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下那种细细的颗粒感又爬上了皮肤,吴纠总觉得是自己神/经过敏,或许是那日真的太虚弱了,肉粥也不觉难吃,齐侯的触/碰也不觉难忍,而如今好一些,要求便高了一些。

吴纠全身爬上细细的颗粒,有些发/抖,齐侯还以为他是疼的,连忙给他用帕子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吴纠强忍了一阵,若是不给齐侯面子,不知又是怎么尴尬的一番场景。

吴纠强忍了一会儿,也不知是不是体力消耗的太大,总之感觉车子的震动好像好了一些,真的有减震的功效,尤其还是趴在齐侯的腿上。

齐侯身上的体温是吴纠喜欢的温度,热的很霸道,只是大/腿上的肌肉多了点儿,有些硬/邦/邦的。

吴纠渐渐有些犯困,没多久竟然就睡着了。

睡着的时候,还感觉有一双温暖的大手在抚/摸自己,很温柔,让人安心……

等吴纠再醒过来的时候,竟然已经日落了,车厢里一片昏暗,吴纠几乎看不清楚齐侯的模样,有些迷茫的睁开眼睛,还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齐侯见吴纠醒了,低头一看,又不像是醒了,一脸迷茫毫无防备,弄得齐侯笑了一声,伸手轻轻扫开他脸上的头发,将头发拨到后面,说:“醒醒盹儿,要到了。”

这一声吓了吴纠一跳,竟然要到了?自己还没用午膳,怎么就到了?

齐侯见他仍然一脸懵懂,笑着说:“二哥睡得太香,中午便没有叫你用午膳,饿了么?马上要到馆驿了,孤已经让人快马回馆驿准备晚膳,下车便能用膳了。”

吴纠赶忙坐起身来,撩/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竟然要天黑了,自己这一觉睡得时间可够长的。

没过多久就到了馆驿门口,齐侯先从马车上跃下来,然后伸手去扶吴纠,吴纠睡得还有些迷瞪,也没感觉到什么奇怪的感觉,就着齐侯的手就下了车,后知后觉的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感觉自己这洁癖的毛病,果然是心理作用,没注意的时候,或者没体力注意的时候就不会有事儿。

吴纠下了车,第一眼就看到了骑在马上的曹刿,曹刿如今穿衣裳了,穿了一身庶子的白衣,不似东郭牙身材高挑,也不似召忽看起来有些瘦弱,整个人完全不像是个文人,倒像是个剑客,小臂的肌肉几乎从白衣之中勃/发而出,腰上也挎着一把短剑。

曹刿见吴纠看自己,双手抱拳作了一个礼。

吴纠因为太饿了,一下车就想用晚膳,齐侯让人准备布膳,早就齐全了,众人走进房间里,膳食摆了一桌子,一人一个席位,全都入席准备用膳。

吴纠坐下来,因着又回到了驿馆,所以齐侯的身份必须是主书,所以吴纠就坐了主位,次位也轮不到齐侯来坐,公孙隰朋坐了次位,其次才是齐侯召忽东郭牙,曹刿也跟着进来,坐在了最下手的位置。

众人一天赶路,都有些劳累了,也相当消耗体力,全都坐下来用膳,子清和寺人们站在旁边伺候着。

刚吃了一会儿,突然有人进来,低声和公孙隰朋说了几句话,公孙隰朋皱了皱眉,就起身出门去了。

过了好一会儿,公孙隰朋才走进来,面色有些不好看,进来亲自关上了大门,然后走回去对齐侯和吴纠拱手说:“君上,大行人,方才有探子回报,莒公今/晚在宫中接待了鲁国使者。”

他这一说,满座皆是惊讶无比,他们此行来到莒国,一个目的是来寻访曹刿,另外一个假目的是用盟约做掩护,齐国和莒国的盟约就是一同讨/伐鲁国。

之前已经谈妥了盟约,莒子也积极的响应瓜分鲁国的土地,结果现在莒子竟然接见了鲁国的使臣。

吴纠不动声色的环视了一下众人,曹刿坐在最下手,神态很自如,其他人都蹙眉在想事情,而曹刿则不以为意,用小匕盛着肉羹,吃的豪爽。

吴纠见曹刿的样子,不由笑了笑,说:“看来曹师傅又先知了?”

曹刿听吴纠和自己说话,这才放下手中的小匕,用帕子擦了擦嘴和手,笑着说:“并不是什么先知,不过莒子为人狡诈,而且贪得无厌,如此两面三刀,也不出人意料。”

吴纠点了点头,他虽然不了解莒子到底是个什么人,毕竟他不是莒国人,不如曹刿知道得多,而且历/史上莒国也没有太多的记载,吴纠无从得知,但是这也不太难理解,哪个国君不是贪得无厌之人?纵横捭阖之术,本该如此,更别说什么口头的盟约了。

吴纠笑着说:“曹师傅定然已经有了好法子?”

曹刿摇头说:“好法子是没有,但是缺德的法子是有的。”

吴纠似乎更有兴趣了,说:“怎么个缺德法儿?”

曹刿笑眯眯的说:“这还要看大行人,是想要和莒国打,还是想要与莒国和。”

吴纠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齐侯,齐侯这才幽幽的说:“东方之国,除我齐国之后,就属鲁、莒两国强大,如今孤与鲁国交恶,不可再与莒国交恶。”

曹刿点点头,说:“也就是能和便和。”

吴纠挑眉说:“那不能和呢?”

曹刿一笑,伸手叩了叩桌案,发出“哒哒”两响,笑着说:“不能和?那便强和?逼和。”

吴纠拱手说:“还请曹师傅见教。”

曹刿说:“见教不敢当,刿且说一说这缺德的法子,各位姑且一听。”

曹刿说着,顿了顿,笑眯眯的,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一对眸子仿佛是宝石,绽放着不一般的火彩,又说:“莒子接见鲁国使臣,必然不能只是一次,君上和大行人可派探子继续去查探,等到第二次再接见鲁国使臣的时候,大行人可来个出其不意,随便找个借口,进宫面见莒公。”

吴纠说:“见莒公?”

曹刿笑着说:“莒国一方面答应大行人攻打鲁国,而且立了口头盟约,大行人若是当面去问,莒子定然不敢当面毁约,定然是甜言蜜语安抚大行人,若是找个鲁国使臣觐见的时候,当场堵住使臣,质问莒子,面对齐国的大行和大司行,莒子不和也不行。”

吴纠一听,原来曹刿想的真是个缺德的法子,是要让自己找个鲁国使臣觐见的时间,去堵鲁国使臣,莒子若要面子,必然需要从鲁国使臣和齐国使臣之中选一个,而齐国这次派来的使臣是吴纠和公孙隰朋。

就算莒子看不上吴纠,但是公孙隰朋的名声是响当当的,恐怕没人不怕,再加上齐国和鲁国相比较,自然是齐国强大一些,而且鲁国和莒国之间隔着阳国和邾国,两国若要交战,必须向其他国/家借道,而齐国若想和莒国打仗,直取便可,这利害冲/突一比较,莒子肯定要选择齐国,而放弃鲁国。

这就是曹刿所谓的缺点法子,逼和,不和也得和。

曹刿说完,吴纠就笑了一声,说:“曹师傅是鬼才。”

曹刿也不避讳吴纠的夸奖,拱手一礼。

齐侯当下让公孙隰朋再派人去探查,等下次鲁国使臣进宫之时,就让吴纠和公孙隰朋去堵鲁国的使臣。

众人用了晚膳,因着吴纠身上还有伤,很快就散了,子清扶着吴纠回房间,吴纠说:“子清,你还没用晚膳,去用膳罢,我自己来也行。”

子清有些不放心,不过拗不过吴纠,答应了一声就走出了房间。

子清一个人往膳房去,因为时间夜了,膳房里已经没有膳夫,子清一进去,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还以为是闹耗子,结果仔细一看,原来是个人,蹲在灶台边上正在吃东西,他也不用匕,捧着一块没切过的熟肉,直接往嘴里啃。

子清险些吓了一跳,惊讶的说:“曹……曹师傅?”

原来竟然是曹刿。

刚才在席上,曹刿已经用了膳了,没想到竟然还跑到膳房来了,子清一脸惊愕的看着曹刿,曹刿一看,连忙放下手中的熟肉,然后还不急不缓的擦了擦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