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齐侯,齐侯一身黑色长袍,慢慢从外面走进来,他的脚步声很轻,一走进来,就看到吴纠趴在子清腿上,还伸手搂着子清的腰,脸埋在子清腰/际,两个人的举动亲/密异常。

齐侯淡淡的扫了一眼,子清吓得一哆嗦,想要起身,但是吴纠已经睡下,他一起身肯定要吵醒吴纠,实在是进退两难。

只是这一会儿工夫,齐侯已经从外面走进来了,子清想要起身作礼,却被齐侯摆了一下说,轻声说:“不必了。”

子清连忙轻声谢恩,齐侯淡淡的笑着说:“上次你说,你被公子发现了?”

子清一抖,怕熟睡中的吴纠听见,低头说:“是……小臣是这般以为,上次……上次公子敲打过小臣几句。”

齐侯又笑了一声,说:“孤看不太像。”

子清被齐侯的目光盯得身上要着火,他自己也不知为什么,自从吴纠敲打过子清之后,反而对子清更加好了,子清一时间也异常糊涂。

子清没说话,齐侯走过来,微微弯下腰,伸手轻轻拨了一下吴纠的鬓发,将他垂下来的发/丝别在耳后,说:“明日一早便即启程,回老莒城去,今日多照顾着大行人,让他早些休憩。”

子清连忙说:“是。”

齐侯说完,转身就要走了,子清一阵诧异,难不成……齐侯过来就是说这个事儿的?那让寺人过来传话也可以,竟然亲自跑了一趟?

在子清诧异的目光下,齐侯就出了房间,因为子清没办法动地方,所以齐侯还亲自关上了房门,看的子清更是怔愣不已。

吴纠睡了一个好觉,第二日一早起得很早,让子清伺候着洗漱更/衣,又把头发梳理整齐,一切都准备妥当,就等着上缁车回临淄城去。

一大早,外面的士兵就开始忙碌起来,吴纠洗漱好,在房间吃早饭,很快早饭就端进来了,是一碗肉粥,盖子一掀开,吴纠就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一股子土腥味扑面而来,粘/稠的肉粥上面飘着菜叶子,总之这碗粥的卖相真是沧桑至极,仿佛是被人洗劫过的小村子一样,吴纠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可能是太神似了……

吴纠盯着那碗粥,他隐约记得,那日自己醒过来,也是喝的这样子的肉粥,只不过因着吴纠不怎么在意饮食,又加上他方醒来,真的虚弱到了极点,给他什么他恐怕都吃的,生肉都能吃,更别说这种肉粥了。

不过吴纠养了几日,已不是那般虚弱,看到这肉粥,自然有些抵触心理,就算给他一个干饼子,恐怕也比这个肉粥好吃。

这时候公孙隰朋在外面叩门,吴纠让子清把公孙隰朋请进来,公孙隰朋身为大司行,其实比吴纠的官/位要高得多,不过因为吴纠是“钦差”,所以压/制了公孙隰朋一头。

公孙隰朋虽然是齐侯的心腹,但是其实和曹刿的心思不谋而合,虽然忠君于齐侯,但是心中是把吴纠当成老友的,再加上公孙隰朋心中没有曹刿那么多弯弯绕绕,看得出来是真心想和吴纠交朋友的,也十分仗义。

公孙隰朋走进来,笑着拱手说:“大行人,车马已经准备妥当了,就等着一会儿开拔。”

吴纠点了点头,说:“纠这几日有伤在身,就有劳大司行了。”

公孙隰朋摆手说:“什么有劳?大行人说的太客气了,只是隰朋分内之事。”

吴纠和他客套了一番,公孙隰朋突然看到吴纠案上的那碗肉粥,顿时嫌弃的皱眉说:“这是什么东西?一股怪味,莫不是大行人吃的汤药?”

吴纠笑着说:“什么汤药?这是早膳。”

公孙隰朋一听,立刻震/惊的说:“早膳?为何隰朋吃的早膳不是这个?这太难闻了,如何下咽?”

他说着,亲自端起那碗肉粥,递给子清,说:“扔了扔了,换些能下咽的来。”

子清也是个不明所以的,连忙捧着肉粥出去倒了,然后给吴纠换了一些旁的来,吴纠吃了一顿很好的早膳,神清气爽,也有些力气了,就准备出门蹬车。

子清扶着吴纠出门蹬车,也不知怎么的,就看到齐侯总是“瞪”自己,不只是子清感觉到了,就连公孙隰朋也感觉到了,公孙隰朋是齐侯身边儿的老人,绝对的拥护者,所以自然是关系亲近的人,突然被瞪,还真是有些忐忑不安的。

子清扶着吴纠上了车,吴纠伸手抓/住子清的手腕,笑着说:“子清,一起上车罢?”

子清顿时又感觉后背有“炙热”的视线,连忙摆手说;“公子,您上车罢,子清是随行,跟车走就行了。”

其实子清也很清楚,吴纠就是把他当枕头用了,而且还是可以随时调整的枕头。

吴纠见他不上来,只好作罢了,松开手自己进了车厢中,吴纠还没坐稳,“哗啦——”一声车帘作响,齐侯一身黑袍已经上了缁车,也进了车厢中。

吴纠的眼神莫名的就顺着齐侯扫了一下,落在他的双/腿上,比子清那小细腿要有力得多,不知道做枕头舒不舒服?

不过吴纠也只是想了一下,就把目光手回来了,拱手作礼说:“君上。”

齐侯摆手说:“二哥有伤在身,礼数可免则免,不必拘礼。”

吴纠还是恭敬的谢过,之后才撩/开窗帘子,说:“启程罢。”

子清连忙去传令,前面的传令官也此起彼伏的发出启程的喊声,一声一声几乎响彻云霄,很快就听到“咕噜噜”的声音,缁车开始动了起来,车子很快上路了。

吴纠本以为,在车上睡个觉,也就到了,只不过一天的路程,中午起来吃顿饭,晚上就能在驿馆睡觉了,谁知道赶路竟然是这般辛苦的事情。

缁车是青铜的轮/子,刷着一层黑漆,说气派也气派,但是青铜的轮/子,外满也没有包东西,一转起来就“咕噜噜”的颠簸,再加上这年代,这穷乡僻壤,根本没有修路,颠簸的吴纠伤口生疼。

吴纠脸色瞬间就惨白了,他也够不到后背,只能伸手捂着胸口,靠在车厢中自己忍着。

齐侯一大早吩咐寺人将一万肉粥送到吴纠那边去,结果又是一大早,就看到子清把肉粥给倒了。心里多少有些不愉快。

不过上车之后,齐侯发现吴纠四指宽的白玉腰带上,佩戴着那日送与他的小玉敦,表情又稍微好了一些。

车子一开起来,齐侯就发现了,吴纠也不说话了,一个人捂着胸口坐在角落,仿佛是受气包儿一般。

齐侯皱眉说:“二哥可是伤口疼?”

吴纠勉强稍微点了点头,说:“只是有一些,纠无事。”

车子方行驶起来,之后还有这么长一段路,吴纠都没办法坐马车,更别说骑马了。

齐侯看了一眼车厢,随即把旁边的小柜打开,从里面掏出被子,还有小睡用的褥子,全都展开,铺在车厢中,铺了厚厚的几层,随即说:“二哥,来躺这边。”

齐侯给车上铺了几层减震的褥子,让吴纠躺下来,吴纠躺着不方便,仍然是趴下来,不过趴下来动作又有些难拿,实在不雅观。

齐侯就干脆自己坐下来,说:“二哥过来。”

吴纠头皮一阵发/麻,难不成齐侯让自己趴他腿上?

不过看齐侯那表情,也不是开玩笑的,吴纠磨磨蹭蹭的蹭过去,齐侯伸手搂住吴纠的肩膀,让他趴下来,趴在自己腿上。

一瞬间,吴纠感觉肩膀上有一股温暖的触/碰,吴纠狠狠打了一个哆嗦,说来也奇怪,那日吴纠醒过来,齐侯搂着他,让吴纠靠在自己身前吃了一碗难吃的肉粥,吴纠都没感觉到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