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意 第34章

作者:顾言丶 标签: 玄幻灵异

  但张简毕竟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他知道轻重,也知道现在时机不对,于是硬按捺下了自己满腹疑惑,冲着盛钊笑了笑。

  “也麻烦你了,多谢。”张简说。

  当着刑应烛的面,盛钊怎么好说自己有功,忙摆了摆手,说了两句不用。

  “申城这边还有要善后的事情,需要我处理一二。”张简说:“二位今日劳累了,我先叫人安排二位落脚。”

  在盛钊的认知里,张简这种人,应该是仙风道骨,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出门全靠化缘为生——结果谁曾想,他比刑老板出手还大方。

  开发区的事儿了结之后,张简打电话叫了车过来接他们,然后又在陆家嘴的铂悦开了间顶配套房给他俩落脚。

  盛钊本来还觉得这是不是太张扬了,结果一问才知道,张简和胡欢已经在对门那间套房住了好几天了。

  “我早告诉你了,他们手里有的是关系。”刑应烛说:“开个套房而已,他说不定钱都不用花。”

  “不是,你看价牌了吗。”盛钊震惊地问:“一天两万八千八百八十八,这还是淡季!”

  “那有怎么了。”刑应烛瞥了他一眼,用一种你怎么这么没见过世面的微妙语气说道:“你知道他给人看一次风水要收多少钱吗?够在这住两个多月。”

  盛钊:“……”

  刚奔小康的盛钊同学被这句话震住了,足足愣了两秒,才缓缓说道:“老板……我现在改行学玄学还来得及吗。”

  刑应烛本想让他趁早认清事实,可话到嘴边,他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硬生生改了口。

  “不如你先说说,自己是怎么找到妖族内丹的。”刑应烛说:“弄明白了,我就卖个面子找人教教你。”

  盛钊:“……”

  盛钊心说他怎么知道,他到现在都不知道那一闪而过的景象是不是他的错觉,更别说搞懂当时发生了什么了。

  “算了。”盛钊泄气地说:“我还是趁早享受一下两万八千八的套房吧。”

  刑应烛没说什么,招猫逗狗似地勾了一下盛钊的下巴,转头走出了电梯。

  只可惜还不等盛钊享受一下要价两万多的套房大床,他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胡欢的名字从屏幕上跳出来,盛钊还没接通,下意识先看了一眼刑应烛。

  刑应烛顿住脚步,盛钊这才按下接听键,侧过身去听电话那边的动静。

  刑应烛只听盛钊嗯啊地答应了几句什么,便挂断了电话,转头冲着他道:“胡欢说让我去他那一趟,有事儿找我。”

  “那就去吧。”刑应烛挑了挑眉,从盛钊手里抽走门卡,颇为幼稚地在他眼前晃了晃:“那我先去替你享受了。”

  盛钊:“……”

第44章 “你居然暗恋我?”

  8703房间里,暂时只有胡欢一个人在。

  盛钊敲门进去后探着脑袋往里屋看了看,也没见到张简的影子。这间套房打眼看过去好像个豪华版的两室一厅,两间卧室的房门都大开着,正对着房门的阳台窗户拉开,因为大雨的缘故,看不清外面的风景。

  “小钊哥,你找什么呢?”胡欢奇怪地问。

  “没什么,张简呢?”盛钊坐在沙发上,有些莫名地问道:“你说他找我过来有事,他人哪去了?”

  “他去解决那条蛟龙的事了。”胡欢说:“他一个人拿不了主意,于是决定先将那条蛟龙的尸骨丢回地下暗河,等他的师兄弟们过来,再一起处置。再加上之前开发区那边的障眼阵法也需要他解决,所以可能得到晚上才能再回来了。”

  “这……”盛钊的表情有点微妙:“这环保吗?不会腐烂吗?”

  “不会的。”胡欢笑了笑,说道:“哪那么容易啊,那可是妖兽的尸骨,怎么会化作泥土呢。”

  盛钊唔了一声,点了点头。

  他在刑应烛面前的时候恨不得化身蓝猫淘气三千问,现在到了胡欢面前,却好像忽然没了什么刨根问底的欲望。

  盛钊只觉得累得要死,他之前的情绪仿佛坐了个过山车,大起大落下,现在干脆直接进入了待机阶段。

  再加上他在大雨里淋了半天,只觉得从里到外都被浸透了,盛钊戳了戳自己胳膊,感觉自己快被泡发了。

  他一沉默下来,胡欢也觉得有点尴尬。

  之前盛钊在公寓楼当管理员的时候,他只把对方当成一个聊得来的普通人。可短短几天不见,盛钊居然已经跟刑应烛混得无比熟络了。

  刑应烛在他们眼里一向是个地位微妙的存在,他们既害怕他,又要受他庇护,平日里关系虽不算相看两厌,但也称不上多好。

  现在刑老板自己走下神坛,跟一个普通人纠缠不清,这事儿放在胡欢他们眼里,简直可以称得上巅峰级别的爆炸性八卦,连带着刑老板身上那如马里亚海沟般的距离感都缩短不少。

  胡欢揣了满肚子的瓜,想问问盛钊跟刑应烛的事儿,可又觉得盛钊今时不同往日,拿不太准跟他说话的态度,踌躇间不大敢说。

  盛钊倒没觉得自己身上起了什么变化,他的自我认知依旧停留在“幸运的年轻社畜”上,压根没发现自己的地位已经跟着刑应烛水涨船高了。

  “那他找我来问什么?”盛钊疑惑道。

  “是这样,他托我问您点事儿。”胡欢顿了顿,小心地说:“……当时在开发区,你是怎么看出蛟龙内丹所在的?”

  盛钊就猜到他要问这个。

  盛钊其实自己也很冤枉,当时在场四个人,只有他一个是啥也不懂的普通玄学门外汉,以至于他突然搞出点高光操作来,自己还什么都没反应过来,倒是被他们仨看得门儿清。

  “我说我也不知道,张简能相信吗。”盛钊往后一靠,整个人歪在沙发背上,无语道:“如果非要说的话,你们就当我变异了吧——可能那一瞬间我被蜘蛛咬了,或者是被天雷辐射了之类的。”

  胡欢:“……”

  我想多了,胡欢木着脸想,这事儿问盛钊都多余。

  “还有别的事吗?”盛钊问。

  胡欢抿了抿唇,他的右手揣在兜里,不着痕迹地捻了捻手里那张脆弱的薄纸片,显得有些犹豫。

  其实还有一件事,是连张简也不知道的——当时情况混乱,雷云过去后,胡欢背着人偷摸地将盛钊画的那张符收了起来。

  令胡欢意外的是,盛钊情急之下画出的那张符,本源与张简一样,都是出自龙虎山。

  他最初想过,这是不是盛钊照着张简那些符纸图案摹出来的,可画符只有形似无用,还得有本家传承的法印和灵犀。盛钊摹出的符纸法印轻而易举地盖过了纸上原本的法印,这就说明要么盛钊跟张简一样,是龙虎山本家同源之人,要么就说明盛钊本人的道行已经超出了张简太多,以至于可以不将他的法印放在眼里。

  但对胡欢而言,无论是哪种情况,他都很难将其跟盛钊联系在一起,于是他干脆将这张符纸藏了起来,也没跟张简说——毕竟在他看来,到底刑应烛和盛钊才算是“自己人”。

  所以胡欢才想背着张简把盛钊叫来问问,若是有什么不该露出的破绽,也好趁早背地里了结。

  可胡欢看着盛钊这模样,就知道他自己也稀里糊涂,于是思来想去,便咽回了这句话,也没跟他说。

  “没什么了。”胡欢笑了笑,说道:“我就是替他问问,没事就好。”

  盛钊也没多想,只当这是例行公事,于是点了点头,说道:“那没事儿的话我就先回去了,这一天累死我了。”

  胡欢将他送到门边,盛钊眼瞅着要出门,却忽然想起了什么,转过头问道:“胡欢,你这有……有药吗?”

  胡欢一愣,没明白什么意思。

  “什么药,感冒药?”胡欢问:“你被雨淋坏了?”

  “没有。”盛钊有点不太好意思,支支吾吾地道:“就,我刚才好像被雷擦伤了一点。”

  胡欢秒懂了。

  他没戳穿盛钊,只是为难地看了看他,咬着唇想了一会儿,然后转身回房,片刻后拿了个巴掌大的瓷瓶回来。

  “这个,张简的。”胡欢干咳了一声,说:“之前他给我擦过,应该对——哎,我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你擦擦试试看吧。”

  盛钊连忙接过来攥在手里,磕磕巴巴地道了谢,神态僵硬得活像是什么接头人员。

  张简开给盛钊和刑应烛落脚的套房在胡欢斜对面,隔着两扇门,门牌号是8712。

  盛钊回去时,发现刑老板人还不错,居然还给他留了个门。

  盛钊从虚掩着的门缝里伸手进去拨开挂门的门链,做贼一样地探进去半个身子,环视了一圈。

  这间套房的布局跟胡欢那间差不多,都是两室一厅,两间卧室都整整齐齐的,看着没有睡过人的痕迹,客厅里也空无一人,只有刑应烛的外套随意地丢在沙发上。

  “老板——”盛钊不大确定地道:“你在吗?”

  刑应烛的声音很快从右边那间卧室中传来,盛钊见他在屋里,不由得放心许多,反手掩上了门。

  他循声进门,只见右边卧室内的小套间亮着灯,套间房门虚掩着,只留了一条窄窄的门缝,看不出里面的情况。

  盛钊站定敲了敲门,刑应烛很快便应了一声。

  “进来说。”刑应烛说。

  盛钊也没多想,下意识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然后他就愣住了。

  谁家浴室门用红木的啊!用个玻璃的预警一下不好吗!

  盛钊心里一瞬间闪过无数弹幕,脚下顿时像是扎了根一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恨不得自己马上原地变成一棵绿萝生根发芽。

  偌大的落地窗前,刑应烛正懒洋洋地躺在浴缸里,托着下巴看着外面的风景。

  他浑身上下只随意地在腰间横盖了一条宽大的白色毛巾,颇为敷衍地浮在水面上,只勉勉强强盖住了重点部位。

  盛钊:“……”

  刑应烛长得漂亮这件事,盛钊从第一眼见他的时候就知道,但每次直面这种预料之外的冲击性场景时,盛钊还是难以招架。

  刑应烛皮肤有些不健康的苍白,被浴室的暖光一打,白得像块瓷玉。他右手随意地搭在浴缸外头,盛钊眼神躲避间,正巧擦到他腕骨内侧的几条细细的青色血管。

  ……盛钊不敢看了。

  色字头上一把刀,盛钊生怕自己再看下去,都得被这妖怪把魂儿勾走。

  什么玩意!盛钊在心里吐槽道:一条蛇而已,凭什么比胡欢长得还好看!这不符合神鬼故事的人设预期!

  盛钊的眼神满屋乱窜,既想离他远点,可又止不住地想往刑应烛身上飘,来回几次之间,他折了个中——决定不看刑老板的脸。

  然而他视线往下一扫,心里那点旖旎心情忽然就散了个大半。

  浴缸里,刑老板修长的两条腿一屈一伸,沉在水底的右腿从脚踝处一路向上,布满了大片大片烈火灼伤的黑色伤痕。

  盛钊不知道刑应烛是个什么构造的生物——那伤看着颇为严重,漆黑的焦痂缝隙里渗着血丝,可刑应烛本人好像根本没拿这点伤当回事儿,优哉游哉地毫无感觉似的。

  然而他老人家不觉得有什么,盛钊看着都替他疼,他啧了一声,连吐槽的心思都没了,蹭蹭蹭几步上来,伸手就要去水里捞他。

  “这样了你还泡澡?”盛钊气得恨不得拍他一巴掌:“我还说你BBQ,现在看来高估你了,你再烤烤都成碳了——你不知道疼啊?”

  盛钊絮絮叨叨,指尖将将碰到冰凉的水面时,手腕却忽然被刑应烛握住了。

  盛钊下意识转头看他,还以为他要怪自己多管闲事,于是在短短半秒钟之内飞速打好了腹稿,准备随时应对他不大讲理的攻势。

  然而出乎盛钊意料的是,刑老板的表情有一点古怪。

  “盛钊。”刑应烛的眼神缓慢而仔细地打量了他一圈,语气微妙地问:“你居然暗恋我?”

  盛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