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悲情反派进行时 第65章

作者:碉堡堡 标签: 打脸 快穿 系统 穿越重生

  楚熹年看了眼太子:“殿下不如先行离去?”

  太子地位非比寻常,且身份尊贵。这里没有人会怀疑他杀人,他也没有任何动机杀人,就算提前离去亦不会有人说些什么。

  太子心里想看热闹,但并不好表现出来:“为什么?”

  楚熹年看向场中神色各异的众人,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杯盏,意有所指道:“因为凶手还在此处,尚未离开……”

  金鳞阁四面邻水,仅有一条路通向岸边,且被重兵把守。而金公子距离死亡到被发现最多不超过一盏茶的功夫,凶手绝对还没逃出去,并且现在正藏在人群中。

  旁人死了倒是没关系,太子一死,必然引起朝野震动。所以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保护太子安危,赶紧送他离开广平王府,而不是寻找凶手。

  谢镜渊也皱眉道:“这里不是看热闹的地方,你速速离去。”

  太子闻言看了楚熹年一眼,又看了谢镜渊一眼,没说话,片刻后,忽然笑了一声:“你们瞧,那些人都还未说话,偏你们担心孤的死活。”

  他这个太子,虽不能说形同虚设,可也相去不远。满堂宾客或惊惶失措,或愁眉沉思,没有一个人会在意他。

  “你们放心,孤不怕死。”

  太子忽然搭住楚熹年的肩膀,压低声音笑问道:“楚熹年,都说凡于金鳞阁中技惊四座之人,日后无不是搅动天下风云之辈,你才智双绝,今日来此,若只坐在远处看白戏,不觉可惜么?”

  他说这句话时虽神情嬉笑,但楚熹年却好似从太子眼中看见了更多的东西,说不清是什么,只让人觉得太子没有平常那么不着调了。

  楚熹年摇了摇折扇,身上那股出尘的气质愈发明显,说了一句让人听不懂的话:“我本就是局外看戏之人。”

  太子还欲再说,手腕却忽然被谢镜渊一把攥住,从楚熹年肩膀上甩了下去:“殿下,宫中礼仪是白学了么?”

  太子揉了揉手腕,怒视着谢镜渊:“孤还看见你们在桌子底下偷偷牵手了,凭什么孤搭个肩膀都不行?!”

  楚熹年闻言轻咳一声,将视线移向了别处。谢镜渊阴恻恻睨了太子一眼,只想将他嘴巴赶紧缝起来。

  而场中此时已经因为另外一件事而争了起来。

  死人的事他们无权去查,可丢画的事总可以过问几分。颜卿河见小郡王失魂落魄,慢慢捋了捋胡须,皱眉道:“敢问郡王,那幅《陈王宴饮图》究竟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真是假画?”

  他语罢,若有所思的看了楚熹年一眼。方才如果没记错,便是这名年轻人率先一语道破了真相。

  “是呀,难不成真如楚熹年所说,那画是假的?!”

  “郡王怎的拿一幅假画来糊弄我等,莫不是存心折辱?!”

  文人嘴皮子最是厉害,随着周围你一言我一语,事情已经越说越不像样。广平小郡王只得面色惭愧的起身,对着大家作了一个四方揖:“此事说来羞愧,小王在此处先向大家赔罪了,那画……确如楚公子所说,是假的……”

  他话音落下,便如投石入水,激起千层涟漪。众人面面相觑,怎么也没想到画居然真是假的,想起他们刚才对着一幅假画吹捧不已的场景,不由得纷纷臊红了脸。

  广平小郡王又走至楚熹年面前,半是叹服半是羞愧,对他长施了一礼:“楚公子慧眼如炬,一眼道破此画玄机,小王拜服。”

  楚熹年起身回礼,一番话不卑不亢:“郡王是惜画之人,有此举动,不足为奇,是在下莽撞,坏了郡王的布局。”

  他们一番对话听得大家云里雾里,刚才对着楚熹年等人发难的老夫子脸色更是涨成了猪肝色,结结巴巴追问道:“小郡王……这这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

  广平小郡王只得将原委道出:“小王那日收到盗贼信条,心中惴惴难安,实在难舍此画。为了将他蒙骗过去,只得寻了高手来临摹一幅,只是时间匆促,怕是有了漏洞,这才被楚公子一语道破。”

  他语罢看向楚熹年,犹犹豫豫问道:“小王不敢吹嘘,只是那高手已得孟溪亭笔法精髓,足可以以假乱真,不知楚公子是如何看出此画为假,还请为小王解惑。”

  迎着众人的视线,楚熹年顿了顿,将漏洞道出:“那位高手画技确实出众,只是小郡王百密一疏,假画用的纸乃是八十年前才造出的胭脂绢,画卷的象牙轴雕花亦是我朝盛行的鸾鹊纹饰,与原画朝代不符。”

  孟溪亭的画极富盛名,但历经几朝战乱,早已失传,没有几个人见过真迹。再加上是广平小郡王亲手拿出的画,故而没人敢怀疑是假的。

  广平小郡王闻言摇头叹息:“那青浆绢技法早已失传,仓促之间,实在难寻,是小王自作聪明了,楚公子聪慧过人,小王佩服。”

  楚熹年颔首:“郡王过誉。”

  事已至此,众人这才明白是场乌龙闹剧。方才对楚熹年等人发难的老夫子也羞红着脸道歉:“是老夫愚钝了,刚才出言相讽,还望楚公子勿怪。”

  这金鳞阁中有滥竽充数之辈,亦有真正的文人风骨。他一把年纪肯低头致歉,倒也算不容易。

  楚熹年伸手将他扶起:“先生言重,我也只是胡乱猜测,自然做不得真。”

  曲阳候府出了一个楚焦平,便已将声名占尽,以至于让众人忽略了他还有个弟弟。众人本以为楚熹年是草包之流,没想到今日一见,却是翩翩公子,有遗世风姿。更兼得心细如发,进退有度,知礼识节,一时竟将楚焦平都压得黯淡无光了。

  有人心中叹息,今日一过,京中世家公子榜只怕又要再添一名俊才了。

  颜卿河皱眉抚了抚胡须,对小郡王出的昏招实在难以置信,他声音苍老,难掩遗憾:“本以为有生之年终于可以一观孟溪亭绝迹,没想到竟还是落入盗匪之手,实在是明珠暗投。”

  一提起这件事,广平小郡王又是心痛难忍,指着那仆从怒声道:“你给我一五一十道来,那画是怎么丢的!”

  仆从吓坏了,跪在地上将头磕得邦邦响:“郡王恕罪,郡王恕罪,奴才捧着那匣子出门,还未走两步便不慎摔倒了,匣子暗格摔开,里面空空如也,奴才这才发现画不见了!”

  原来小郡王暗留了个心眼,两幅画都装在同一个匣子里。区别在于假画放在上面一层,而真画则藏在底下的暗格里。

  他当众撕毁假画之后,以为骗过了盗匪,命贴身仆从将匣子拿出去放好,没想到仆从失手跌碎匣子,阴差阳错发现真画被盗了。

  广平小郡王闻言似是被抽空所有力气,噗通一声跌坐回了椅子上,整个人如丧考妣。他到底还是低估了那盗匪,喃喃自语道:“看来这画是再也寻不回来了……”

  那些公子贵女也也跟着掩面而叹,只有楚熹年若有所思的摇了摇折扇,忽然出声:“倒也未必……”

  广平小郡王闻言一愣,随即双目一亮,上前激动拉住了他的手:“难道楚公子有办法寻回来?!”

  谢镜渊在一旁无声磨牙,心想长了副漂亮皮囊就是勾人,一个二个怎么都喜欢跑过来跟楚熹年勾肩搭背的。

  楚熹年也只是猜测而已。他看向地上跪着的仆从,见他头都磕出血了,只怕所言不假,出声问道:“你第一次将匣子捧进金鳞阁的时候,真画可还在?”

  仆从还未回答,小郡王便连忙道:“在!在!小王开匣子的时候,特意看了眼,当时真画还在里面!”

  楚熹年点点头,又问那仆从:“你是在何处发现真画失窃的?”

  仆从指着外间几步远的地方,哆哆嗦嗦道:“回……回公子,奴才刚出金鳞阁门口,连回廊都没来得及走,刚走几步便跌倒了,便是那时发现真画失窃的。”

  楚熹年若有所思的摇了摇扇子:“那就说明画是在金鳞阁内失窃的,开宴之后,可有人出过金鳞阁?”

  小郡王连忙差了护卫去问,得到的答案是没有。

  “真画还在金鳞阁内。”

  楚熹年环顾四周,不动声色搜寻着角落。古画名贵,不能见水,那盗贼不会冒险将画藏在水下,藏在身上也不可能,一搜就搜到了,同理,地面角落也不可能。

  那就只剩……上面。

  楚熹年后退几步,抬头观察着金鳞阁内的房梁结构,结果在最偏僻的斜角结构处发现一抹不易察觉的白色反光。他看向谢镜渊,示意那处道:“将军,你可方便上去看看?”

  谢镜渊用帕子掩唇,咳嗽了两声,心想楚熹年这个时候终于想起自己了。他淡淡阖目,语气凉凉的反问道:“我凭什么上去?”

  楚熹年笑了笑,像是在哄小孩,压低声音笑问道:“将军若肯上去瞧瞧,我便应你一件事如何?”

  他这么小心谨慎不吃亏的人,肯开出这种条件实属罕见。谢镜渊虽还没想好要楚熹年做什么,但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勉强答应了。

  他没有直接上去,而是从果盘捡了颗枣子,朝着那斜角用力一击,只听当啷一声轻响,一幅白色卷轴从横梁上应声而落,不偏不倚刚好掉在一青衣士子怀中——

  方才反光的地方便是那画上的白玉轴。

  那青衣士子吓了大跳,还没等反应过来,怀里的画便被广平小郡王一把夺去。只见他哆哆嗦嗦展开那幅画,随即欣喜若狂道:“是真迹!是真迹!是孟溪亭的真迹啊!”

  众人顿时呼啦啦又围了上去,想要一观名画风采,小郡王却已经眼疾手快将画卷了起来,抱在怀里谁也不让碰。他快步走至楚熹年面前,满心感激的施礼道:“楚公子,实在多谢,小王能寻回心爱之物,多亏你出手相助。”

  楚熹年还礼:“失而复得,乃人生大幸,郡王能寻回爱物,再好不过。”

  谢镜渊掀了掀眼皮,心想有什么可高兴的,贼又没被抓到,能丢第一次就能丢第二次,广平小郡王高兴的也太早了些。

  就在众人说话间,只听外间一阵吵闹。一名身着绯袍的中年男子忽然急急切切冲进了金鳞阁,他左右环视一圈,待发现早已死去多时的金公子时,面色骤变,声音凄厉的就要冲上前:“我的儿啊——!”

  此人便是金公子的父亲,金部监察史金如海,品级不算高,却掌司天下贸易,也是众王想要拉拢的对象。他一听家中独苗苗出事,刚下朝就快马加鞭赶了过来,没想到宝贝儿子真的出了事。

  白发人送黑发人,情绪失控乃是情理之中。众人却恐他破坏现场,连忙七手八脚的将他拉住:“金大人,金大人,万万不可啊!”

  “官府已经快到了,此时不可挪动金公子,若是出了岔子,查不出凶手,岂不使他含冤九泉!”

  “金大人节哀!”

  金如海气的眼睛都红了,好悬才被众人劝住。他胸膛起伏不定,老泪纵横的看向广平小郡王:“敢问郡王,我儿来此赴宴,为何不明不白的身死此处?!今日你无论如何也要给老夫一个说法!”

  广平小郡王不知该如何开口,这件事他要负一定责任,只是官府没来之前,谁也不敢妄下定夺,只能出言安抚:“金大人,小王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只是现在请您节哀,等明镜司的人来了……”

  金如海冷冷拂袖,直接出言打断:“哼,明镜司?!上次城郊女尸的案子他们都没查明白,又如何能指望他们还我儿清白,老夫信不过他们!还请郡王将今日所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老夫,老夫这便入宫奏请圣上,亲自来查!”

  他一双赤红的眼睛扫过在座众人,好似他们便是凶手,只等广平郡王将事情经过道出,便立刻开始严加盘问。

  广平郡王只得将事情经过一五一十说了:“……事情便是如此,只是金大人,朝中百官各司其职,权贵命案一向由明镜司主理,您还是不要越俎代庖为好。”

  一个被怒火冲昏头脑的父亲,谁知道他会查出什么来,万一冤枉了无辜之人,不是广平小郡王想看见的。明镜司毕竟主审命案,怎么也比一个常年掌管钱银的官员强些。

  金如海听出他的未尽之言,肺都快气炸了。见今日群英宴上太子也在,直接掀起衣袍下摆,朝着他重重一跪:“请太子为老臣做主啊!”

  太子愣了一瞬,反应过来连忙将他扶起,可金如海抱着他的腿就是不撒手,失声痛哭:“老臣家中只有这么一个独子,如今不明不白的枉死,连查清真相都受到百般阻拦,太子一定要给我金家做主呀!”

  太子裤子都快被他扯掉了,手忙脚乱将他拉开,连声安抚:“金大人,你乃我朝忠臣,如今独子出事,孤自然会替你做主,你若信不过明镜司那群蠢货,不如……”

  他思索一瞬,忽然灵机一动,伸手指向站立一旁的楚熹年,笑着道:“不如让楚熹年替金公子查明真相如何,他机敏无双,断案如神,定能还令公子一个清白!”

  太子也和谢镜渊一样,瞧不起那些酸腐书生,让那些蠢货出名,还不如让给楚熹年,起码肚子里有些真才实学。

  金如海闻言脸色一僵,万万没想到太子给出的办法是这个:“这……这这这……”

  颜卿河年纪最长,德高望重,闻言拧眉道:“胡闹,断案乃是官府之事,楚公子就算有些机敏之才,只怕也不精此道。人命大如天,殿下万万不可视此为儿戏!”

第58章 技惊四座

  旁人只当楚熹年一介世家公子, 虽有急才,却未必能勘察断案。更何况仵作在大燕朝乃是贱役,怎么想楚熹年都不会去学验尸这种东西。别说金如海不同意, 就连颜卿河等长者也是连连摇头。

  谢镜渊不愿楚熹年搅入风口浪尖, 直接拉了他想走, 却被门口护卫拦住,眼神顿时一冷。

  广平小郡王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谢将军,今日是小王之失,才酿成此祸, 只是如今金公子死因未明, 还请再多留片刻。”

  谢镜渊用帕子掩唇,嘶哑咳嗽几声, 面无表情拉了拉肩上的风氅, 皱了皱细长的眉:“我久病不愈, 现如今到了该喝药的时辰,怎么, 郡王不让走?”

  他面色苍白, 唇色比常人深几分,泛着诡异的乌紫。不用装也有七分病样子。小郡王闻言一时犯了难, 不知该如何是好。

  太子闻言看了过来,心想怪不得谢镜渊今天跟个炮仗似的,原来没喝药啊, 难得提出一个具有建设性的意见:“反正此案一时半刻也查不明白, 这么多人,总不能一直待在此处不离开,依孤看不如将在座众人的姓名记录在册,等需要的时候再叫人来盘问。”

  金如海却不同意, 人一走,那便如同放虎归山。世家子弟或许不会离开,可在座还有许多平民白衣,倘若出了京城,再找回来无异于大海捞针。

  然而宾客也不愿一直待在此处,你一言我一语,吵嚷声渐大,争得脸红脖子粗,眼看着就要将金鳞阁变成了菜市场。

  楚熹年从头到尾一直安安静静,他伸手替谢镜渊拉了拉风氅,低声问道:“将军可是乏了,想回府休息?”

  并不,其实谢镜渊看热闹看的挺开心,不过再留下去,难保牵扯楚熹年。他勾唇冷笑道:“你直接与我出去便是,我不信有谁敢拦。”

  “那岂不是平白落人话柄,”楚熹年笑着掸了掸衣袖,“将军稍等片刻,等案子一查明白,我们便可回去了。”

  “查?”谢镜渊掀了掀眼皮子,“谁来查?”

  楚熹年该不会真想去验尸吧?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谢镜渊就见楚熹年忽然走向人群中间,对着四方作了一礼:“在下不才,德薄能鲜,今日高朋满座,皆有踔绝之能,故不敢显露人前,班门弄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