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之身 第40章

作者:没有鱼的水煮鱼 标签: 豪门世家 种田 年下 玄幻灵异

  “哦?不知师承哪位?”

  常生心想如果我说我受沈度学士指点过会不会吓到你,边说:“那是小时候跟着父亲,还有父亲的朋友学过,主要学楷书。”

  “不妨来试一下吧。”男人指着水磨石的桌面:“以字会友,那边纸笔都有。”

  常生其实也很多年没握过毛笔了,写惯了钢笔水性笔再握湖笔的纤细笔杆不自觉有点颤抖。

  男人站在他旁边看:“没事,只是写几个字,我感觉你应该是行家。”

  徽墨的淡淡墨香萦绕在鼻尖,常生定了定神,凝墨下笔。

  他自幼身体虚弱,直到十三岁才开始学写字,他在薄绢上临摹王献之的《洛神赋十三行》,父亲在一旁看,一会突然伸手抽出他手中的笔,皱眉说道:“笔力尚且不够。”

  他点头,重新临摹,他对面台子同样在练字的弟弟比他小两岁,已经能写出工整的小楷。

  母亲端了茶点进来:“先歇歇吧,不急于一时。”

  弟弟高兴地放下笔去吃点心,父亲仍然站在他身边:“这贴先临完。”

  他并不埋怨父亲大人的严厉,就像很多年之后也不会埋怨父亲不肯见他最后一面。

  常生放下笔,看向男人:“就写了这么一些。”

  “王献之所书的《洛神赋》?”男人仔细看了起来:“果然是小楷,王献之的字秀美洒脱,你这小楷倒是有几分他的风骨,只是更娟秀圆润了。”

  “很久没写了。”常生也看着那些字:“从前写得还要工整些。”

  “不错,”男人抬起头:“其实我这间店铺只是个爱好,店后是我的书法教室,平时教一些毛笔硬笔,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来做事?”

  “啊?”常生立刻反应过来:“我身份证丢了。”

  “那种东西无关紧要,”男人笑笑说:“你的字就是最好的身份证明。”

  

  第37章 真心话1

  

  杜绍言放学回到家,上楼时还在计较昨晚的事,他觉得常生很不给他面子,居然当面叫他走,还不听他把话说完就大力关门。不过自己说没感觉,也是骗人的。

  事实上常生一进房间他就去洗手间自己弄出来了,他不明白自己反应怎么这么大,又好像有点明白。

  以至于今天一天课都没有上好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会对一个男人有兴趣显然不是直男的特征,难道自己已经不是直男了?

  杜绍言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明明喜欢那个像天使般的Angela,就算他后来没什么兴趣了也不至于把兴趣转移到一个男人身上,还是个结过婚丧过妻三十多岁相貌平凡的大叔。

  常生对他是很好啊,可是好归好,要他为此以身相许却是万万办不到,不过话说回来自己已经失身过一次了,而且还是自己强迫他的……杜绍言也搞不懂自己心思,已经走到家门口,他掏出钥匙开门,边习惯性地说:“我回来了。”

  没有人给他回答,房间里漆黑一片,灯都没有开。

  不可能,这个点常生应该早就做好晚饭等他!杜绍言拉开灯,客厅里空荡荡的,餐桌目测是一片平坦。

  “常生。”杜绍言叫了一声。

  还是没有人回答。

  杜绍言急了:“常生!常生!”他也没有换鞋就跑到屋,厨房里,没有,主卧里,没有,次卧,没有,洗手间,没有,阳台没有,柜子里,没有。

  “跑哪去了!”杜绍言急得团团转,突然一个不好的预兆在他脑海里浮现,不会是昨天生气今天赌气跑了吧!

  啊!那怎么办!杜家少年头脑有片刻掉线,然后马上清醒,快出去找!天涯海角都不能让他真的离开!

  杜绍言书包都来不及放下,直接关灯锁门冲下楼梯。

  ——

  常生心情很好,终于找到工作了,而且还是自己喜欢的书法,那个男人——书法教室的游老师还在敲定上班事宜后和他探讨了好长时间的欧体颜体,更让他有知音之感,以至于忘记了时间。

  等他走出店时才发觉已经晚上七点多了,糟了!那小鬼一定在家饿肚子!常生急急忙忙地等公交车回家,等了三分钟决定打车,真是被那小少爷传染了居然等不及公交车……他匆忙地拦住一辆出租车往家赶。

  好在书法教室和家离得不太远,常生很快到了家,他快步走上楼,打开门。

  家里没开灯,应该没有人。常生稍微愣了一下,拉开灯,灯光照耀之下,房间空无一人。

  “少爷。”常生暂时把昨晚的恩怨放在一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没有人回答。

  如果是平时,这个时间早就放学在家了,怎么会还没回来?常生换了鞋在屋里找了一圈,一个大活人不可能看不见,他很快发现,杜绍言不在家。

  可能是学校补课,或者是堵车,常生安慰道,他决定先做晚饭。

  ——

  杜绍言不知道常生会去哪里,他在楼下找了一圈,又到超市里找,结果都是一无所获,平时常生会去的地方就那么几个,难道真的走了?杜绍言觉得背上都在冒汗,不会吧,他真的走了自己该怎么办!

  早知道昨晚就不该做那个倒霉的实验,惹怒了常生,不过那个实验有必要那么生气吗,大家都是直男啊……杜绍言边四处找着常生边心虚,其实自己已经偏离直男的轨道了啊,常生才是直男,因为他娶过老婆啊,是直男还被自己硬上了,是自己不对。

  杜绍言跑到公交站牌找线索,发现有一路车到火车站,该不会是坐火车走了吧?去找那个同性恋了?杜绍言一阵心慌,他怎么开始忘了这茬,太糟糕了,就算要以身相许也已经有人表白在前面了,那怎么行,不管用什么方法反正他不能让他走!

  杜绍言打定主意,正好这时开来一辆公交车,正是去火车站的,他赶紧跳上车,决定去火车站找。

  ——

  常生做饭的时候一直心神不宁,以至于切肉的时候差点切到手,这在他漫长的独自做饭的生涯里还是头一次,他炒好菜端上餐桌,看时间已经过了八点,杜绍言还没有回来。

  学校补课补到现在吗?还是路上一直堵车?常生无心再做饭,关了管道气坐在餐桌边等着。

  窗外的天空全黑了,从阳台上看下去路灯街灯车灯灯火辉煌。

  杜绍言离开家时什么都没拿连手机都扔下了,早知道应该给他配个手机不该总想着省钱,这样至少可以给他打个电话给他,问他出了什么事……常生突然觉得不对劲,该不会是杜家的那个女人想害他吧!

  杜绍言离家出走后一直无人过问,但不代表杜家人放过他了,杜先生身体不好,搞不好他改变主意想接小少爷回去,夫人和杜律师一合计不如除了小少爷永绝后患……小少爷年纪小缺乏戒心,莫非在回家途中又被他们绑架了?然后被他们害了?常生越想越心惊肉跳,再也无法安坐下去。

  他又看向钟,已经快九点了。

  但他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可是他更加不能什么都不做,他站起身决定去杜绍言回校的路上找找看。

  他关好门,走下楼。

  ——

  火车站人山人海,杜绍言拼命在人群中搜寻着,他发现找人就像大海捞针一样难,光候车厅就有十几个,根本不知道常生在哪里要去哪个方向就更加无从找起,他感到头上出了一层汗,背心的汗贴在身上,让他焦躁不安。

  他各个候车厅搜寻着,突然他看向远处检票口有个人的背影,似乎就是常生,他立刻跑过去:“不要走!”

  那人头也不回,只把手里的票递给检票员。

  “不要走!我错了我错了!”杜绍言大声叫道,挤开身边的人冲过去,一把拉住那人的手。

  那人回过头:“你谁啊?”

  检票员正在检票,也被他冲的往后退了一步:“你干嘛干嘛!”

  杜绍言愣住了,那人显然不是常生,他放下手,失落地连道歉都忘了,默默地转身走。

  这时他听见火车站广播的报站声音,他突然有了主意。

  ——

  常生在楼下走了一圈,没有杜绍言的影子,他没有坐公交车而是朝杜绍言的学校徒步走去,他不停地看着道路两边,竭力搜寻着。

  人海茫茫,车来车往,一个人太渺小了。

  如果他真的被杜家人带走了怎么办,会不会他们再也没机会见面了……常生突然觉得心慌,如果那个少年从此从他的生命中消失,他该怎么办。

  他有过很多,母亲,父亲,弟弟,妹妹,家庭,妻子,儿子,朋友,同事,又全都失去了,他们一个个地从他生命中消失,再也不见。他们像在河流中向下游漂流的船上,而他在岸上,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靠近,之后远离。

  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失去,习惯了流浪,习惯了一个人,可是不对。

  他不想失去那个少年,不想再漂泊,不想再一个人面对着孤寂漫长的生命,他喜欢有人等待着他回家,喜欢在一个固定的房间里入睡,喜欢生命里有一个人吵吵闹闹,这些都是那个少年给他的,如果他失去了……

  很久很久都不曾有过的软弱接近了他,他感到深深的惊慌。

  他慌得几乎无法站立,可是他还不能倒下,他还想接着去找他,或许没他想的那么糟糕,或许他还在学校,或许他被一些麻烦绊住了……

  常生强打起精神往杜绍言的学校走去,带着微弱的希望。

  ——

  广播室的播音员是个年轻的女孩,她看着杜绍言:“走散了?”

  “对,我和我朋友走散了,麻烦你帮我打个广播,叫他听到之后到广播室来。”

  女孩点点头:“可以,他叫什么,我现在就播。”

  “他,嗯,”杜绍言想了想:“这样吧,让我自己来说行吗,他现在可能在生气不想理我。”

  女孩恍然大悟:“是女朋友吧?”

  杜绍言顾不得纠正她:“帮个忙吧姐姐。”

  ——

  学校一片漆黑寂静,大门紧缩,早已放学了。

  门卫室的小窗还亮着灯,常生抱着最后的希望走过去,门卫室里只有一个值班的保安,他疑惑地看着常生:“你找人?”

  常生努力镇定下来:“请问有没有学生还在?”

  “早放学了,五点多就锁门了。”保安流利地答道。

  “还有没有,一个叫杜绍言的学生……”常生没发觉自己的声音喑哑了。

  “所有学生都离校了,没有人还在。”

  常生什么都说不出来,他觉得身体支撑不住,只紧紧地抓住门卫室的门把。

  保安好心地问:“你家孩子没回家?你出来多久了,会不会路上走岔了他已经到家了?”

  常生摇摇头,不可能的,一路上他都注意着道路两边,不可能和他擦肩而过,保安想了想:“你用我这的座机打家里电话看看,搞不好已经回家了。”说着把电话推到他面前。

  常生望着听筒,他希望是他自己路上看漏了,他的手有些颤抖,连握听筒都握不稳。

  他拨了家里的电话,线路里只有单调的铃声,无人接听。

  他又拨了一遍。他听着铃声,只希望对面有个人拿起电话,对他说:【你怎么还没回来我饿死了!】哪怕是抱怨,他愿意听到他的声音,至少说明他是平安的。

  电话响了很久,依旧无人接听。

  他挂上了电话。心头的亮光像被风吹灭了。

  保安有点不忍心:“别担心,小孩子在外面很正常,或许你回家他就回去了……”

  常生突然抓起了话筒,他还有最后一线希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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