对面的女子激动地大声抗议,“你们说呢?没道理你说搜,我就给你搜,凭什么?我有自己的隐私权。”

  那几位丢了东西的人迅速围过来:“你说什么?东西不是你偷的心虚么子?”本地腔调,凶巴巴的。

  季佳看不过,那些人对女孩太凶了,要打人的架势,他站起来:“别欺负女孩。”

  “谁欺负她了?!哦,混帐,你要打架么?老子的钱全部被偷了!”理直气壮的大声叫嚷。

  柳下溪苦笑,邹清荷已经被闹醒了,揉着眼睛坐正,腰酸背痛:“怎么回事?”

  “狗屎!”那女子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主,“我就不给你看怎么样?还讲不讲理?”

  “时间耽误得越久,东西越难找回。”柳下溪个头高,一站起来就有能压下别人的气势。

  不少旅客也被这事闹得烦,有不少应和声。

  人在旅途,没有多少人甘愿被别人看自己行李里的东西,特别是女性,有些私人物品能光明正大的拿到别人眼底么,柳下溪能理解这女子的心情。

  最终大家还是全部把行李打开让人看了。

  柳下溪特别留意了一下女子的行李,其实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几套夏天衣物,几本书,一些零食,一台珍袖收录两用机和没有开封的美的牌台式风扇。季佳瞄到她的学生证,人家才二十二岁,北京某大学的大学生。真看不出来啊,感觉她比实际年龄大多了。

  搜查用掉一个多小时,一无所获。

  中途停站,有新的旅客上来。

  火车重新出发,那几位失主紧跟着列车长去了其他车厢。

  “你们觉不觉得那几个人很反常?”看了女子的学生证,知道她姓复——很少见的姓,叫复丽芬——普通的名字。三个人互通了姓名,觉得亲近多了。

  邹清荷还是没精神,头靠在车壁上,想着把那小案几上的东西移一移,伏在那上面要舒服点吧。

  季佳跟着去看热闹了。柳下溪在整理被翻检过的行李,随口应道:“怎么说?”

  “说不上理由,就是感觉怪!小偷偷东西一般应该会看人来,起码我觉得会避开这种凶恶的人。”

  “哦?”柳下溪颇感兴味地看着她:“有道理。”

  复丽芬来了精神:“我在猜他们是不是盯上了什么人,在找东西,或者借机找人,反正也没人知道他们的钱包是不是真的丢了。”

  这一下连邹清荷的兴趣也给勾了起来,他睁大眼睛认真地看着她,好奇心满溢:“你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正常来说,都应该知道钱包丢了这么久是不可能找得到,特别是火车上客流量这么大,就算小偷在这节车厢,在他们闹的时候,人家早就跑了,火车又不是封闭的,钱包有多大?把里面的钱掏出来把钱包从车窗扔出去,钱上面又没有记号,怎么查得到?他们借口要搜,却又不紧不慢,还要跟着去别的车厢查车票,怎么说都不合理。”复丽芬越说越得意。

  柳下溪耸耸肩:“有的人哪怕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也不愿意放弃,他们是希望小偷被他们查到吧。”

  “没有那么傻的人!”

  “那几个人的车票有没有查过?”邹清荷接过柳下溪递来的纯净水。

  柳下溪笑:“你说到点子上了,没有人想到查他们的车票。”

  “他们的钱包被偷了啊,可以说车票放在钱包里也被偷了。”复丽芬立刻结果话茬,那几个人的座位号没有其他人争位,肯定是他们的车票座位啦。

  “我记得丢钱包的只有两个人,他们一共有六个人,而且火车票是有预售点的,可以预先划位。”柳下溪说完,邹清荷赞同地点头,这种有留位的事,在客车上常有,比如乘务员专座的16号。

  “你们认为,他们没买车票坐霸王车?”复丽芬吃惊地张大嘴,可以塞进一个鸡蛋了。

  “只是有这种可能,不一定是事实。”柳下溪觉得此女有趣,淡淡笑了。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复丽芬点头。“真是这样的话,他们的智商蛮高的嘛。”

  “这只是我的逆向思维。”柳下溪发觉有不少人竖着耳朵在听,赶紧自我反省,有些话还是别说得太满,冤枉了苦主可就不好了,便又加多了句,“当不得真。”今天没控制住嘴呀,这真不像他。有点招摇了。

  邹清荷却认真地点头:“哥,我支持你的理论。”其实先前他并没有睡得很死,还听得到外面的声音,知道他们被人当成亲兄弟了,自觉不能照以前的习惯称柳下溪 “柳大哥”了。

  “哈,原来也只是想秀秀推理。”复丽芬并没有在这上面过多纠缠。“噫,你们那位多动儿似的兄弟还没有回来?等下四个人要不要玩拖拉机?”

  “拖拉机?”邹清荷不懂。

  “就是玩扑克牌,或者你们叫升级?五十K?百分牌?”复丽芬果然见多识广,连纸牌都可以叫出N多名字。

  邹清荷老家管玩纸牌叫八十分,一副牌八十分过庄,柳下溪对这几个名字都熟悉,但兴趣不大。

  第45章 火车上的盗贼团伙-03

  季佳笑嘻嘻地走来,手里提着满满的用网状尼龙袋盛的小桔子。他身后跟着那娃娃脸的女列车员,两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话。

  “来,来,坐。”殷勤地招呼着女列车员,招招手示意复丽芬往里坐,把案几上的水和其他食物往里一推,把桔子放在空出来的地方。

  复丽芬往里挪了挪屁股,也不客气,拾了个来吃:“哇!好甜!”

  “这是蜜桔,本地的特产。”女列车员的声音也很好听,细丝丝的清甜。但人家女孩可不想坐热私人的座位,被季佳的热情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季哥坐这边。”邹清荷站了起来,坐得有点麻木了。柳下溪也站起来,他腿长,受不了长时间缩着脚:“我们四处转转,你看行李。”

  长时间坐车,有不少旅客起来四处走动。

  厕所外已经有一长串人在排队了。

  接近黄昏,余晖散落在人的脸上,暖暖的带着热意。

  火车上的人潮汹涌是在春节时,但这暑假期间客流量也不弱。但没达到人满为患的地步,每节车厢都多少还有些空座。

  “累么?”柳下溪手上还拿着纸扇,这时候派上用场“哗哗哗”地扇起风来,那纸扇明显使用过度,有些地方裂开了。

  邹清荷有些不好意思,觉得在剥削人呢。

  “我来扇吧。”他伸出手,柳下溪并没有把扇子递给他。

  他们在等厕所,火车上个厕所都不方便,还得排队。

  “去其他车厢吧,也许没有这么多人。”腿有点酸麻。柳下溪把扇子一收,走动一下,就不会觉得热得这么厉害了。

  擦汗的手帕早已湿透,什么年代才可以实现冷气列车啊!每一节车厢都热气腾腾的,可以蒸烤生肉了!柳下溪是喜欢清爽的,他正打算把手帕丢掉,邹清荷止住了他:“等下用水洗一洗就好。”

  穿过五节车厢才找到空着的厕所,舒解完毕,人轻松了好多。

  肚子有点饿了,零食是不能当饭吃,据柳下溪了解,穿过一些卧铺车厢,有专门的用餐车厢,只不过与他们现在的方向相反。

  “砰”的一声!他们身后的通道门给关上了。

  “站着的人找座位坐下来!把所有的窗户关上!我们的包被人刚刚偷走了!”说话的是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者,个头虽然不高,却极有威严。这么热的天,在他身上找不出一丝丝狼狈,也不似一般人丢东西时的慌乱。

  整个车厢突然就安静下来,一位戴着眼镜的青年,推了推拦道的柳下溪,特意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走向老者:“爸,您看对方逃了没有?”

  车窗被自觉地关上了,温度更高。

  警察手册习惯地放在裤袋里。“清荷,你找一个座位坐下。”柳下溪掏出警员证走向前去,对这对父子道:“我是刑警。”

  这对父子不是两个人,跟他们一起的还有三位中年人,其中两位分别守着通道的两道门。

  老者的目光如出鞘的刀锋般锐利,应该是军人!老者仔细地看过警员证后,递回给柳下溪。

  第三位中年人已经开始搜查旅客了:“把身份证与车票拿出来。”声音不容人抗拒。居然没有人抗议,被这气势震慑了吧。

  柳下溪想:若自己不出手帮忙,对方更乐意吧。只是这车上会有多少人带着身份证?听他们的口音像是上海人。

  “抓住他!”眼镜青年眼利得很,已经发觉有人鬼鬼祟祟往窗户边移,顺着他指的方位,邹清荷发觉自己离那个人最近。(此时,那对父子站在中间地方,背靠背各注视着一边,与他们一起的三个中年人,一头一尾占据了门。另一位跟柳下溪一样,从一头起在查旅客们的身份证与车票。)到底是柳下溪带出来的弟子,这一二年来身体的锻炼不是白混的,邹清荷扑过去,发觉这人藏住的右手握有刀,其他旅客怕怕地让出地方,挤在走廊里。

  差点被划到了,幸好对方背着身子,清荷占了地利,一肘子下来敲在对方的背上,对方也不好受。

  一只小型的黑色密码箱在座位下被找到了。看样子小偷还没有来得及打开,老者亲自拿到一边,避开旁人的视线,打开看过后点点头,重新锁上交到其中一位中年人手上。

  “手铐拿来。”眼镜青年找到东西后,明显地松了一口气,走到柳下溪面前,手一伸就来这么一句。

  柳下溪苦笑:“我在休假,没有把手铐带在身上。”

  眼镜青年有点儿尴尬,把手改成了拳头,狠狠地砸在小偷脸上,那小偷立即鼻血狂奔。“找东西把他给绑起来。”他掏出雪白的手帕擦了擦手背,这才抬头看了一眼邹清荷:“谢谢。”

  上衣被刀子划了条口,幸好没有碰到皮肤。那把用来行凶的弹簧刀跌落在地上,柳下溪弯下身子用二指头夹起刀来,走到小偷面前:“在行驶的列车上跳窗,下场就是摔死。”小偷除了被打伤了脸,还被旅客们乘机踢了几脚。

  还是少年啊,怎么就想着不劳而获?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啊。

  对上那双眼睛,柳下溪一怔,想不到这看上去平凡普通的小偷,却有双桀骜的眸子,倒不似一般小偷。

  少年额头上的冷汗翻滚而下,双臂软软地垂着,他的肩胛骨被卸了。

  “这件事我们会处理的,柳刑警您在休假期间,就不麻烦了。”客气的拒绝柳下溪想把小偷带走的要求——柳下溪看到少年小偷的目光转成了惊慌,客气地把柳邹二人送出这节车厢。

  柳下溪想了又想,停下,转身,碰着跟在他身后的邹清荷复又回转过身去,自言自语道:“现在害怕也迟了。”

  “噫?”邹清荷抬头看他,“柳大哥害怕什么啊?”

  “哦,我是说那小偷知道害怕了。”

  “小偷?”邹清荷最看不得这类人了。小偷有什么好同情的,柳大哥是滥好人。“谁叫他偷东西的,阴沟里翻了船也是活该。”

  柳下溪拍他的头:“还说!你差点儿被刺到了。”

  邹清荷嘿嘿地笑:“刺伤了我,小偷的罪名就更重了,叫‘抢劫’。”

  公共场所实在不方便说这些事情。

  柳下溪欲言又止,最后叹了一口气:“以后啊,怎么都要想着安全为上,你得记住,受了伤有人会着急,会心痛。”

  这话让邹清荷脸刷的一下红了,真是的,这可是公共场所啊。

  “柳大哥很同情那小偷的样子。”

  “偷盗罪一般不会判得很重,不过上了军事法庭就难说了。”

  “噫,军事法庭?”

  “那几人一看就是现役军人。虽然他们穿着便服,但气势是骗不了人的。那种密码箱我在军营里见过是放机密要件的箱子。”

  “说得也是,普通人哪有那么迅捷的行动力。”邹清荷点头道。

  “不怕事的小偷。”柳下溪撇嘴,眼角余光发觉有人竖着耳朵偷听他们说话。

  他们两人说话声音不算大,何况车厢里还夹有各种声音,要听清楚也是不容易的。

  看来季佳说得不错,在火车上小偷都是团体行动的,说不定刚才在那封闭的车厢内就有小偷的同伙,可能是丢卒保车吧。总觉得刚才那小偷没有能力从那几位专业人士手里不动声色地偷走密码箱。很显然,那五个人更注重是箱子找不找得回来,认定了抓住其中一个就可能找出整个团伙吧……

  车厢里响起了即将到某中途小站的播音。

  火车慢慢地减速了。

  柳下溪摇摇头抓住清荷的手,清荷稍稍有点挣扎。有客人准备下车,走廊变得拥挤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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