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当公主 第51章

作者:金戈万里 标签: 宫廷侯爵 青梅竹马 甜文 穿越重生

门外的仆人发现屋内许久都没再传出任何声音,生怕出现意外,再也顾不得会被盛怒中的主子当成出气筒,连滚带爬的从外面闯入门内,惊醒各自愣在原地的世子和虞珩。

虞珩转身就往门外走。

他不是白眼狼,也不必吃喝皆在英国公府。

准备开府大祭的过程中,让虞珩认识到,他是虞珩,是安国公主府的嗣王。

虞瑜去世,安国公主府的枯荣就系在他一人身上。

他绝不能在英国公府任人折辱。

哪怕这个人是从小就万事向着他,对他宠爱有加的大伯,也不可以!

“凤郎!”世子下意识的去抓虞珩的手臂,却在看到虞珩手腕上的红肿时,下意识的收回手,呆呆的目送虞珩离开。

过了半晌,世子才在仆人的提醒下回神,立刻去找国公夫人。

正在独自享用晚膳的国公夫人见到如同逃命似的闯入她房中的世子,气得胸口发闷,狠狠的放下筷子,“你……”

“阿娘!”世子猛得跪在地上,“我,我打了凤郎。”

“呕”

国公夫人忽然别过头去,将刚吃进肚子里的东西都吐了出去。

她虽然不至于像传闻中的那样常年卧床,但身体确实不如正常人健康。

呕吐的间隙,国公夫人有气无力的道,“凤郎人呢?伤得多重?”

世子委顿在地上,在国公夫人越来越犀利的目光下茫然的摇头。

他只看到虞珩离开大房就急着来找国公夫人想办法补救,根本就没有留意虞珩去哪,而且虞珩始终低着头,他根本就看不到虞珩脸上的伤。

然而面对国公夫人越来越愤怒的目光,世子却不敢不答话,只能支支吾吾的开口,“凤郎也没什么可去的地方,回,回六房东院了吧……我看他手腕有些红肿。”

国公夫人好不容易止住呕吐,立刻去六房东院安慰虞珩却没看到虞珩的身影,又去六房正院,同样空空如也。

虞珩根本就没回六房,从大房离开后,径直出府了。

国公夫人深深了吸了口气,勉强压下越来越恼怒的情绪,正要吩咐仆人去府外找虞珩,却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软软的倒了下去。

“夫人?!”

“快去告诉世子,夫人晕倒了!”

“先将夫人送回正院!”

……

第二天,纪新雪才知道虞珩挨打的事。

他对《乐》课毫无兴趣,又没办法在从未停下乐声的学堂内补觉,只好装模作样的拿着玉箫,在最后排光明正大的发呆。

目光偶尔扫过虞珩和祁株的空位,纪新雪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凝重。

虞珩今日要在清河郡王和宾客的见证下,正式打开被虞瑜封闭的安国公主府大门,然后进行大祭,早就为此断断续续的请假多次。

祁株回到寒竹院后却从未请过假,为什么刚好是在今天请假?

挨着纪新雪座位的窗边,忽然响起两声敲击的动静。

纪新雪转动玉箫的动作稍顿,起身到前方找乐课博士。他借口胸闷,想要去门外透风。

乐课学士看向纪新雪的目光充满委屈和无奈,确定纪新雪会回来,才放纪新雪出门透风。

纪新雪刚出学堂大门,就见到对他疯狂招手的绿竹。

“县主!”没等纪新雪询问,绿竹就迫不及待的道,“清河郡王带人打上英国公府,要抓英国公世子去大理寺!”

“虞珩怎么了?”纪新雪倒吸了口凉气,转身就往寒竹院外走。

清河郡王护短,同样也是担任宗室族长几十年的老人精,绝不会做出打着为谁好的名义,反而让那个人的日子更难过的蠢事。

如果只是虞珩砸在英国公府的银钱被清河郡王知道。

清河郡王最多私下警告英国公或找英国公世子谈心,绝对不会做出带人打上英国公府的事。

绿竹小跑跟在纪新雪身后,断断续续的道,“我不知道……今天不仅紫竹和青竹没来国子监,好多平日里在冷晖院听小郡王差遣的书童都没来国子监,我想找人打听都不知道找谁。”

纪新雪忽然停下脚步,改为往绣楼走,“你先回去,将绣楼里的小驴车收拾出来,我们从南门出国子监,直接去安国公主府。”

如果安国公主府没有虞珩,再去英国公府。

绿竹下意识的想要阻止纪新雪,“您怎么能坐驴车?您……”

他在纪新雪的目光下闭上嘴,匆匆对着纪新雪弯下腰,朝着绣楼跑去。

因为驴车太小,纪新雪只带绿竹出门,成功在最短的时间内到达安国公主府门外。

纪新雪让绿竹将驴车藏在街角,径直往安国公主府大门去。

安国公主府今日开大门,肯定要开上整天,这是他能以最快的速度见到虞珩的唯一方式。

纪新雪刚走到大门处,就看到换了甲衣,正杀气腾腾的扛着长刀却丝毫不显得违和的老掌柜。

“县主?”老掌柜也看到了纪新雪,先行了个武将礼,才满脸笑意引着纪新雪往门内去,“小郡王若是知道你来看他,肯定会高兴。”

纪新雪见老掌柜脸上虽然有肃杀之气却不见哀色,悬在嗓子眼的心总算是落下一半,“他怎么了?”

老掌柜嘴角的笑意微凝,轻声道,“您自己去看吧,我要是与您说,恐怕他要恼我。”

紫竹、青竹和其他没有去寒竹院的书童整整齐齐的站在前院回廊处,见到纪新雪进门,远远的对纪新雪行礼。

走到门口,老掌柜轻轻敲门。

第一次,没有任何反应。

第二次,门内传出虞珩沉闷的声音,“是阿祖回来了吗?”

老掌柜将手搭在腰间长刀上,气沉丹田的道,“小郡王,宁淑县主来看望你了。”

虞珩眼中先是闪过极亮的光芒,立刻将手搭在门插上,却因为嘴角上扬,牵动到脸上的伤口,触火般的将放在门插上的手拿开。

“纪新雪?”虞珩将手掌按在门上,忽然觉得有些委屈。

门的那边很快传来纪新雪的声音,“开门,让我进去。”

虞珩下意识的摇了摇头,闷声道,“我得了风寒,不能传染给你。”

今日阿祖见到他,脸色的笑容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肯定是觉得他丑。

他不想让纪新雪看到他的丑样子。

过了好一会,门的那边都没再传来任何声音,虞珩眼中闪过浓浓的失望,将脑门贴在正按着门的手背上,闷声嘱咐门外的人,“让小厨房给她上些点心垫垫肚子,不能放盐,只放三分之一的糖,最好是红豆或绿豆做的点心,还要银耳莲子羹,这个要放双倍的糖。再……”

门的那边忽然响起纪新雪虚弱的咳嗽声,然后是虞珩从未听过的软语哀求,“快让我进去歇歇,我是从国子监一路跑到这里,再不能坐下就要昏过去了。”

虞珩满脑子都是纪新雪苍白着脸摇摇欲坠的模样,再也顾不得脸上的伤口丑不丑,是否能见人,立刻打开房门,“阿雪,你没事……”

堵在门口的人第一时间冲进房内,推着虞珩的肩膀逼迫虞珩让出门口的位置。

纪新雪注意到虞珩脸上的伤,垫着脚扶正虞珩的头,不许虞珩躲避他的视线,几乎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虞珩身上,专心致志的盯着虞珩脸上的伤。

虞珩想挣扎却怕纪新雪因此摔倒,只能浑身僵硬的立在原地,沮丧的垂下眼皮不肯与纪新雪对视,语气既充满讨好又可怜至极,“比上次脚伤时疼得轻,最多七天的时间就能复原,你,别……别嫌我丑。”

纪新雪根本就没听见虞珩几乎是含在喉咙口的最后几个字,他的目光死死的定在虞珩肿起来的右脸上,险些被铺天盖地涌上心头的自责淹没。

是他故意让虞珩拖延到最后的时间,再将要在安国公主府祭祖的事告诉英国公世子。

也是他将提纯过的酒赠给虞珩,哄着虞珩答应他,先给英国公世子喝酒,再与英国公世子说开府大祭的事。

他早就从虞珩和英国公府之间的种种事迹中察觉到,仍旧得到虞珩信任的英国公府世子并不无辜,有意借着这个机会刺激英国公世子说出伤人的话,好让虞珩见识到英国公世子的真面目。

是他害得虞珩挨打。

虞珩始终垂着眼皮不敢看纪新雪,生怕在纪新雪眼中看到类似厌恶的情绪,忽然感觉到手上有水珠滴落,他诧异的掀开眼皮,正好看到沿着纪新雪脸颊落下的泪水。

“你别!你别哭啊……”

他慌忙的抬起手,想要为纪新雪擦泪,却在触碰到纪新雪的瞬间立刻将手抬起来,笨拙的开口,试图哄纪新雪别哭,“我不疼,我真的不疼,你别哭。”

虞珩眼中的纪新雪不知不觉间越来越模糊,好像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正在阻挡他看纪新雪。‘

他想要将那些无形的阻挡抹去,却摸到满手的湿润。

堵在大门处的老掌柜沉默的看着门内对流眼泪的纪新雪和虞珩,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转过身继续守在门口。

能哭出来是好事。

否则委屈积年累月的留在心中,迟早要憋出大病。

昨日小郡王在天黑后肿着脸到琳琅阁的时候,老掌柜用尽所有理智,才克制住想要提刀杀去英国公府的想法。

无论他如何哄小郡王说话,小郡王都不肯理会,也不肯让除了他之外的任何人看脸上的伤,却坚持正常举行开府大祭。

这让老掌柜欣慰的同时,更加心疼小郡王。

但他也有私心,故意没提让小郡王处理脸上和手腕上的伤,还给让人给小郡王煮了碗会让伤处看上去更加狰狞的汤水。

清河郡王真心为虞珩能做出担当得起安国公主府嗣王身份的行为高兴,为虞珩邀请的宾客皆位高权重,除了礼部尚书和定北侯等人,还有金吾卫大将军莫岣。

众人看到肿着半边脸,华服肃容站在安国公主府大门前迎客的虞珩时,脸上皆浮现不同程度的惊诧。

所有人都以为清河郡王当时就要发作,清河郡王却忍了下来,坚持到开府、大祭都圆满结束,又礼仪周到的送走所有宾客,才肃容问虞珩,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虞珩只肯说是英国公世子打他,其余的事都不肯透露,清河郡王也没继续追问,只嘱咐老掌柜好好照顾虞珩,就离开了。

直到听闻清河郡王离开安国公主府后,挨个去敲宗室大门,带着宗室打上英国公府,老掌柜才狠狠的松了口气。

小郡王的委屈总算是没有白受。

但清河郡王只能替小郡王讨个公道,给英国公世子个教训,却无法让小郡王放下心结。

老掌柜听着背后从无到有的抽噎声,遥遥望向祠堂的方向,目光逐渐放空。

屋内两个人原本只是面对面哭,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成熊抱在一起哭,更准确些形容,是纪新雪熊抱着虞珩。

虞珩全程被动,却舍不得推开纪新雪,偷偷将头埋在纪新雪肩膀上,将纪新雪鹅黄色的裙子哭湿了大片。

“阿雪,我没有冷心冷肺,我阿娘也不是凉薄的人。”虞珩的声音接近于无,传入纪新雪耳中时却异常清晰。

纪新雪深吸了口气,相比虞珩越哭越投入,他反而只在刚开始的时候失态,早就恢复了冷静。

他知道虞珩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这种话,心中更恨英国公府的人狠心,眼中没有任何温度,拍在虞珩肩上的动作却格外轻柔。

“你很好,是他们不好。”纪新雪的语气极为坚定,“他们嫉妒你天生拥有的富贵权势,才会用尽各种恶劣的手段打压你,如果你不能坚持自己,听信他们的话,就会慢慢变成他们的傀儡。”

虞珩忽然感觉后背和腰间的手臂上传来的力道更紧,怀中被填满的感觉仿佛能充实他空荡荡的心,耳边是纪新雪带着笑意的声音,“虞珩,你做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