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南窗雀
任星桐走到车库，想起余闻那辆跑车，皱起脸：“你那个破车开长途多累啊，要不再尝试一下抢票吧。”
“我就不能有另外的车吗？”余闻说，“开我那辆SUV回去。”
任星桐摸下巴，问：“什么车？不是豪车我不坐。”
“什么属于豪车？”余闻特别好奇。
“劳斯莱斯。”
“……”余闻看不惯这副嫌贫爱富，“属财迷的？”
“嗯呢。”任星桐敷衍。
余闻领着人在地下车库绕了一圈，转着钥匙朝A区角落的磨砂灰宝马说：“财力就到这了，忍受不了你就走回去。”
任星桐抬眸打量，撇嘴道：“凑合。”
他推着箱子，边走边摆手：“开后备箱。”
余闻认栽伺候人，特有风度帮忙把俩箱子塞到后备箱，扬手扣门。他掸手，淡淡道：“我一个人开长途，这么辛苦，有没有犒劳？”
任星桐没礼貌的斜眼看人，悠悠切了一声，更没礼貌地背身答话：“你加油吧，我上车要在后面睡觉。”
副驾驶的门拉开又合上，砰咚两声让车身微震。
余闻倚着车尾巴磨牙，想数落人。他偏头，隔着后车窗将视线落在那颗脑袋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新年两字，唤起了太多旧时记忆，那些深厚的隔阂，似乎变成了一张窗户纸，指尖一碰就能戳破。
任星桐无意识流出的小性子，多年未见，根本舍不得破坏。
他咽回那口憋屈，拉开车门坐进去，边扎安全带边说：“不是去后面睡觉吗？”
“不困。”任星桐含着棒棒糖含糊道，“放心吧，困了我肯定会睡的，绝对不会陪你聊天。”
余闻盯着他鼓起的腮帮子，心痒痒，他哼笑：“随你便，但是我困了就去后面陪你。”
任星桐咬糖的动作一滞，他连棍带糖拽出，举起捏棍的手指向司机，板着面无表情的脸，警告：“后座不欢迎你，困了就滚去后备箱睡，别来烦我。”
余闻斜过目光，带了层晶莹的糖落入眼中，他冷不丁开口：“什么味道的？”
没头没尾，任星桐茫然道：“什么东西？”
“棒棒糖。”
任星桐缓垂眼皮，随口道：“草莓还是树莓����”
话音未落，余闻忽然倾身而来，俯身咬住他手中的棒棒糖，迅速叼走品尝，边尝边发表感想：“嗯，草莓的，真甜。”
任星桐僵着手臂，还是没从刚才震惊的画面里回神，他攥紧不由发颤的手掌，机械扭正脖子。后视镜里，余闻含着棒棒糖神色不变，像是真的在细细品尝。
任星桐莫名有种难言的燥，口干舌燥，浑身发烫，汗液正在加速分泌。
他恍惚又艰难地开口：“你特么不能自己拆一个吃吗？吃我����我的干嘛。”
余闻扬起眉毛，捏着棍扯出半根含在双唇之间，说：“还你，要吗？”
任星桐快速转过头，抵着车玻璃说：“我才不要，我嫌弃你。”
“嗯哼。”余闻打着火，扶着方向盘倒车，“没关系，我不嫌弃你，你吃过的糖����格外甜。”
“因为我嘴甜。”任星桐嘴上不露怯，手速飞快地把卫衣帽子拉起，把整张发烫的脸盖得严严实实，他闷声撂下结束词，“困了，专心开车，别打扰我。”
余闻轻瞟后视镜，缓缓扯起嘴角：“没问题，嘴甜小中单。”
一个人开长途很难熬，夜间易犯困，白天光刺眼，总之需要对抗的东西蛮多。余闻从不勉强自己，加上长时间开车手臂也会承受不了，定时定点必须要休息。
返程最终用了一天一夜，三十多小时奔袭，任星桐睡了二十多小时，在车上除了吃就是睡，做一头对饲主爱答不理的猪，气得余闻趁人睡着狠狠掐了他两把。
车辆驶出高速，任星桐从最后一觉里醒来，伸懒腰打哈欠，舒展神经时忍不住抽气：“我屁股怎么那么疼？”
余闻不动声色，说：“你睡姿都快上天了，屁股疼不是很正常？”
那得什么睡姿才能牵扯屁股？
任星桐找不到逻辑关系，又无法找到屁股疼的原因，干脆甩锅：“你这车行不行啊，睡得我屁股疼，能换劳斯莱斯吗？”
余闻面无表情：“要不你把我卖了？我估计我现在的价值，应该还能卖个好价钱。”
任星桐转头凝视，撑着下巴认真考虑起了这个提议。
余闻：“……”
他忍不住提醒：“你没有卖我的权限，除非你把ROK买下来。”
“哦，那还说啥。”任星桐恍然大悟，“我要是有买ROK的钱，早就买辆劳斯莱斯开着玩了，好好��瑟��瑟。”
余闻批评：“别做这样物质的人。”
任星桐哼哼两声，忽然想起什么，他扭头直勾勾盯着司机，把人盯得眉毛直抽，才冷不丁开口：“余闻，你打比赛代言，很挣钱吧？”
余闻随意道：“还成。”
“银行卡给我，我确定一下你是不是真有钱。”
余闻更随意了，偏下巴指着副驾驶抽屉盒：“钱包里有。”
没想到这么爽快，任星桐忽然警惕，半信半疑道：“炸我？是不是有卡没钱。”
“有。”余闻言之凿凿，“你不是要查吗，需要什么拿我手机操作。”
任星桐不信，拉开车兜翻找，没想到还真找出一个钱包，而且钱包里确实有银行卡，两三张，并不多。他指着整齐摆放的卡片，更狐疑了：“密码多少？”
“你生日。”余闻半点不犹豫。
“……”
任星桐有点不太能理解这个关系，余闻的银行卡，存了很多钱的卡，设置他生日？
他拳头抵着唇，掩盖慌乱情绪，盯了盯导航的手机，又盯了盯旁边专注开车的人，最后盯了盯指尖盖住的卡，脑子里浮现出可怕的想法。
他神色复杂，重新开口：“余闻，你别这样，我害怕。”
第39章
这次换余闻懵了, 不理解地说：“你害怕什么？我这是正经钱。”
任星桐神色更复杂，烫手似的扣上钱包放回原处。他搓着指尖，几经犹豫，尝试化解矛盾：“我知道, 我之前总骂你, 是我不对, 以后我改。我不骂你了, 保证不骂。”
余闻满头雾水，有点搞不懂是银行卡感化人心了, 还是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起到了这么有震撼力的作用。他疑惑道：“为什么不骂了？”
任星桐欲言又止。
余闻手指敲着方向盘, 动作越来越急躁, 叩叩声在密封的车厢格外清晰。
车行驶一段路程, 拐过弯, 司机还是没沉住气，问：“不是, 我刚才干什么了，让你忽然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弯？还是我无意识说什么了？”
任星桐姿态扭捏, 好半天才支吾道：“我知道我们矛盾挺深的, 我骂你这么多年, 你生气也不奇怪。”
“我不生气，你骂我我才高兴。”
“我知道, 我都知道。”
“……你特么到底知道什么了？”余闻语气带了些急切, 眉眼之间堆满了情绪。
任星桐深吸一口气，坦白道：“我知道的, 我之前听过这种案例。你是想用这种方法, 让我进橘子对吧？”
余闻怀疑幻听了, 不然怎么会听到这么离谱的事情？
他忍着凌乱感，忍着在体内穿梭的气火，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在等红灯时给了方向盘一巴掌。
滴����
凌晨几点的街区寂静无人，突来的喇叭声足够方圆一里都心惊。
任星桐心突突一跳，当即绷紧身体，慌乱地扫了余闻一眼。
余闻敲着手指，用尽量平和的语气喊人：“任星桐。”
任星桐身体更直，乖巧道：“到。”
“我宁愿你说的是����”余闻戛然而止，他气焰消散，揉着眉心不接话了。
任星桐主动接话：“是什么？”
余闻收敛情绪，冷飕飕道：“没什么，既然你看穿了，以后乖乖听我话，不然����”
“……”
任星桐舔了舔嘴唇，开始为以后发愁，毕竟骂余闻和听话这件事，克服起来不太容易，如果真有可能，估计会在橘子里面骂余闻。
他尝试讲条件：“没事，既然你喜欢我骂你，我也可以满足你。”
“我需要你的时候再骂就行，平时乖一点，否则别怪我不留情。”
任星桐讲和失败，干脆摆烂：“那你随便吧，我想了想，如果不骂你，我的人生会失去乐趣，还不如让我进����”
“闭嘴。”余闻皱眉，“再这么口无遮拦，我抽你了信不信？”
任星桐被数落一懵，顺嘴反击：“你敢。”
“你可以试试。”
任星桐最终也没尝试，梗着脖子不服气，用沉默缓解窘迫。
迎着旭日初升，奔袭一天的车进入省城，熟悉的建筑映入眼帘，任星桐心里一暖，情绪跟着雀跃。
当初放弃考学，背井离乡做主播，漫天的反驳与批评席卷。任星桐背了一身指责，那两年没回家，连过年都是任易跋山涉水见他。
时隔两年，再次踏足家乡，满心欢喜无处搁置。
任星桐扒着窗户，双眼含满了明亮。
“这么高兴，想家了？”
任星桐顺嘴要反驳，想起余闻一直和任易密切联络，加上对自己监视，应该知道这两年没回家的事情。他没再否认：“嗯，挺怀念的。”
余闻沉沉一笑，说：“我也是，很怀念。”
穿过闹市与乡镇大道，家乡宅屋近在咫尺。七八点是乡里相对热闹的时间，大多数长辈和老人在这个时间最活跃，吃完早饭就坐在大门口闲聊。
少见外人的乡间出现一辆车，还是名牌车，足够吸引所有人的视线。那些抱着手炉嗑瓜子闲谈的街坊邻里纷纷转头，对车议论。
任星桐被看得不自在，倒是余闻淡定得很，四处寻找能停车的地方。连排洋房的过道不够宽敞，SUV体积大，只能停在房子路侧。
余闻找了块空旷的地方，缓慢倒车，停好扯掉安全带，说：“下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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