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长生君
再倒退回去看，所有的事情就显得很可笑。
只是他笑不出来。
秦胜雪倒是没有痛打落水狗的兴趣，他的注意力现在都被瓦伦丁的小礼物吸引了，而礼物包装盒，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
雷米尔也没有了说话的兴致，他只是静静坐在那里，像个空壳子一样，让自己放空，尽量不要对秦胜雪的精神力产生什么反应。
在秦胜雪的视角，他就像是用显微镜在观察，仔细分辨那精神力形成的锁链究竟是是什么样的结构，他自己则是根据观察，分出一缕来，随着看到的东西开始尝试操作。
有点像是用精神力织毛衣，结构很复杂，不只是单纯的形态模拟能够达成的。
最重要的是，每次秦胜雪尝试切断精神力的时候，一切就会回归他的身体。
他是一切能量的源头，当他切断功能，能量就消失了。
并不会单独留存在外面。
秦胜雪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一开始会有些烦躁，但失败次数越多，他心情越冷静，他是有耐心的猎手。
瓦伦丁成名这么多年，比自己老多了，他拿出来的东西没那么容易研究出来，可太正常了。
秦胜雪有自信自己最后肯定会成功，可并不会自负到觉得一会儿功夫就能研究出其中奥秘。
时间比他想象地溜走地更快，期间无论是机器人送餐还是通讯消息，都没有能转移他的注意力。
指挥官尼古拉斯已经第三次询问他是否安全，并且希望他让雷米尔露个面，他手底下人已经因为失去雷米尔的消息而拒绝参战了。
秦胜雪不得不停下来应付一下尼古拉斯，开什么玩笑：“比起我的安全，管好你自己，雷米尔这边我会解决，别老烦我。”
他态度明显变差了，发过去的消息很不客气，但眼下的情况就是，谁都拿秦胜雪没办法。
尼古拉斯就算生气也只能先忍着。
秦胜雪让雷米尔给他手下发通讯，报个平安，也就是这会儿，他才注意到，雷米尔脸色苍白，看起来不是很好。
“你这是什么鬼样子？”
雷米尔：“……”
“我已经超过四十八小时没有进食，身上还有伤。。”
秦胜雪耻笑一声：“你当初饿了我多久？这就不行了？”
秦将军也需要食物补充，虽然他比雷米尔更习惯饥饿，但目前正在前线，维持一个好的状态是很重要。
于是他暂时放下探索精神，给自己灌了营养剂，雷米尔也是一样。
这位前任星盗太子也没有挑拣，他比之前识相了许多，秦胜雪给什么他吃什么，哪怕味道不喜欢，也只是眉头皱了一下。
秦胜雪补充完体力，没有急着继续研究，他闭着眼睛靠在沙发里复盘，到底关键在哪里。
这是独属于瓦伦丁的能力吗？
秦胜雪不信，他不信基因独独优待瓦伦丁，一定是他还没有找到方法。
想想在远古时候，旧人类看到闪电，觉得那是神的手段，可到了现代社会，人就能创造，还能储存电。
秦胜雪觉得自己已经有了电，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才能把它单独储存呢。
他开始想自己和瓦伦丁的区别。
瓦伦丁年纪大，对精神力的研究更久，并且……
更没有道德底线。
秦胜雪想到这里，霍地睁开眼睛，他没有管一直沉默的雷米尔，他甚至并不在乎对方会不会趁机逃走。
omega站起身来，没有交代雷米尔一句，开了门就往外冲。
身后是他们需要守卫的边缘星系，舷窗外是宇宙星空，联邦的飞船和机甲不停，而前面在更远处，只肉眼已经无法分辨的地方，秦胜雪知道，那里驻扎着雷米尔的手下。
再往前，就是被暂时击退的属于瓦伦丁的精锐们。
秦胜雪到位之后，瓦伦丁的人就暂时停下了攻势，但仍旧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盘踞不去。
大批量的高等级精神力者，让联邦的军队无法往前推进，雷米尔的人也不可能为了联邦真的拼命，局面就这样僵持下来。
秦胜雪的精神力铺开，看前方属于雷米尔的人，再往前，看瓦伦丁的人手。
有生以来，第一次在精神力的世界里，看到那么多，那么多亮起来的星光，像是人造的银河。
而在这条河的对岸，在漆黑的未知里，秦胜雪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力量。
一瞬间的毛骨悚然之后，秦胜雪锁定了目标，他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去追，但本来向前的脚步却又生生停住。
他盯着那片漆黑，就像是两只野兽遥遥相望，风中带来对方的气息，他们谁都没有动。
秦胜雪没有感觉到恶意，这是最有趣的一点，危险的感觉来自于对方本身的强大，就像是普通人看到巨人，第一反应也不会只是单纯的好奇，超出自己认知的东西，总会让人升起一些戒备。
然后，他真的觉得自己鸡皮疙瘩起来了。
因为秦胜雪忽然想到之前力竭时候的感受，在精神力极限消耗之后，他看精神力者的感觉就像是在看可口的小零食。
当时他所有的饥饿和恐怖的念头，都因为萧獜而止住了，小狗带来的快乐和放松压倒了食欲和疲惫。
如果，当时没有萧獜呢？
如果……
秦胜雪感觉到自己在发抖，他在这一刻竟然觉得，瓦伦丁并不是在向他宣战，而是在和他分享零食。
瓦伦丁在说，看，我给你的，还满意吗？
秦胜雪用全新的视角再去看那精神力者的星河，一眼几乎看不到头。
那都是，可以吃下去的东西。
郁橙问：“你怎么了？你的心跳很快，血压上升，数据异常，是雷米尔对你造成了影响吗？新型抑制剂失效了？”
秦胜雪没有回答。
第168章
秦胜雪无法回答，他的心潮起伏，为可怕的猜想难以平静。
Omega短时间内剧烈波动的身体数值，让郁橙十分担心。
“胜雪？胜雪？倒数三十秒，如果结束之后还没有回应，我会呼叫医疗援助。”
秦胜雪在郁橙的倒数计时中凝望着瓦伦丁所在的方向，他们的精神力并没有接触，却仍旧感觉到了力量的波动。
这可能意味着对方离得很近，也可能是……瓦伦丁的力量已经到了一个十分恐怖的量级。
瓦伦丁想让自己知道，他究竟有多强大，就像是自然界中每一个求偶的动物一样。
秦胜雪甚至不敢去想，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这个秘密，意外？还是有意识的尝试？他又吃掉了多少精神力者！
那些人是只被吞噬了力量，还是连内核一起都被夺走？
秦胜雪更倾向于后者。
看着那漆黑的所在，像是在凝望深渊，伴随着郁橙的倒数，似乎是星辰坠落之前的序曲。
瓦伦丁已经向他发出了邀请，接下来就看秦胜雪如何回应了。
秦将军觉得对方不会喜欢自己的拒绝，又或者拒绝也无所谓。
瓦伦丁已经开始了他的行动，他示好了，用正常人看来只会觉得恐怖的方式。
那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秦胜雪完全能够想象，瓦伦丁会怎么做，一旦这件事被联邦这边知道，那他的处境将会变得十分尴尬。
强大的精神力者从来都让人忌惮，无法掌控的力量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危险。
他还没有做过突破人类底线的事情，但别人会相信吗？
谁能够证明，他这样超越认知的力量是天生的，而不是被瓦伦丁喂养过？
他在过去十年时间里，有八成时间都在外潜伏，对几乎所有人来说，就是他每消失一段时间，回来就变强了。
总有人会怀疑，一旦怀疑的种子被催发，那秦胜雪就会变成一座孤岛。
生活在怀疑和监视中，归属感理所当然就会降低，在付出和血汗都无法获得应有的东西之后，人心是很难坚定的。
秦胜雪在郁橙倒数计时结束之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让我安静一会儿。”
他的身体数据还没有恢复，哪怕是他面对这样的冲击，也需要一段时间来消化。
雷米尔在不远处看着秦胜雪，他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omega的表情让他聪明地没有开口询问，无论是脸和身体，都禁不住暴雪再来了。
秦胜雪路过他身边时候，眼神都没有一个，不久之前还热切关注着新课题的人好像没存在过一般。
雷米尔被拦在门外，郁橙暂时接管了他，因为秦胜雪说要静一静。
为了给他创造休息环境，雷米尔被安排的很远，但秦胜雪现在是睡不着的，他心绪翻腾，数据指标始终降不下去。
郁橙却很安静，因为他知道，如果是能够说的事情，不用追问对方都会分享，现在秦胜雪沉默，说明他还没有做好说出来的准备。
超脑当然也会有他的猜测，但现在，他会给朋友足够的时间思考。
预想中的激战没有爆发，对峙的局面显得平静而诡异。
军部会议上吵翻天，吵究竟是撤离居民还是暂时集中，吵是尝试主动出击，还是继续这样僵持。
“遇到精神力者聚集我们就停下，那以后还怎么打？现在的局面前所未有，就应该多尝试！”
“尝试的代价是什么？你倒是说说！”
“秦将军怎么看？”
秦胜雪列席会议，但自始至终没有说话，面对询问，他只敷衍地说：“我没意见，投票吧。”
只是这件事有些难投，弃权票太多，最后又是开始吵，秦胜雪被吵得皱眉。
他没有再持续使用精神力，也没谁觉得不对，哪怕是暴雪那也是需要休息的，现在情况相对稳定，当然要保存实力，等着看接下来星盗那边会不会有行动。
只有秦胜雪自己知道，他是怕能力用久了会开始想吃零食。
新世界的大门一旦打开以后，捷径总显得充满诱惑力。
他甚至开始想，眼前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谁是无辜的？都是渣滓，被他吃掉，成为他的力量。总好过便宜了瓦伦丁。
可这样的念头也显得很可怕，因为秦胜雪不知道真的开始之后，自己是否还能够停下，底线之所以是底线，就是人心中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