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病美人只想当咸鱼 第6章

作者:鱼嚼梅花影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萌宠 穿越重生

春喜却清楚地记得,昨夜那两个人几乎是被硬生生如同死狗一般拖到公子房门前,自己撞得满头是血涕泗横流,却还是逃不过被俞相亲手捏断脖子的命运。

一块死的,还有给世子下了十几年毒的夏荷,和昨夜下毒的冬梧,招了供画了押,断了舌头,折了四肢,反反复复丢进江里,活活溺死了,才捞上来。

谁都说俞寒洲心狠手辣,春喜却觉得大快人心,哪怕未来有一天她也会是死的那一个,也无所谓,她只想世子平安无忧。

如今船上人心惶惶,俞相安插的人也都已经到位,春喜只作不知,快步领着太医去看馥橙。

本以为又是一堆「馥小公子生来体虚,好生将养自是无碍」的陈辞滥调,结果没想到,那特别喜欢开补药搪塞的陈太医,这回竟是认认真真地把了脉,随即面色惨白地摇摇头,也不开药方,拎着药箱就走了。

春喜急得追出去,拦住人问:“陈太医,世子的病……”

那中年太医摇了摇头,手上攥得死紧,压低声音道:“馥小世子中毒的年头太久远,又积郁成疾,数病缠身,昨夜又被喂了断魂散,论理如今不可能……许是回光返照……早作准备吧。”

春喜闻言瞬间落下泪来,整个人怔怔的。

陈太医见状,无奈摇了摇头,想了想馥橙的异状,到底多说了几句:

“我行医多年,也是头一回见到这般病人。馥世子这脉象……本是个死脉,以常理而言,这会儿人理应下葬了。

可他还能说话用膳,身上也未变冷,恐怕是俞相给他用了什么吊命的奇物,否则我实在想不出缘由。

你若有心,求求俞相,或许还有办法。”

说着,太医一拱手,便离开了。

春喜腿一软摔到地上,抬头却见门后走出来一名陌生侍卫,见对方默默出示了相府的腰牌,当即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起身奔了过去。

……

等她再回到房里,馥橙已经清醒了,也不理人,只懒懒散散地抬手,轻轻揉着心口。

那里疼得厉害,像是有人故意捏着他的心脏似的,疼得他有点喘不过气。

可偏生,它是活的,有着极轻的搏动。

馥橙丧丧地松开手,翻了个身蜷缩起来,将自己埋进被子里,整个人看着更孱弱了。

他不理解。

昨夜那个香气……分明就和要他命的毒药一模一样,照理说,他是肯定活不下来的,而且他那时候进了回光返照,见到了第一世的父母。

馥橙不解地蹙起眉,细细回忆了一下原主临终前的记忆,再次确定自己没有搞错,原主就是死在这个吃了十几年的毒药上的。

没道理他吃了这么些天,昨晚甚至有人给他下了猛药,想要给他个了断,却还弄不死他的。

太怪了。

馥橙想了半天都没个结果,只能归咎于原主不想他死。

不这么想还好,一想起来就忍不住要生气了。

这原主自己是痛快了,腿一蹬一了百了,偏偏又留了执念在这具身体里,让他死都死不了,看着他天天吃苦,良心真不会痛吗?

更离谱的是,馥橙发现,他不仅没死成,还多了一种新的折磨……心绞痛。

这日子实在是没法过了。

春喜见他按着心口,犹豫片刻,到底是下了决心,跪下来,小声将昨夜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又将自己的真实身份告知。

只不过,她没有提起俞寒洲的名讳。

“世子,经过了昨夜的事,奴婢知道,太子爷也是靠不住的,本就是他对不起你,奴婢不该昧着良心帮太子,更不该给您下药,害得世子险些丧命。”

说罢,春喜便结结实实给馥橙磕头。

“是春喜猪油蒙了心,害了世子。”

“世子千万别把奴婢说的那些荒唐话往心里去,万万要保重身体,没有什么比您身子康健更重要了。”

馥橙眼看着春喜使劲磕着头,手一伸将头上的热帕子扯了下来,丢到她面前。

春喜果然停住了动作,将帕子捡了起来叠好,放回桌上,又重新拧了一条给他。

眼看着她额头都淤青出血了,还要跪下继续磕,馥橙疲惫地按着心口,无力道:“别跪了,不用磕。”

他本来就心口疼,现在看得头也开始疼了。

可春喜一听他这话,反而瞬间泪流满面,再次砰砰磕了几个头,才起身告罪,将水盆端了出去。

等她再次回来,手上已然端着新的药碗。

“世子,救您的那位大人位高权重,是有大本事的,如今他将贴身血玉送了您,有他护着,今后旁人定然害不了世子。哪怕是太子爷,都未必能与之抗衡。”

“嗯。”馥橙生无可恋地应了一声,垂眸,看着瘦骨伶仃的手指,沉默。

春喜见他神色忧郁,并不如何高兴,只得道:“世子,这是那位大人吩咐人特意送过来的药,说是能让您好过一些。奴婢试过了,没有毒,您可要试试?”

馥橙闻言,带着倦意的双眸终于微微亮起。

他打起精神接过药碗,道:“喝了真能不疼?”

普通的止痛药材对他可没用。

春喜对上少年潋滟的双眸,只觉其中熠熠生光,被烛火一照更是脸上有了些许红润的气色,漂亮极了,和先前寂凉冷淡的模样截然不同。

她一时高兴得不得了,忙点点头,道:“大人连您都能救回来,定能让您不再受苦的。”

馥橙闻言半信半疑……

其实如果不是足够自闭,之前他甚至想对春喜说,你不应该让那个人救我的,你应该成全我。

就这副被毒药重创的身子,活着日日受苦,谁都救不了他,真不如安乐死。

不过春喜都说了那个人能让他活下来,还能让他不痛苦,死马当活马医,试试也不亏。

春喜可不知道他这么想,小心伺候着少年喝完药,漱了口,又等馥橙用热帕子擦完脸,换好了衣裳,她才退到一边,给馥橙盛粥。

馥橙这具身体不管吃什么都没有用处了,胃口也很差,见春喜还是不让吃甜点,他便蔫巴巴地靠在榻上,一边等着药效发挥,一边捞起腰间的血玉端详。

触手细腻厚重,光华流转,一看就不是凡品,上头的温度也比他的体温高许多,摸起来还挺舒服。

馥橙一向喜欢这种名贵石料或者宝玉做成的物什,本以为只是个解闷的新玩意,谁知玩了一会儿,他忽然觉得自己浑身有点热了……

连带着,手骨上那种一抽一抽的针扎一样的疼,也逐渐减轻……

馥橙坐起来,拧着眉头摆弄着玉佩,心想……没准是药效的缘故?

为了验证,馥橙索性将玉佩扯下来,扔到榻上。

哪知才刚刚放下,浑身的热意就缓缓退却,骨头里的疼也席卷而来。

馥橙终于像是确定了什么,有些迟疑地蹙起眉,将玉佩抓回来,拉开自己衣裳,贴着肉捂到自己心口。

随即,胸口那种仿佛要杀了他一般的绞痛,就奇迹般缓缓平复了下来,仿佛他从来未曾生病。

馥橙长舒了一口气,感受着熟悉的没有任何痛苦的感觉,突然微抿着唇珠,露出个浅浅的笑。

他从穿过来到现在,还从来没有笑过,连说话都很少,更别说像这样微弯着秋水似的眸子,里头迷离一片,此刻矜持地抿着细薄的红唇,笑得便格外稚气。

春喜几乎一抬头就愣住了,整个人都像是失了魂。

馥橙容色艳绝,不笑的时候便是倾国之姿,孤高如天边明月,可望而不可即。

春喜从来没想过,少年笑起来会这样清纯和孩子气,仿佛全天下所有的快乐都在这一刻被他拥有了,美好得让她想要落泪。

春喜甚至都不敢出声询问,只逼着自己垂下了头,不要去惊扰少年。

世子这一生太苦了,她不能打扰他。

作者有话说:

天天忍痛吃苦的馥橙(咸鱼躺):活什么活,让我解脱。

得到老攻送的宝贝并满血复活的馥橙(娇气抹泪):呜呜活着真不错,我收回之前不成熟的发言。

排个雷:【春喜会领便当,大概在文章进度九万字左右,俞寒洲暂时留着她有用处】

第5章 小药罐子

久病之人,最渴望的莫过于无痛无灾,哪怕是一个寻常的安稳的觉,都是难得的。

馥橙这具身子已经许久没这般安逸舒坦过了,他抱着那枚巴掌大的血玉,就像抱住了救命稻草,哪怕睡熟了,依旧抬手捂在心口处。

那里,俞寒洲的血玉跟少年单薄的胸膛赤裸相贴,微弱的心跳极缓慢地搏动。

分明是油尽灯枯之相,却不知为何,随着血玉源源不断的热意传遍周身,少年薄得几乎能看见淡青血管的雪白面皮,竟是缓缓浮上了诱人的薄红,仿佛再次被注入了生机。

谁见了,都不会相信,他其实时日无多了。

春喜守在榻边,默默抹着泪,却不敢吵醒他。

这一觉一直睡到了第二日晌午。

馥橙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隐约似乎听到了吵闹声。

他身上绵软无力,浑身筋骨都似乎睡松散了,却觉得前所未有地舒坦,被窝里热乎乎得像个暖炉,一时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等那股惫懒劲儿过去了,馥橙才转过头,却见春喜眼眶通红,像是哭过。

再细细一听,外头嘈杂一片。

这画舫停在江边,距离闹市很有些距离,按理不该有人吵闹。

春喜过来伺候他洗漱,道:“世子您可醒了,有哪里不适么?”

馥橙摇了下头,将衣服里的血玉掏出来,触手热乎乎的。

这可是个能让他不痛不难受的神仙宝贝,以后的舒坦日子就靠它了。

馥橙默默地摸了又摸,下意识想将血玉贴到脸上蹭一蹭,不过转念一想,这玉这么神奇。

若是他表现得太过喜欢,被狗太子注意到了,到时候被没收了可就要受苦了。

于是,馥橙只将血玉重新塞到怀里,贴着心口位置,打算在外头再裹件披风。

今日春喜给他穿的依旧是月白色的衣裳,和同色的狐狸毛披风,约莫又是按着太子的喜好来的。

少年身量单薄孱弱,一截细腰被裹在月牙白的腰封里,更显得不盈一握,所幸他长得高挑,哪怕同太子那般粗犷高大的北地人身形相比,也不多么弱势,反倒风骨铮铮,观之如玉。

春喜痴迷于他这般干净清朗的少年气,又被过于糜丽惑人的相貌所迷惑,眼中带出了几分沉醉。

馥橙瞥她一眼,退了一步,坐回榻上。

春喜才回过神,靠过来,小声道:“世子,今儿个一大早,东西两市就闹起来了,说是国舅爷发现坊间有人写诗诋毁陛下,俞寒洲大人便派人将写诗的书生抓了起来,一连抓了几十个,那衡原书院的学子就出来游街示众,想要抗议这件事。

谁知,俞相手下精兵无数,又将闹事的人也一并抓了起来,现在正在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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