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理真
蓝衣人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他双手抱头,不可置信。
这怎么可能呢……
死于非命的新郎官,从坟地里爬了出来,要与小宗主演人鬼情未了!
怎么想,都很荒诞。
*
另一边,
燕溪山一边向前走着,一边将那方抢来的帕子蒙在脸上,深深地呼吸。
紫丁兰的气息从鼻腔涌入肺中,这样熟悉的香味,让他从头发丝到毛孔都无比舒畅,香得要命,怎么样也闻不够。
是妻子的香气,
燕溪山想。
他不能没有妻子,
燕溪山下了结论。
只可惜,北风阵阵,香帕上的留香咒又被破了,不消片刻,上头的紫丁兰气味便很淡了。
燕溪山却也舍不得丢。
他将香帕塞进胸前,紧紧贴着心口保存。
只是,
他身上的衣服太破旧,又在路上沾上风尘,哪怕是内侧最干净的那层衣服,紧贴着胸膛,怕是也会弄脏那方香帕。
燕溪山停下脚步,
开始思考。
脑海中闪过一线记忆碎片。
是那个晚上,他抱着妻子,将对方的嘴巴吃得红肿、妻子口腔中香甜的涎水流了一身,锦袍华服,尽数脏污。
妻子气得扇了他一巴掌,
一边扇一边骂他是不争气的犬类。
他,很脏。
妻子,爱干净。
燕溪山站定,从身上摸索出一个绣着金线的袋子。
方才他一松手,蓝衣人便慌不择路地跑了。
掉下来这只袋子,他顺手捡了起来。
打开袋子,里面盛放着满满的上品灵石。
是钱,
很多钱。
燕溪山看着钱,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要打扮自己,用钱。
他,脏、难看,妻子看见,会討厌。
他要买衣服、束长发,
不可以,被妻子,讨厌。
燕溪山收好袋子,转了好几圈,才循着仅存的记忆,找到了专为修仙者缝制衣袍的绣阁。
他要,打扮。
然后,见妻子。
*
“師父,近来你不要闹着让仙婢带你出门了。”
晨起,贝茂清在为賽桃束发。
赛桃打了个哈欠,睡眼惺忪,懒懒道:
“又怎么了……你几时愿意我出门了?”
“我得到了消息,说是……”贝茂清数着赛桃的睫毛,笑着说,“近来有个青面怪物,揣着一笔巨款,在仙家脚下,四处晃荡,说是要找自己的妻子。”
“怪物?”赛桃疑惑,“打死不就好了。”
“那怪物法力深厚,威不可测。”贝茂清戳了戳赛桃的桃腮,““所以说……”
“師父,你这样漂亮的小妻子自然要注意了,别出门被这怪物认作妻子,掳回家去,给怪物做压寨夫人。”
“据说这种怪物,长得难看,那处更是畸形丑陋,常人难以忍受。”
“师父你这样……长得小的,便更不用说了,说不准就叫人弄烂撑破了。”
“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赛桃闷闷地嗯了一声。
“师父只要像现在这样,永远待在我身边就好了,”贝茂清弯下腰,抱住了赛桃,“只要师父想要,全世界的宝物我都能捧到师父面前。”
第89章 沽名钓誉的无情道少宗主15
成亲之后的日子, 真是萬般难熬。
貝茂清本来就是目无纲常、寡廉鲜耻的人,一下子从徒弟成了丈夫,心中不知道有多得意, 对赛桃管得越来越宽, 小小年纪,俨然有了封建大家长的样子。
宗主闭关, 作为少宗主, 赛桃在宗内一向是混世魔王,还从没被人这样管过。
各峰长老看在眼中, 疼在心里。
只是,貝茂清才在白颖峡中一战成名,斩杀千年树妖, 修为直逼元婴大圆满、半步化神之境,此等天赋,恐怖如斯。
萬象宗内虽不是没有修为在貝茂清之上的长老,但这貝茂清可是长于以弱胜强,焉知贸然出手,不会沦为对方的登天梯。
于是,一时之内, 宗门上下竟无人能牵制这少宗主新婿。可悲可叹。
只可怜了漂亮的小宗主, 被这等豺狼虎豹所持,身不由己,像是一朵水芙蓉, 被猛兽衔回洞府,不知道在见不得人的地方受了多少苦楚。
毕竟,少宗主杨柳腰肢、桃李面容,新姑爷身形高大、蜂腰猿背, 两人的体型站在一處,怎么看都不甚匹配。
一大一小,新姑爷两只手便能圈住少宗主的腰肢,据说有次小宗主不过与同门相谈甚欢,晚归不过片刻,这新姑爷便黑着脸出现了,一言不发地环住小宗主的腰,直接将人抗回洞府。
新姑爷抗着人,御剑飞行,引得地上的弟子纷纷侧目。
小宗主满面羞红,捂着自己的脸,亮出牙去咬贝茂清,却叫人当成奖励笑纳了。
贝茂清有多让人讨厌,赛桃再清楚不过了。
只是,贝茂清和别人不一样。
贝、贝茂清好像是真的要草他!
那怎么行呢……他是男孩子,身体又长得小小的,不好草的。
回想起那孽物的轮廓,
而且,他才剛成年,人怎么能剛成年就被草呢?绝对不行。
【334:这都是你第三个十八九岁的角色了。】
【334:如果按照正常的时间流速来算的话,你应该也有二十岁了。】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赛桃长得漂亮,扮演的角色一直以来都是刚刚成年的小男孩。
他也一直把自己当少年看。
那些复杂的情感、交织的爱恨,都没有在他的心中留下波澜。
也许是因为大脑中只有空白的过往,没有被家人疼爱的记忆,就算身体成年了,赛桃的心智似还停留在青春期。
就像一株没有在生长期得到充足营养的花,永远地停留在了含苞待放的样子,不会开花、也不会结果。
如果要用藥催熟,也只能露出细细软软、一滴蜜也产不出来的花蕊,开垂头丧气的花,结干瘪青涩的果。
他就是这样没用,
赛桃想。
不论扮演过多少角色,贫困或富裕、幸福或不幸、年幼或年长,强大或弱小,赛桃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
他是一个没有妈妈的孩子。
对于一个孩子来说,
爱是什么,太难理解了。
赛桃趴在床头,垂头丧气。
334不能理解赛桃的情感。
他是ai,没有太多的情感,也没有妈妈。或者说,人类就是他的妈妈,所以他总是对身为人类的任务者给予最大的关怀与理解。
【334:如果你真的很苦恼被贝茂清草这件事的话,为什么不尝试把他杀掉呢?】
是哦,
赛桃卧在床的深處,用手撑着下巴,点了点头。
差点忘记了,
他是沽名钓誉的无情道少宗主,要杀夫来证道的。
【334:反正按照任务,你还得死掉一个丈夫。】
【334:杀谁不是杀呢?早点杀掉早点登出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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