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道门都欠我一个人情 第302章

作者:骑鲸南去 标签: 仙侠修真 天之骄子 情有独钟 玄幻灵异

层层红莲花瓣翻卷开来,像是从他的皮肉里拔出根须、绽开叶瓣。

七花齐开!

骤然间,极痛袭身而来,封如故忍受不住,猝然跪倒在地,牙齿直咬入了唇肉,面上沁出薄汗,鲜明的痛感从旧日伤口里一起焕发精神,将他穿刺得千疮百孔。

撕心裂肺,不过如此。

常伯宁察觉花阵被破时,已是慢了一步,再见封如故为他挡剑后痛苦难当的模样,勃然失色,一把扯住即将摔下去的封如故的胳膊,将他径直拉回后背,同时急转身形,重聚飞花,尽数贯注在来袭之人的身躯之上!

韩兢受此冲击,默不作声地倒飞出去,仰面滚落在地,胳膊和前胸被飞叶钻出了几处细细的孔洞,渗出大片大片的鲜血来。

他心平气和地躺着,想,大事将成了。

一旁,柳瑜实不敌娑婆剑法,不消几个回合,便被如一木剑击飞,长剑亦然脱手掉落。

他想再去握剑,却觉手软筋麻,一时懊恼,原本温和的面目竟有些扭曲。

常伯宁足尖轻点几下,急行几步,却猛然间刹住了脚步。

——如一无声立于封如故身前五步开外,白金僧袍逆风而动,一时不知是温和的白衣卿相,还是杀伐的冷面菩萨。

常伯宁驻足一瞬,落花绕身而飞,一时不知是否该对他动剑。

封如故伏在常伯宁后背,微微喘息着,抬眼望向如一时,如一注意到他眼尾延出了一抹妖异的淡红色。

如一神思一凝,屈膝跪地,将“众生相”往地面上重重插·入,长发漫卷开来,厉声呼喝道:“来!”

剑中栖息的厉鬼应声狂呼而出,万鬼号出千丈阴风,直卷云霄,“人柱”威压汇作绝命狂流,叫吃惯了素斋、念惯了慈悲的僧侣们齐齐变色,压制得奋力想要上前的柳瑜色变惶恐,双膝发软。

在场诸人,无不认为,如一是要驾驭万鬼,拦下封如故与常伯宁,一尽守寺僧人之责。

然而,封如故隔着千百鬼魅,与如一对视一眼,便洞知了对方心意。

如一眼中的“人柱”,仍是封如故的模样。

而封如故眼中的“人柱”,则是他乖巧温柔的小红尘。

刚被放出的“人柱”见封如故似是身受重伤,低喘微微,焦急地大喊一声,合身扑来,掀起的湃然灵压,叫修为稍低的几名寒山寺弟子双眼一翻,竟是昏厥过去。

如一微微闭目,对“人柱”耳语两句。

“人柱”一愣,马上驱动灵力,再次尖啸一声,腥鬼啸篁竹,使得寒山寺草木无不震动,就连净远方丈也无法直视。

然而,这灵力特意避开了常、封二人。

常伯宁回过神来,捡了这空隙,急急向东南方而去。

如一仗剑旋身,望着二人背影,攥紧剑身,森森鬼气荡起他的长发,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具苍白的神偶。

封如故,待我处理尽寒山寺中事,领过责罚,我会去找你。

我不要你的解释,我只要你在那之前,平安无事。

第112章流言四起

风陵, “静水流深”之中。

午后时分, 钟声磬韵穿透青霄, 惊起万千林鸦。

桑落久推开窗户,恰有一只飞鸦呀的一声,从窗前掠过, 一羽鸦羽飘飘荡荡落入砚中。

他轻嗽两声, 将鸦羽拾出,放在一旁, 一手抵在唇边, 一手紧握书卷, 凝神听着古韵不绝的钟声。

顷刻后,罗浮春大手大脚推开门,端来一碗温水,内里盛着一颗半化开的赭色丸药。

他已换回自家的道门服饰,一袭石青色道袍, 难得衬得他眉目挺秀, 气度稳重。

然而, 一瞧见桑落久开窗,他便立时急了,朗月清风的气质一扫而尽, 快步赶上前来:“你怎么下地了?”

桑落久笑道:“师兄,我休养近一月了, 哪里有这么娇嫩?”

罗浮春没敢说, 在自己眼里, 小师弟就是个一触即碎的琉璃人,得精心、再精心地养着,才不算亏待。

他把汤药放下,又探身去关窗:“怎么把窗户打开了?不怕受风么?”

桑落久并不作答,细数着钟声,指尖在书脊上记录着钟鸣的次数。

……已有三声了。

桑落久答道:“鸣钟了。师兄可听说有什么事吗?”

“许是午后有集会吧?不外乎是点查人数,或有要事通报。”罗浮春不甚在意,或是努力装作不甚在意,“你有伤在身,不必去管。我也……不管了。”

桑落久无奈,拉拉他的袖子:“师兄,你莫赌气了。”

与罗浮春讲话时,他仍听着窗外幽幽回荡的钟声,指尖又在书脊上敲过两记。

罗浮春一脸的避不愿谈,一手把桑落久抱起来,夹回了床边,把他放下:“不说这个。喝药。”

桑落久坐定,嗔怪地看他:“师兄。我受伤之事,与师父无关。”

罗浮春拉过一把椅子,将椅背朝他,自己则在他对面坐下,左脚踩着右脚鞋帮,失落嘀咕道:“我知道和他没关系。……可,可哪有这样的?他只顾杀敌痛快,把你丢给旁人看顾,心中根本是半分都没有我们……”

桑落久柔和地哄着他:“师父是有自己的考量的,我们不能强求于他。可是这样?”

罗浮春倔头倔脑,不肯吭声。

“等师父回来,师兄还是对师父好好道个歉吧。”桑落久软声道,“师兄以往误会师父,也不是一次两次,总是这般争执,动不动便说些刺人的话,实在太伤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