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体绝命 第73章

作者:苏子宛 标签: 年下 玄幻灵异

岑路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盘算,听了这话便也不再多留,只是耸耸肩说了句“再会”。

耿鹰推门进来的时候,发现妻子正在试图将窗户上的卷帘拉下来,他连忙冲到她面前,将她手里的线绳拽下来,那张狰狞的脸上竟模糊有名叫“担心”的神色流淌:“都跟你说了,揣着娃娃就在家里好好歇歇,做什么这么闲不下来。”

“我没有呀。”柳扶风语气嗔怪,眼底却有甜蜜:“你瞧,我今天还给宝宝挣了奶粉钱呢。”

耿鹰转头看了一眼柜台上躺着的几张毛票,嗤笑了一声:“就你这挣钱的速度,咱家娃娃没几天就得饿死了。”

柳扶风生气了:“说什么呢!倒是你,那个驯兽比赛,说好的挣够了就回来,怎么还越来越来劲了。”

看妻子生气了,耿鹰想服软,脸上却有些挂不住了:“都说了你们女人不懂这些!”他哗啦一下将卷帘拉下来,搭扣落锁一气呵成。转念想想这不是还要老婆跟自己一块出场,于是又有些担忧地问:“你怎么样?身体还吃得消吗?要不要再找吴大夫给你看看?”

“别总是麻烦吴大夫了。”柳扶风有些黯然,“咱们就过好咱们的日子,别和‘父亲’身边的人牵扯不清。”她摸了摸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眼角眉梢都是温柔:”马上三个月了,很快就能和爸爸妈妈见面啦。“

耿鹰怔怔地看着温暖的家和家中良人,第一次开始认认真真地思考完全退出“驯兽”的可能。

可那人……耿鹰低下头,没让妻子看见自己眼底划过的一丝狠戾。他抬起头走到了妻子身边,也将大手覆在柳扶风的小手上。

他残缺的脸颊上流淌着温柔的神色:“我答应你,打完这一场,无论输赢,我都不打了好不好?”

“真的?”柳扶风喜出望外,她依偎在丈夫的怀里:“那真是太好了。”

“可下一场比赛对我来说很重要。”耿鹰搂住妻子的腰,“所以你再帮我一次,好不好。”

“唉。”柳扶风将脸埋在丈夫的怀里,她叹了口气,脑海中不知为何又浮现起了先前来过的那个客人。

她突然很不想在赛场上遇见他。

第56章 章五十六 大意

周浦深被大脑的高热烧得喘不过气来,他整个人都陷在柔软的枕头里。理智让他睁开眼睛,萎靡的精神却不允许。

周浦深迷迷糊糊的视线里,有一个人在手忙脚乱地倒着什么东西,霎时间药汁清苦的气味充满了整个房间,开得十足的暖气更是蒸腾了这种苦味,呛得他一阵咳嗽。

岑路一听见周浦深的咳嗽声就凑过来了,他想去摸对方的额头,可方才走了冰天雪地的两里路,他从手到脚都跟冰雕似的冷。所以岑路先把两只手在裤缝上搓热了才去试上尉的体温。

果然,还是滚烫的,一点没有好转的迹象。

他叹了口气,转身去端那碗黑乎乎的药水。一手撑住了周浦深的背一手把那碗药端到他唇边温言软语地哄:“乖,把药喝了好得快些。”

岑路到底不如周浦深那么会照顾人,扶上尉坐起来的时候,不小心让病人的大半个身子都出了被子。周浦深被突如其来的寒意冻得一个激灵,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岑路正在垂着睫毛看他,那碗泛着苦味的药水浸润了上尉的两片唇瓣。周浦深无力地抬眼看岑路,发现他连头发上的雪都忘记抖落,冰水顺着他墨玉似的头发一滴一滴往下落,落在被子上氤氲成一个一个圆。

他到底走了多长的路,去给自己买的药。

见周浦深不张嘴,岑路又摸了摸他的头:“怎么了?快喝药呀。”

周浦深心里突然浮起一阵不合时宜的悲凉,混杂着愤恨。悲凉的是现状,愤恨的则是自己。

耿鹰那张残破的脸如同梦魇一般紧紧缠绕着自己,周浦深推开那只碗,将脸深深地埋进了臂弯里。

岑路怔怔地看着洒在地上一半的药水,有些愣住了。周浦深在他的印象中一向是善解人意的,哪怕是少有的几次吵架也多的是自己的错,可今日他这副颓然模样,岑路是委实不太明白。

岑路索性将整只碗都放在了一边,坐在床沿好声好气地哄:“深弟,你要是有心事,就跟哥说说,好不好。”

周浦深依旧不肯抬起头来,声音闷闷地从手臂下面传出来:“哥,你别管我了。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

“你胡说什么呢。”岑路皱了皱眉头,放在他肩膀上的手也放下来了。

“我是说真的。”周浦深抬起头,深邃的眼眸里全是血丝,他已经好几天没刮胡子了,此刻那张俊美的脸上全是疲惫的胡渣:“哥,你不了解我。”

岑路有些生气,没有说话。他想,他是不了解周浦深的过去,可错过的事就是错过了。他不需要从他不了解的过去知晓周浦深是什么样的人,他只需要现在和未来。

难不成,岑路酸溜溜地想,周浦深是在暗示那位“哥哥”才是了解他的人?

周浦深没有察觉到岑路的不满,见到耿鹰的冲击太大,他已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情绪里:“我是个冷血无情的混蛋,无论是谁,父母亲人,战友兄弟,只要是挡我路的我都能背叛,都能一枪把他们崩了,我……”

“够了!”岑路忍不住了,他大吼出出声,打断了周浦深的话。

他万万没想到,那位英姿勃发,让他心驰神往的周少尉,在内心深处竟然是这样看待他自己的。

“你跟我说这些是为什么?为了让我放弃你?然后让你烧死在这儿?”岑路气得脸都红了,他单膝跪在/床上,一只手撑在一旁的柜子上,药水被他重重的一掌拍得撒出来些许,他另一只手捉住周浦深的领子,死死地盯着他:“我有眼睛,我不需要你通知我你是个怎样的人!”

倘若周浦深真是他自己说的那样,那看上了他的自己又算是什么?有眼无珠吗?

“我告诉你,后天就要打比赛了,你少跟我来这一套寻死觅活的。”岑路把周浦深的衣领朝一边一甩,他现在总算是明白孟看松为什么看他不顺眼了,看个大男人婆婆妈妈的样子真是叫人不爽,“有事说事,没事就给我喝了药躺床上睡觉!”

周浦深被岑路的狂怒吓得有点傻,哥哥在他印象中从没发过这么大的火,他下意识想要逃避,于是蒙头就要躲被子里装睡,却被人一把掀了被子露出头:“还他妈的想逃!今天不说清楚不许睡觉!”

周浦深无奈,一双黑眸骨碌碌地转,却无处可逃。

耿鹰提着两瓶酒,兴冲冲地朝着营地刚刚升起的篝火那儿直跑,五分队的兵看了他都直笑:“阿鹰,见过会拍马屁的新人,可还没见过你这么会拍马屁的。”

耿鹰鼓着两个腮帮子,笑他的人里好多都是从军多年的老兵,他一个资历浅的也不好发作。要不是战时人员紧缺,他这种半吊子的怎么也不可能被临时派到精英聚集的第五分队来。他吊儿郎当地甩了甩手里的酒瓶子,原本想着认个怂也就过去了,可却冷不丁地看见跟他同批的孟看松也在里头笑他。

耿鹰不服气了,小通讯员也敢这么嚣张地笑他一个坦克手,于是破口大骂回去了:“放你妈的屁。老子那是真的崇拜队长,周队那么年轻,就能带着队伍将战线一直推到山脚下,我这点酒不孝敬他孝敬谁啊。”

孟看松笑得更欢了:“蠢货,我就说你马屁拍到马脚上,周队入伍那么多年,有谁见过他沾一滴酒的。”

这下耿鹰傻眼了:“啊?周队不喝酒啊?那……那他抽不抽烟?好不容易的大捷,庆功宴可不能就这么草草了事了吧。”

“什么抽烟喝酒的,周队没这些坏习惯。”孟看松揽上耿鹰的肩膀,“倒是你,小小年纪坏毛病这么多。”

“去你的吧。”耿鹰对着孟看松的肋骨就是一记肘击,“你小子比我还小两岁,敢教训我。”

“哎哎,说正经的。”孟看松躲过了战友的手,“你那辆大家伙,安顿好了没有?”

“那当然了。”耿鹰翻了个白眼,因为他们连大捷,上头为了速战速决,特意派了辆新式坦克来助他们消灭剩余的邦国残余们,虽说前边就是山地了,可眼下他们还驻扎在平原上,用坦克推进也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