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故乡异客
“哥哥,我们是不是要去太子的上雍堂?这就是去那边最近的路!”
应慎初点了点头,又嘱咐了一番:
“等会儿不管看见什么,听见什么,不论圣上多生气,都不用怕,有哥哥在,没事的。”
应长乐只想着,太子殿下最近就是让兄长很烦啊,不能不教导,又不能像从前那样教导,如果皇帝真罢免了萧承乾的太子之位,也许兄长就不用烦恼了。
一行人来到太子的上雍堂,果然听见里面传来靡靡之音。
皇帝震怒,拦下众人,对着里面怒吼:“孽障,给朕滚出来!”
只听得里面一阵窸窸窣窣、叮铃哐啷之声,像是在急着整理衣冠、佩戴钗环。
应慎初赶忙将弟弟放在了萧承起的身边,轻声叮嘱:“殿下,您帮我看着点阿乐,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能让他乱来,拉着他点。”
萧承起沉声道:“大哥,您放心。”
应长乐垫着脚尖往里看,吃瓜系统毕竟只有文字,哪有现场看着爽。
皇帝还是顾着太子颜面,并未催促,只是握紧了拳头,怒气冲冲的来回踱步,等着里面的人出来。
萧承起对这类事丝毫没有兴趣,只盯紧了手里的幼弟。
他见弟弟耳朵上不知何时竟被蚊虫叮咬出一个小红点。
南书房为了避暑,栽种了异常茂盛的花木,池塘也有许多,即便宫人时时刻刻除虫驱蚊,熏香也到处都点着,但他们今日走的是更近更幽深的小路,蚊虫亦是难以尽除。
弟弟最受不了蚊虫叮咬,每每一个小红点,过一会儿就肿起老高,那幽暗之处的蚊虫更毒。
他这会儿也不能带着弟弟去抹药,便凑了上去,含住耳朵,用口水消毒。
从前但凡在训练中受伤,无法处理包扎,他也都是用口水给自己消毒,有时比药物还管用,对刀伤都有用,何况只是蚊虫叮咬。
应长乐专注的看着里面,只感到耳朵湿漉漉的,痒的更厉害了,但也舒服多了。
萧承起已经不止一次在外面用口水给他消毒,他已习惯,只说:“阿起,好痒,你用牙齿咬一下包那里。”
第26章
萧承起只是极轻的咬了几下, 问:“还痒吗?”
应长乐只顾着垫脚往里看,十分随意的说:“有点,再多咬咬。”
他也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还抬手起来想狠抓几下解痒, 刚伸手就被萧承起按住。
“不许抓。”
萧承起并未再咬,只是用力吸了吸, 以免咬多了破皮, 再用口水消毒, 不断重复。
应长乐最受不了蚊虫叮咬,手就是控制不住的想抓,但双手都被萧承起压着, 实在抓不了。
皇帝怒气冲冲的来回踱步,想听听应长乐的心声, 里面的两人怎么还不出来,不自觉的往应长乐那里一看, 便看见了这一幕。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毫无活人气息的怪物儿子竟也会如此细心的照料弟弟,没有药膏, 就用口水消毒。
这比之前在学堂里见到的还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这小孽障是真将应长乐当做了亲弟弟, 这样自然很好,兄弟俩感情越深,便越好掌控。
不过他还是怎么都觉得不太舒服, 应长乐只顾着看热闹,这孽障却只顾看应长乐。
哪有皇子被大臣儿子如此支配控制的?!况且人家大臣的儿子是个憨憨, 是这小孽障上赶着乐意的。
这小孽障明知道,不该以皇子之尊伺候大臣之子,却在众人面前也毫无顾忌。
可当初将这小孽障送给应家养, 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甚至比他想要的结果还要好上万倍。
只是,一个儿子在里面与姑姑乱来,一个儿子在外面给大臣的傻儿子当“人肉药膏”。
儿女真真都是来讨债的,怎么就没一个省心的!
不刻,只见太子穿戴整齐独自走了出来,笔直的跪在皇帝面前。
和硕长公主并未走出来,端正跪在薄纱帘幕后,即便只是一个剪影,也能看出其已穿戴整齐,十分得体。
皇帝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太子十分淡定的说:
“正如父皇所见,是儿臣丧心病狂,儿臣昏聩无能、白日.宣淫、犯上作乱、大逆不道……
这些年来,儿臣恃宠多有愆犯,今日敢烝于和硕长公主,将来不知还要犯下何等滔天大罪。
太子乃国之储君、社稷宗承,儿臣品行低劣、才智更不堪大用,请父皇废除儿臣太子之位!”
皇帝直气的两眼发黑,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嘴里念叨着:
“孽障,孽障,冤孽,一个个都存心要气死朕……”
[哼,我就知道太子是故意的,好奇怪,萧承乾为啥就这么不想当太子啊?]
皇帝:这孽障终究还是被朕惯坏了,以为无论做什么,朕都不会废了他的太子之位?!
群臣:还能因为啥,圣上当年便是“硬”让先皇做了太上皇,如今自然会防备所有皇子,特别是太子,作为太子必须样样拔尖,又必须让圣上放心,最是难做。
萧承乾除去了自己的冠冕,放于一旁,磕头道:
“儿臣知错,求父皇责罚,只是父皇千万保重龙体,怒极气极皆伤身,若因儿臣之错再让父皇龙体受损,儿臣更罪该万死。”
皇帝指着里面,气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和硕长公主虽与他不是一母同胞,却是先帝最疼爱的长女。
后来常年征战,他就几乎没怎么再见过这个姐姐,更没什么感情,但到底还是敬重的。
他实在不忍让长姐蒙羞,却又不知该如何为其开脱,且深知此事必定是太子诱导,只恨不得立马将这忤逆儿子吊起来打。
太子赶忙又说:“父皇,和硕长公主是被儿臣逼迫,一应罪责都在儿臣……”
和硕长公主沉声道:“启禀圣上,都是本宫的错,太子不过年轻气盛,一时糊涂……”
皇帝只觉皇家脸面都丢光了,怒吼:“住嘴!朕不想听!”
[不对呀,让我看看,你们根本没这么深的感情吧,只是互相利用啊,怎么还袒护上了。
太子狗胆包天,就因为想让皇帝废除他的太子之位,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就搞了这么个大的。
和硕长公主嘛,也是被先帝宠的无法无天,这些年来面首不断,会答应太子,也不过就是顺手玩玩罢了。
先帝包是个女儿奴,明知道和硕长公主爱乱来,不仅不加规劝,死前还给她写了好多保命诏书,只要不造反,她做啥都不会死,那还不是随便玩。
太子,你人还怪好的,就算为了让皇帝废除你的太子之位,也不愿意害死无辜的人,才找的和硕长公主。
哈哈哈哈哈哈哈这么看的话,怎么感觉皇帝的命挺苦的,家里就没啥正常人啊。]
皇帝:……
太子&和硕长公主:……
群臣:历朝历代开国君主的家里好像都不太出正常人,很合理。
皇帝实在气的不行,怒吼:“拿马鞭来!”
群臣谁也不敢劝,早吓的大气不敢出,汗湿重衣,只盼着太子挨了这顿毒打,皇帝便会消气。
首领太监凌洪赶忙就捧了皇帝御用的马鞭,恭敬呈上。
这套挨打的流程,太子已经很熟悉,自觉转身,跪的笔直。
啪啪啪。
马鞭狠抽在太子脊背上,声响异常沉闷。
皇帝常年征战,遒劲有力,鞭鞭见血。
太子咬紧了牙关,双手抓着大腿忍痛,起初还能跪的笔直,逐渐便弓身成了虾米,却始终不曾发出任何惨叫痛呼。
[啧啧啧,虽然太子该打,但是这也打的太狠啦!
太子也是个狼灭啊,这都能忍,要是我,肯定叫的比杀猪都难听,就在地上乱滚,从南书房滚到皇后寝宫,让皇后帮我求情。]
皇帝:哼,谁求情也没用!
群臣:小兔崽子,也就你不知道,皇后早去了避暑山庄,根本不在宫里,况且就算在宫里,亦不会给太子求情。
萧承乾看向应慎初,强行在惨白的脸上挤出一丝微笑,用眼神说:
“少师,孤错了,您别生气,还像以前那样待孤好吗?不用担心,我挨打受罚惯了的,不疼,一点儿也不疼。”
应慎初到底还是看不下去了,跪到太子身边,磕头道:
“圣上息怒,打了这么多,殿下已经受了教训,还请圣上以龙体为重,这大热暑天的,莫要太动气。
微臣乃太子少师,太子犯错,亦是微臣往日疏于教导,今日犯下此等大罪,臣亦有失察之过,还请圣上降罪……”
[不是,我说,哥啊,咋谁犯错,你都要请罪啊,你是什么背锅大侠吗?!
人家太子太师太傅太保三公都没说话,他们才是教导太子的第一负责人好吗,你一个少师顶啥罪啊,显得你能了。
皇帝肯定不会这么糊涂,真治我哥的罪吧?!]
应慎初:小混账,事已至此,你就别添乱了。
太子这下是真急了,猛的转身,将头磕的砰砰作响,泣道:
“父皇,都是儿臣的错,应少师与诸位师傅日日规劝时时教导,奈何儿臣实在冥顽不灵,上愧天恩,下愧诸位师父教导之恩……”
太子转身太突然,皇帝手里的鞭子没收住,鞭尾扫到了额头,顿时鲜血淋漓。
皇帝一愣,到底不愿伤及储君脸面,且也已经打得狠了,猛的将马鞭掷于地,怒道:
“孽障,朕明告诉你,这太子之位,你不坐也得坐!
朕与皇后只你一子,朕永远不会废你太子之位,再敢做出此等狂悖疯癫之事,朕有的是办法让你痛不欲生!
你也是个硬骨头,从不怕挨打受罚,便尽可试试,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朕的手段硬。”
太子只是自嘲的笑了笑,任由额头的鲜血流的满脸都是。
皇帝沉声道:“来人,将太子送回东宫,医治时,不许用任何止痛的药物!”
太子先是恭恭敬敬的叩谢恩典,随后便说:
“启禀父皇,儿臣错得太离谱,还请父皇恩准应少师跟随儿臣回东宫,儿臣愿受少师监督训诫,跪写《太上祖训》至掌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