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悲情反派进行时 第64章

作者:碉堡堡 标签: 打脸 快穿 系统 穿越重生

  楚熹年接触到谢镜渊冰冷的手背,无意识用指尖轻轻摩挲了一下,许久都没收回手,不知在想些什么,有些出神。

  谢镜渊感到手背覆上的一片温热,顿了顿,却也没推开。

  宴席已开,堂上众人高谈阔论,或引经据典,或吟诗作赋,热闹非凡。太子没兴趣听,一扭头发现楚熹年和谢镜渊正在桌子底下牵着手,趁旁人不注意,悄悄凑了过去,语气狐疑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声音冷不丁从身后响起,将他们吓了大跳。

  楚熹年与谢镜渊闻言俱都一惊,触电般齐齐松开手,不知怎的,都有些尴尬。楚熹年见是太子,若无其事的转移话题:“无碍,殿下怎么过来了?”

  “孤……”

  还没等太子想出个所以然来,谢镜渊就已经捻起果盘中的一颗干果,嗖地砸向了他脑门,冷笑着对楚熹年道:“他能做什么,自然跟你一样,是来瞧美人的。”

  太子捂着脑袋坐了回去。

  楚熹年不知道该怎么和谢镜渊解释自己对女色不感兴趣。眼角余光不经意一瞥,见广平小郡王已经开始准备让大家欣赏他的藏画,折扇一指,不偏不倚刚好指着那装画的匣子,笑着道:“将军,我是来瞧画的。”

  广平小郡王机缘巧合下得到一幅早已失传的前朝名画《陈王宴饮图》,乃是孟溪亭的绝笔之作。他视若珍宝,爱逾性命,旁人轻易不能一观。今日竟舍得拿出来共赏,真是稀奇。

  “小王去岁游历江州,花费万金,从一老道手中求得此画。今日拿来与诸君一观,好一同见识孟大家的真迹,请——”

  小郡王语罢,亲自从丫鬟手捧的精致匣盒中取出了一幅卷轴,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徐徐展开了这幅长约七尺的画卷。只见此画工笔细腻,陈王宴饮,百官举杯,场景惟妙惟肖,神态逼真,实在是少有的佳作。

  “妙极妙极!”

  “真是妙啊,妙啊!”

  众人啧啧称奇,纷纷上前观瞻。楚熹年自然不可能挤过去跟着他们一起喵啊喵,自顾自斟了一杯酒,倒入椅背,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镜渊不解看向他:“你不是说为了看画而来么,怎么现在士人将画捧了出来,你反倒不看了?”

  “将军有所不知,”楚熹年抿了一口酒,似笑非笑道,“那是一幅假画。”

  谢镜渊闻言一顿,心觉不可能,广平小郡王怎么可能拿一幅假画出来给众人观赏,眯了眯狭长的眼:“你见过真迹?为何判定此画为假?”

  楚熹年摇头:“我未见过真迹,不过《陈王宴饮图》乃是前朝之物,少说一百五十余年。那个时候名家作画多用青浆绢,纸面泛青,小郡王手里那幅却是胭脂绢,纸面浅粉,是绍江府八十年前的手艺。”

  他们位置靠前,看得也更为清楚。

  楚熹年仔细观察片刻,又发现了漏洞,轻笑一声,用扇子隔空指给谢镜渊看,压低声音道:“此画以古玉象牙为轴,上面雕的暗花却是我朝盛行的鸾鹊纹,前朝御画又怎会雕此纹样。”

  语罢做下结论:“漏洞百出。”

  也就能糊弄糊弄那些没见过真迹的人。

  谢镜渊倒是不明白了:“他为何如此做?”

  楚熹年摇头,想不明白:“咱们只瞧热闹便罢。”

  殊不知太子在旁边竖起耳朵,将他们的话全听了进去。

  广平郡王站立一旁,见众人欣赏得差不多了,这才命人缓缓收起画卷。然而他得此名画,不仅不开心,反而愁眉不展,仿佛遇到了什么难事。

  有人出声询问:“郡王为何忧心,今日观此名画,实乃生平幸事。”

  小郡王摇头叹息一声:“奇宝无功难受。小王虽略有薄名,却也担不起此画之重。”

  众人连忙追问原因。

  广平小郡王道:“不知诸君可知,前些日子京中盗匪猖獗,出了一名千面飞贼,此人极擅易容之术,且轻功奇高,夜入百家,盗走不少珍宝,至今尚未归案。”

  提起此事,大家皆心有戚戚。无他,这盗贼偷了不少权贵人家,在座诸人,十个有八个家中都被偷过。

  沈家的白玉佩,金家的九面佛,昌王府的千年墨,平王府的夜光杯,实在数不胜数。

  “此事与郡王有何关系?”

  广平小郡王面色沉沉的从袖中取出一张纸,展示给众人看:“诸位有所不知,此贼每每行窃之前,必留一信条给被盗人家,言明窃取何物。小王三日前便于枕边收到此信,上写他将于今日取走《陈王宴饮图》。”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小郡王更是脸色苍白难看:“此贼实在高明,小王无计可施,辗转数夜难眠。今日将此画拿出,就是想公诸同好,一赏孟大家之绝笔,就算被偷……也不至太过抱憾。”

  楚熹年好似知道他要做什么,在众人一头雾水的时候,他慢慢摇了摇扇子,对谢镜渊道:“此画马上就要被毁了。”

  太子狐疑看向他:“真的假的?”

  话音刚落,只听堂内忽然响起一声纸张碎裂的声响。大家循声看去,却见小郡王不知从何处寻到一把匕首,就像疯了一样,忽然三两下将画划了个破破烂烂,撕成了满地碎片。

  “郡王不可!”

  “郡王!此乃孟大家绝笔啊!快快住手!”

  小郡王不心疼,那些识货的人心疼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纷纷上前阻拦,却是为时已晚。

  只见广平小郡王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匕首往地上奋力一掷,朗声道:“我今日就算毁了这画,也不能使明珠蒙尘,落入盗匪之手!”

  太子颇觉稀奇,扭头看向楚熹年,乐了:“你猜的还挺准。”

  楚熹年笑了笑,不言语。

  谢镜渊懒懒倒入椅背,心想今年的群英宴可比往年有意思的多,今日这出戏倒是挺热闹的。

  别人都在痛惜名画被毁,只有他们三个坐在角落笑的幸灾乐祸。一名老夫子眼尖,颤颤巍巍走到他们跟前,指着他们怒声道:“一幅名画今日被毁,再难见孟氏工笔之妙,我等皆痛心疾首,为何尔等却嬉笑观之?!”

  老儒生有些讨厌,自己哭就是了,何必管旁人笑不笑。声音一出,顿时将众人视线都引了过来,纷纷看向他们三个。

  太子什么时候被人指着鼻子骂过,嗤笑出声:“一幅假画,撕了也就撕了,有什么好哭的。”

  广平小郡王闻言面色微变,神情紧张,更遑论旁人。

  老夫子闻言惊疑不定:“太子殿下何出此言,这画明明就是孟大家真迹,难道小郡王会欺骗我等吗?今日若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夫誓不罢休!”

  这些老家伙德高望重,太子的身份对他们起不到任何威慑作用,起了冲突反而不妙。

  楚熹年正思考着该怎么平息这场风波,却见太子忽然随手一指,正对着自己,大大咧咧道:“楚熹年,是你火眼金睛,先认出这画是假的,跟他解释解释吧。”

  此言一出,金鳞阁内静得针尖落地可闻。众人纷纷面面相觑,他们没听错吧,楚熹年那个草包说这幅画是假的?!

  这话若由楚焦平说出来,还有几分可信度,但由楚熹年说出来,他们却是万万不信。楚熹年在京中是出了名的混账无赖,厮混青楼,流连赌坊,对于诗词歌赋一窍不通,又哪里知道怎么辨别古画。

  老夫子直接怒而拂袖,指着楚熹年道:“竖子无礼!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也敢信口雌黄?!”

  谢镜渊闻言眯了眯眼,目光危险。若不是念在对方是个老头子的份上,他早就将对方满嘴牙给敲掉了,语气阴沉:“老东西,你再说一遍试试?”

  楚焦平连忙出来打圆场:“老先生息怒,舍弟是无心之举,并非有意。”

  楚熹年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广平小郡王,并未多言。反正假画是他自己撕的,到时候真画如果丢了,那可真是有冤无处诉,有苦无处申,只能打落牙往肚子里咽。

  今日这一出很明显,广平郡王为了保住孟溪亭真迹,特意仿造了一幅假画,并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撕碎,为的就是打消千面飞贼来偷盗的念头。

  还算聪明,只可惜伪装的画太拙劣了些。

  虽然楚熹年觉得这个办法不一定靠谱,但也不会士动拆穿。他顺势起身,浅笑着对众人致歉,温润有礼:“是在下胡言乱语,让大家见笑了,不必当真,继续开宴即可。”

  老夫子倒也未继续纠缠,只是语气严厉的斥了一句:“年纪轻轻,当稳重些,今日京城才子云集,莫要闹了笑话。”

  周围笑声渐起,楚熹年也跟着笑了笑,宠辱不惊的重新落座。太子挽起袖子,不服气的压低声音道:“楚熹年,你怕他们作甚?!”

  楚熹年示意他稍安勿躁,意有所指:“殿下,莫惹无用之闲事。”

  谢镜渊掀了掀眼皮,语气凉凉:“我早就说了,这些酸腐书生一个赛一个的讨厌。”

  平王坐在对面,不着痕迹看了眼楚熹年,见他谈笑不惊,一时竟难以测出深浅,比楚焦平还要捉摸不透些。

  风波勉强平息,广平王世子命人清扫场地,请大家归位续宴。然而刚刚坐定没多久,只听一声惊叫忽然响起,一名世家贵女惊慌失措的指着后排位置道:“不好了!死人了!死人了!”

  “哗——”

  满座哗然。

  众人齐齐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却见那金府公子低头趴在桌子上,好似睡着了一般。太阳穴处有一红色血洞,暗红的血液滴滴答答顺着桌面下落,在地上汇聚成了小小的一滩。

  “呕——”

  一时间他周围的人触电般齐齐退开,形成了一个真空包围圈,有胆子小的人吓得直接捂嘴呕吐起来,想要跑出去,却被门口的仆从拦住。

  “诸位都莫惊慌!莫离开位置!”

  广平小郡王快步走上前,连忙安抚众人,然而还没等他说话,一名仆从忽然飞快进屋,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也不知说了些什么,广平小郡王闻言脸色一白,忽然踉跄后退,一脸震惊的揪住了仆从的衣领:“你说什么?!我的画被偷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平王下意识问道:“画?什么画?”

  仆从抖若筛糠,哭丧着脸道:“便是那幅《陈王宴饮图》,奴才回去后打开匣子一看,里面空空如也,已经不翼而飞了。”

  众人这下更不明白了:“画不是被撕了吗?”

  广平小郡王气得浑身发抖,一时情急,连真话都吐了出来:“我撕的那幅是假画,是假画!你们快去找!快点把真画给本郡王找回来!”

  仆从连忙领命,屁滚尿流的跑了出去,徒留在座诸人一脸愕然。画是假的?!怎么可能?!

  不少人下意识看向了楚熹年那边,却见他一人安静坐在原位,自斟自饮,似乎对这件事一点也不惊讶,就连死了人也未能引起他丝毫波动。

第57章 群英宴(3)

  这段剧情在原著里并没有出现, 但楚熹年倒也没有太过惊慌,毕竟死的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谢镜渊也在旁边好好的坐着。

  不过今日这群英宴, 只怕进来容易, 出去难。

  太子很聪明, 直接和谢镜渊站在了一起。毕竟在座众人都是缚鸡之力的士子书生,真打起来,还是谢镜渊身边比较安全。

  太子提醒道:“谢镜渊,你千万别忘了护驾。”

  谢镜渊眸色沉凝。他刚才光顾着和楚熹年说话了, 竟连什么时候死了人都没发现, 实在是奇耻大辱。不过转念一想,看看热闹也不错。

  他在桌子底下攥住楚熹年的手腕, 勾唇冷笑道:“别乱走, 若是如那金公子一样被人刺个对穿, 我可不会替你收尸。”

  太子还以为谢镜渊在跟自己说话,在后面认真点了点头:“你放心, 孤一定不乱走。”

  “……”

  谢镜渊脸黑了。

  楚熹年没忍住笑出了声, 随后察觉不合适,又轻咳一声敛去了唇边笑意, 声音低沉道:“将军放心,我一定与你寸步不离。”

  他反握住谢镜渊的手,轻拍了两下。

  现如今场中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广平小郡王满脑子都是他爱若性命的那幅画, 捶胸顿足,连死了人都顾不上。危急关头,还是白发苍苍的颜卿河出来稳住了局面,声音严肃道:

  “诸位莫要惊慌, 先等官府的人过来。谁若贸贸然离开金鳞阁,岂不平白引污水上身,惹人怀疑。我等便在此处静候,谁也不要轻举妄动。”

  立刻有人附和:“颜大家说的有理,谁也不要触碰金公子的尸体,等衙门来查验。”

  广平小郡王闻言也终于回过了神,强打起精神来控制场面:“传令下去,让护卫速速赶来,在金鳞阁外看守保护,不得让任何人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