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先生 第93章

作者:长生千叶 标签: 宫廷侯爵 悬疑推理 情有独钟 穿越重生

  宴厅的地板全是木地板,实木地板刷了一层漆料,看起来大气又美观。宴厅是新修建之后就没有用过的,所以地板没什么人踩,漆料保存的都很完好。

  楚钰秧也像模像样的敲了敲,说:“快刨开我们瞧瞧。”

  赵邢端将自己的佩剑解下来,然后在地板缝隙间一划,“卡”的一声,就将那块地板给翘了起来。

  “有东西!”楚钰秧立刻说。

  赵邢端也看到了,地板打开,有一块是空的,空间并不大,里面的确有东西,而且是复杂的东西,根本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他们都没有贸然的伸手去拿里面的东西。

  楚钰秧探头瞧了瞧,说:“好像是机关一类的东西啊,做的还很精巧,端儿你懂这些吗?”

  地板下的空间就这么大,里面的东西也很小巧,感觉是用铁片和铁丝组成的,铁丝连通着铁片,另一端埋进了旁边一块地板里,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往前连通。

  赵邢端说:“的确是机关,这里应该是机括,就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楚钰秧顿时从地上跳了起来,说:“原来是一个开关!”

  楚钰秧跳起来,就往宴厅里面跑去,然后开始搬凳子,落了一个又落一个,看起来要蹬梯爬高的样子。

  赵邢端眼皮一跳,觉得楚钰秧的动作实在太危险了,两个凳子一边大,落在一起还没对准,这要是踩上去不掉下来就奇怪了。

  赵邢端赶紧抢过去,将人给拽了下来,说:“要干什么?”

  楚钰秧指着头顶,说:“要上去看看吊灯上面的屋顶,我觉得那个开关根本就是连接着吊灯的,吊灯根本不是巧合砸下来,而是有人当时踩了机关。”

  赵邢端说:“抱紧我。”

  楚钰秧立刻双手抱住他的腰,赵邢端纵身一跃,展开轻功就带着楚钰秧跳上了房梁。吊灯本来就是固定在房梁旁边的,从这个位置正好能瞧得清楚。

  “果然是这样……”

  楚钰秧露出了然的神色,又让赵邢端带着他下去了。

  两个人下来之后就把宴厅的地板全都刨了,那机关做的很隐蔽,开关设置在了门边,就是门边那块地板。只要轻轻一踩,地板收到重力凹陷下去,就会触碰到机关。

  宴请客人的时候,大门势必要全都打开,这样一来,那块带着开关的地板就会被掩藏在门后,不会有人轻易就能踩到。

  而机关最终连接的就是首席座位头顶上的那个吊灯,开关开启,吊灯就会掉下来,这一切根本就不是巧合,而是有人精心布置的。

  他们将地板全都刨开了,确定了机关最终联通的的确是吊灯。

  赵邢端说:“是谁处心积虑,做了这么大的手脚?”

  赵邢端虽然这么问,不过心中似乎已经有答案了。

  楚钰秧说:“恐怕就是江东儒吧。”

  江旬义曾经说过,这个宴厅是第一次使用。平时请客摆宴都是在前面的花厅。这里修好了,一直没有用过,其实就是准备以后做喜宴用的地方,所以之前才翻修了一下。

  而翻修的事情,是江东儒包揽下来的,当时还划拉了不少油水,不过后来宴厅修好了,整体看起来还不错,江旬义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没有说什么。

  楚钰秧说:“要在整个地板下面做手脚,不可能是谁都能做到的。将地板都翻起来,大动干戈,不被人发现就奇怪了。只可能是江东儒趁着翻修宴厅的时候,找人做了手脚。”

  赵邢端是同意这个说法的。还有那个吊灯上面,江东儒留下的指纹。当时大家非常奇怪,江东儒是被面朝下砸死的,怎么可能留下一个指纹在吊灯上,而且指纹上落了很多灰土。现在想起来,恐怕根本就不是江东儒死的时候才留下的,而是江东儒在这个房间动手脚的时候不小心留下的指纹。

  楚钰秧说:“江东儒大费苦心,其实是想要弄死江旬义吧?”

  不论江旬义是否娶了男妻,这间宴厅就是用来给他办喜宴的,那张动过手脚的吊灯,设计好了就在主桌上方。江东儒设想的很好,在江旬义大婚的那天,偷偷的踩下机关,江旬义就会死于一场意外,甚至他刚过门的妻子也会跟着一起死掉。

  这么一来,江家没了江旬义,那些个财产难道还能便宜了外人,只可能是他一个人的了。

  赵邢端有些不敢置信,说:“可是江东儒最后,是把自己给弄死了。”

  楚钰秧瞧着门口面机关的位置,说:“那天,站在门口踩了机关的是苏玲。”

  当时江东儒忽然瞪大眼睛,惨叫一声,然后吊灯吊了下来。他惊恐害怕的并不是门口有什么奇怪的东西,而是瞧见了苏玲。准确的说,是瞧见苏玲巧合的躲在了门口面,恰巧踩中了那个机关的开关。

  当时苏玲突然出现,苏桦絮和江旬义看到她都离开了主桌,而唯独在那里做白日的梦江东儒被自己精心设计的机关弄死了。

  赵邢端说:“怪不得当时江东儒那么震惊害怕,好像预见了自己的死亡一样。”

  楚钰秧说:“其实他就是预见到了。”

  的确如此,这恐怕要比不知不觉在意外中死去还要痛苦,当时江东儒恐怕是害怕到了极点。然而一切发生的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躲避。

  赵邢端皱眉,说:“苏玲的出现……是个巧合?”

  楚钰秧摇摇头,说:“不知道。如果苏玲实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踩了开关,那么就是江东儒咎由自取,意外杀人并不需要偿命不是吗?”

  赵邢端点头,说:“的确。”

  楚钰秧说:“如果她是故意踩的机关……其实一点区别也没有……”

  赵邢端皱眉。

  楚钰秧说:“因为我们根本证明不了这些,只要她不承认。”

  楚钰秧说的的确在理。

  他又说:“我们还是去找一下当时翻修这里的工匠吧,当时不可能谁也不知道,肯定是有人给江东儒干的活。将他找出来,就能知道这些事情到底是不是江东儒干的了。”

  赵邢端说:“走罢。”

  他们两个从宴厅里出来,然后找到了江旬义和苏桦絮,又带到了宴厅去,给他们讲了一下楚钰秧的推理结果。

  江旬义非常震惊,没想到江东儒的死竟然是他自己造成的。

  苏桦絮一脸惊骇的表情,说道:“玲儿肯定不会是有意的,她怎么可能故意去杀人呢?”

  江旬义握住他的手,说:“别担心,玲儿是个好孩子。”

  苏桦絮点头,不过显然还是很震惊害怕。

  楚钰秧说:“现在最要紧的是,江公子能把当时的工匠找回来吗?”

  江旬义说:“当时修宴厅是江东儒一手包办的,我并没有太多过问。不过修宴厅的银两,江东儒有到账房去支取,我让账房立刻查一查,看看是否留了什么消息。”

  楚钰秧点头,说:“那我们先回去了,剩下的问题交给江公子了。”

  江旬义点头。

  楚钰秧和赵邢端离开,苏桦絮还站在乱糟糟的宴厅里,目光看起来没什么焦距,像是在出神。

  “桦絮……”江旬义扶住他的肩膀,轻轻摇了摇他。

  苏桦絮惊醒,说:“江公子,这件事情……能不能不要告诉玲儿。我怕她知道……自己无心间杀了一个人,会受不了。”

  江旬义没有犹豫,点头说:“好,不告诉他。”

  苏桦絮笑了一下,说:“多谢江公子了。”

  江旬义瞧他微笑的样子,一下子就想起来小时候那个男孩对着自己笑的模样。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苏桦絮长得风流俊雅,哪里还是当初那呆头呆脑的模样,只不过江旬义却觉得,其实根本一点也没有变。

  江旬义瞧得有点入神,却听到他说“江公子”。那么刺耳的称呼,就连苏玲都改口叫他江大哥了,然而苏桦絮却始终没有改口,仍然客气又疏离。

  江旬义找到一个理由将苏桦絮光明正大的接进门来,不让他再被任何一个人欺负,有信心能慢慢的感动他,让他喜欢上自己。但是他高看了自己的耐心,苏桦絮明明就在他的身边,却又隔得那么远,让他不能忍受。

  江旬义忽然摸上他的脸颊,手指贪婪的揉搓着他的嘴唇,说:“你不让我告诉玲儿,总要有些诚意罢?”

  苏桦絮一愣,说:“什么?”

  他感觉脸上痒痒的,被江旬义摸过的地方火辣辣的,但是他动不了,脑子里也不转了。

  江旬义说:“跟我来。”

  江旬义猛的拽了一下他的手臂,然后紧紧拉住他,就将他从宴厅里拽了出来,一路快步往前走。

  苏桦絮一头雾水,很快就把他拉到了房间。

  “嘭”的一声,江旬义将房间门狠狠的关上,这一声砸的苏桦絮脑子里嗡的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说:“江……”

  江旬义生怕他会叫出那个生分又疏离的称呼,突然停住了脚步,一把将人按在墙壁上,就低头堵住了他的嘴唇。

  苏桦絮这一下子彻底懵了,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江旬义,根本一点反应也没有。

  江旬义多年的心愿达成,吻住了那让他做梦都向往的唇瓣,啃咬吮吸,亟不可待的撬开他的牙齿,就深入到苏桦絮的口腔里,来回的舔弄着。

  苏桦絮终于发出哼了一声,缺氧反而让他的头脑清晰起来。他猛的用力推开江旬义,努力的克制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冷静一些。

  苏桦絮说:“你这是做什么?我们不是约定好了……”

  他们已经拜堂成亲,按理说做这种事情无可厚非,不过江旬义明明之前跟他说过,一切都是交易而已。

  江旬义眼中有些失落,苏桦絮心中果然一点也没有自己的位置,他又觉得不甘心,说:“你忘了,我说要看看你的诚意了?”

  苏桦絮脸色唰的就惨白下来,身体都有些瑟瑟发抖。不可置信的瞧着江旬义,眸子里一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苏桦絮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划破了手心,艰难的开口,说:“我……”

  江旬义顿时心中一阵刺痛,忽然觉得自己做了荒唐的事情,他看到苏桦絮那种眼神的时候,心痛的几乎要窒息了。

  江旬义伸手搂住了苏桦絮,说:“不,不……我只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当真。是我不好,吓着你了。”

  苏桦絮又是一愣,好像有点不相信他忽然的转变。然而听到江旬义焦急又担心的语气,他又觉得江旬义不可能骗他。

  自从苏桦絮到了江家,江旬义对他极为照顾,对苏玲也非常好。如果不是那个遗愿,苏桦絮都觉得自己是遇到了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两个人安静的站在一起,江旬义就一直将他抱在怀里。一段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好像都沉浸在自己的回忆里。

  江旬义突然开了口,说:“桦絮,你是不是想离开这里?”

  苏桦絮被他问得懵了,说:“什么?”

  江旬义好像在对自己说话,继续说道:“苏家在这里,你受了那么多苦,自然是不想在这里继续呆下去了,的确是我考虑的不周到了。”

  苏桦絮张了张嘴,皱着眉瞧着他。

  江旬义说:“你还是带着玲儿走罢。”

  “什么?”苏桦絮吃惊的问。一瞬间,苏桦絮的眼睛里是有些希望的光芒的。自从他母亲去世之后,他对这里就没什么留念了,早就想要带着妹妹离开。

  江旬义心脏疼得几乎受不了,脸上却还是带着温柔的笑,说:“我在南方置办过一处宅子,但是因为生意忙,从来没去常住过。我让管家给你准备盘缠,你如果喜欢就带着玲儿先去那里住罢。你若是喜欢,明日就可以走,不,今日就可以离开,我绝不拦着你。”

  苏桦絮震惊的瞧着他,说:“可是明天,不是还有喜宴……”

  明天要重办喜宴的事情,已经通知下去了,下人们正抓紧时间筹备着,这个时候自己走了,喜宴怎么办?

  江旬义的笑容有点勉强,说:“无所谓的。”

  “可……”苏桦絮又说:“江老爷的遗愿……”

  “遗愿……”江旬义苦笑,说:“叔父都已经死了,江家人只剩我一个,我爹就算有遗愿也是没有用的……”

  苏桦絮喃喃的说:“原来是这样……”

  苏桦絮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心理空落落的感觉,好像自己突然变得一点用处也没有了。江东儒死了,原来的遗愿也没用了,自己的确已经没有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