聘狸奴 第58章

作者:月无弦 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甜文 玄幻灵异

谁知赫辛夷竟投来一个疑惑的小眼神,茫然道:“牵连?什么牵连?”

“嫁祸你偷东西。”夜谰顿了一下,又道:“不过这也是因为你太蠢。买个药罢了,还闹出事端来。”

“啊……额……偷东西吗……好像……额……”赫辛夷顿时结巴了起来,心虚地把脸埋进被褥里。

夜谰一怔,品出点不同寻常,起身走过去薅住了他那贴在脑壳上的耳朵:“难不成你真去偷库房了?!”

“主公恕罪!就就就……”赫辛夷差点没把舌头咬下来,动也动不了,只能装傻充愣地笑了起来:“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做出那种……”

“这是什么?”夜谰一低头,发现他的长靴里有什么东西亮晶晶的,提起来倒在地上一看,竟是个成色不错的玉扳指。

玉扳指清脆动听地在地上滴溜乱滚,最后撞在门槛上方停了下来。空气瞬间凝固了,半晌就听一声咆哮震耳欲聋,掀飞了殿顶:

“赫辛夷!!!!”

“主公!主公!其他的我没拿,这扳指我套脚指头上忘了,我真的忘了……”赫辛夷嗷嗷惨嚎着,耳朵几乎被拧成了一个疙瘩,撑着床铺眼泪鼻涕齐飞。

“你是白痴吗!怎么没打死你!没打死你!!”夜谰险些气炸了肺。他的眼线遍布全妖界,唯独在闭关的这几天落下了赫辛夷,因为觉得盯着他也没什么意义,反正狼族会主动跟虫族联系。如今看来,这蠢货必须得不间歇地盯着,不然都到了奈何桥了,还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主公,昨日事出紧急,我我我我我……”赫辛夷只感自己的耳朵马上就要离他而去,成为一条秃尾巴还秃耳朵的狼,离远了看跟个毛蛋似的。

“你紧急个屁!”夜谰松开手一巴掌呼在他的后脑勺上,打得他咕咚栽回去眼冒金星:“你他妈以为我不知道?!你跟连枫游出宫鬼混了是吗!老子让你盯着他,盯着他,没让你跟他同流合污!为什么偷东西!说!”

“我没钱了……”赫辛夷赖唧唧地哭出了鼻涕泡:“我就剩几个子儿了,这个月饭钱都没着落……”

“为什么不跟我要!”夜谰又呼了他一巴掌:“老子短过你的银子?!你说你今日要是因为个玉扳指丧了命,你父王的在天之灵得再被你气死一回!”

“我相信主公会保我的。”赫辛夷努力侧过身,给了他一眼坚定的眼神……

然后又换来一顿毒打。

就在赫辛夷被打得有进气没出气的时候,屋外的夏蝉忽然叫了起来,用只有夜谰能听见的声音喊道:“主公!猫大人跑啦!往宫外去了!”

“什么?!”夜谰大惊,忙跑出屋去。

他前脚刚走,后脚一道白影迅速闪入屋中。连枫游关好门窗,小心地查探了一下四周后,急急走至床边,掏出一枚灵丹塞到了他鼻子底下:“快点吃,不然你这腿得瘸了。”

赫辛夷也不推辞,张嘴吞了进去:“谢谢。”

“毕竟是因为我。”连枫游想了想,拉过身后的椅子坐在榻边沉默着。

赫辛夷微微摇头:“不是因为你。我没想到,老蛟会查库房。是我太蠢。”

“还不是买药的时候暴露了……丢东西只是个噱头,他想杀你,找个借口罢了。”连枫游瞥了一眼贴在门槛上的玉扳指,起身把它捡了起来,手指一用力,捏做一地粉尘。

“老蛟之前还会装装样子的。”赫辛夷稍稍活动了一下腿,发现还有知觉,不禁长舒一口气:“我感觉,主公和他快打起来了。到时候你怎么办?你还要站在老蛟那边?”

“你不懂。”连枫游贴着门缝看了看,这才察觉到树上的那只蝉是虫族妖,不禁面色微变:“若主公问起我,你就说你偷钱跟我喝花酒去了……”

“你是嫌我死得不够快……”赫辛夷苦着脸扭头看了他一眼:“主公本就被气疯了,再听了这么个说辞,我估计他得把我脑袋拧下来。”

“那倒不至于,顶多觉得你没救了。”连枫游看那夏蝉攸地飞走了,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他摸不透虫族的感知力到底有多强,能不能发现他的踪迹。

这时赫辛夷看向桌上茶壶,有些不太好意思地央求道:“能不能求你给我倒杯水喝?”

“嗯。”连枫游转身倒好水,却端着茶杯愣住了。赫辛夷从头到尾都是伤,碰也不敢碰,怎么喝水。

“没事,你递给我就行。”赫辛夷说着便咳嗽了起来。

连枫游无法,只能试着把水一点点喂给他。赫辛夷喝一口呛半口,血点子不慎喷到了他的袖子上,登时侧过脑袋,不安地说道:“对不起,弄脏你衣服了。”

“蠢货……”连枫游低骂一声,直接捏着袖子替他擦去嘴边血渍,看着白衣上的点点血花晕染开来,眼神逐渐黯然。

“你为什么不想说实话呢?说老蛟对你并不好。”赫辛夷好受了些,见他脸上没了笑模样,一时还有些新奇:“你终于不笑了。其实你这样子更顺眼些,以后别笑得那么假。”

“难不成要我哭?”连枫游伸出细长的手指,挑了挑自己的嘴角:“什么实话?我是曾祖养大的,他待我不薄。”

“他快把你打死了。”赫辛夷认真地说道:“他要真把你当回事,不会下那么狠的手。在他心里,你可能跟我的地位差不多。只不过你听话,我不听话。”

“少胡言乱语,我好着呢。”连枫游的嘴角僵硬地上扬着:“以后不要再插手我的事情,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在那天之前,你能保证好端端得活着吗?”赫辛夷又问道。

连枫游颔首,俯身贴着他的耳朵回答道:“放心吧,他不会杀我的……绝对不会。”

“你还是别这么自信了。”赫辛夷的耳朵微痒,止不住抖动了下:“我不干涉你。但是等那一天到来,我会想办法制止你的。连枫游,你好好活着。”

连枫游微怔,嘴角慢慢舒缓了:“你是第一个对我说这句话的。”

……

北境外围,夜谰慌张地停在半空中张望着,果真发现了一个躲闪的小白点正往与西境的交界处跑去。

“他要去西境?为什么?去玩?”夜谰既焦虑又费解。他怎么都没想道,程雪疾居然能逃过守卫的眼睛,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还跑得这么快!

现在把他提溜回来?……不,还是看看他究竟要去那里吧。夜谰想了想,并没有现身,而是偷偷跟在后头观察着程雪疾的一举一动。

程雪疾闷头狂奔,背上的小包裹几乎被颠散了架。他觉得这一切仿佛是一场噩梦。逃出宫的时候,他不止一次地想过,只要被守卫拦下,他就乖乖退回去装作无事发生。

然而没有,这些无能的侍卫谁都没看见他。他就这么稀里糊涂得出来了,没有回头路了。等夜谰忙完回到寝宫发现他不在了,定会大发雷霆。

可是他还是想跑一次试试,一如幼年跟景书逃出那个地方的时候,抱着必死的决心,躲避满山遍野的追兵。他算是看透自己了,他就是个野猫,养不熟的。是他对不起夜谰,如果被抓住了杀掉,也心甘情愿。

想着想着,他就哭了,眼泪落了一地,浑着尘土被踩成串串梅花。西北两境的交界处,那片广阔的草原就在前方。他想藏进草原另一端的森林里,或者停留在草原上被杀死。总之他不要死在宫殿里,那个金碧辉煌的地方,其实跟牢笼没有区别……

但如果夜谰不那样对他,他可以心甘情愿地在笼子里呆一辈子。当一只普通的猫,守着温柔的主人。只要主人不要他的身子,他怎样都行。

这是他跟景书的约定,那位死在春季最好的节气里的少年,要求他干干净净得活着,他应下了,就必须要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