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千岁(绣生) 第13章

作者:绣生 标签: 强强 甜文 穿越重生

  薛恕抿起唇,看了他半晌,道:“那些人配不上殿下。”

  这话便是僭越了,殷承玉懒洋洋斜他一眼:“孤的事,可还轮不到你置喙。”

  话虽如此说,却也不见有多生气,毕竟类似的话他上一世可听得太多了。

  忆起上一世,殷承玉心里又生出几分不爽快,剜了薛恕一眼。

  旁人配不上,你就配得上了?

  “过来给孤捶腿。”

  看着薛恕低眉顺眼地给他捶腿,殷承玉心气儿才顺了,在马车规律的晃动里阖眼睡了过去。

  今晚喝的酒后劲足,殷承玉原本只是微醺,但被马车晃悠了一路,酒意上涌,便有了七八分醉意。

  郑多宝见他醉得厉害,连忙去叫人煮解酒汤。

  薛恕搀着他回了房,在榻边坐下,便要替他脱掉披风和外袍。

  殷承玉只觉得一双手在脖颈处游走,迷迷糊糊睁开眼,就对上那张熟悉的脸。

  那双手将他身上的披风解了,又来脱他的外袍。而那双手的主人,却是衣冠整齐,丝毫未乱。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一股火气自胸口涌出,殷承玉猛然将人推开,怒火将眼瞳烧得晶莹:“你放肆!”

  薛恕猝不及防被他推开,跌坐床尾,满眼诧异。

  不明白他为何忽然生了这么大火气。

  “殿下——”

  “孤让你开口了吗?”

  殷承玉冷脸叱了一声,扶着床柱站起身,冷笑着看向薛恕。

  此时他站着,薛恕坐着,这种占据主导地位的感觉让殷承玉脸色缓和了一些。他俯身逼近薛恕,捏着他的下巴,几乎与他鼻尖对着鼻尖:“回回都是你看孤,今日也该孤来验验你。叫你知道知道尊卑规矩!”

  说完,他松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薛恕,命令道:“自己将衣裳脱了。”

  薛恕惊疑不定地看着他,动作一时便慢了。

  殷承玉等得不耐,冷声道:“怎么,还想要孤帮你么?”

  薛恕摇头,紧抿着唇才能勉强压抑住心口鼓噪的情绪。他直勾勾盯着殷承玉,眸色极深,眼底似有风浪酝酿。动作却十分乖顺,缓缓解开了上裳……

  殷承玉肆无忌惮打量着他,目光在他精瘦的上身停留片刻,嗤道:“也没比旁人多些什么,何至于藏着掖着不敢让人看?”

  说着他又不耐烦起来,冷声道:“够了,滚出去。”

  薛恕听不明白他的话,只当他是醉的厉害了,闻言止住了动作,重新将上衣穿好,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只颈侧迸出的根根青筋,以及身体里沸腾的血液,昭示他此刻的不平静。

  作者有话要说:

  狗勾:我没看过殿下的。

  殿下:(。

第12章

  薛恕刚走到门边,就听见身后又传来声音:“等等,回来。”

  他只觉得身体里血液瞬间沸腾了起来,猛然转过身时,漆黑的眼里就只剩下那一个人,再也看不见旁的。

  “殿下……”

  因为血液奔流,他的声音带了些许嘶哑,又因为不可置信,压得极低,整个人像一头随时准备扑向猎物的兽,眼神锐利,身体紧绷,透着难以言喻的危险。

  若是清醒时的殷承玉,必定一眼就能看出他动了情,生了欲。

  可此时的殷承玉醉了。

  他坐在榻上,身体斜斜依靠着床柱,外裳因为方才一番折腾敞开,绯红内裳也皱了,领口微松,露出来的脖颈肌肤如玉白皙,呓语间喉结滚动,仿佛皑皑雪地里红梅盛放燃烧,一路烧到了薛恕的眼底。

  他一步一步走到殷承玉面前,垂眸看他。

  明明腰背还挺得笔直,姿态也依旧是恭敬的,可低垂的黑眸里,却有暴雨将至。

  他又叫了一声,含着满满的忐忑,与自己也不甚明晰的期待:“殿下……”

  斜倚在床头的人低哼了一声,抬手捏了捏鼻梁,方才抬起脸来:“孤头疼,你先伺候孤就寝了再走。”

  语气透着理所当然,一如平日里的矜贵冷漠,却又因为沙哑的声线,勾出了几分暧昧旖旎。

  他坐直身体,平展双臂,下巴微微扬起,醉意朦胧的眼里映不出人影,却端的是尊贵无双。

  可薛恕却满心躁动,眼睛一瞬不瞬地锁着他,只想将这尊贵揉捏成别的什么东西。

  某种饱含戾气的破坏欲被勾了出来,却被又被理智死死束缚,困在深不见底的囚牢里发出不甘的嘶吼。

  他微微俯下身,太阳穴因为过于紧绷而微微鼓起,喉结几番滚动,才艰难出了声:“臣,伺候殿下歇息。”

  说着,他替殷承玉宽了衣,散了发,脱掉鞋袜,只留下玉白中衣。

  殷承玉这时已经困得厉害,含糊交代了一句“给孤按按头”,便躺下阖了眼。

  他素来是个重礼仪之人,就连睡姿也无可挑剔。静静躺在那儿时,像匠人耗费心血雕琢出来的玉人,叫人不敢亵渎,又叫人想要摧毁。

  薛恕挨着榻边坐下,极度克制地伸出手,替他将青丝拨至一旁。殷承玉的头发和他的人完全相反,柔软得不像话。

  顺滑青丝自指尖穿过,薛恕下意识握紧,片刻之后,才松开,手指落在对方的太阳穴上,控制着力道,轻而慢地按揉起来。

  无人知晓他心底此时酝酿着何等的狂风骤雨,又萦绕着如何大不敬的念头。

  郑多宝端着解酒汤过来时,就看见殷承玉已经睡下了,而薛恕坐在榻边,微俯下身替他按揉太阳穴。

  他侧着身体,面容被光影分为两半,乍一看去,隐在阴影里的另一半面容,仿佛森狱恶鬼,在黑暗里张牙舞爪。

  但他又一晃眼,那错觉便散了,薛恕转过脸来,压低了声音说:“殿下睡熟了。”

  郑多宝按了按胸口,心想果然是年纪大了,竟都开始眼花了。

  他放轻了动作上前,轻声道:“薛监官今日随殿下出门,怕也累了。便早些回去歇息,这里交给咱家吧。”

  薛恕目光倏尔刺向他,在郑多宝靠近时,将床幔放了下来:“殿下刚才一直说头疼,好不容易才睡了,我们还是莫要再打扰了。”

  郑多宝一听也是,便只留了一盏灯,端着解酒汤又和薛恕一道出去了。

  薛恕回了自己房间。

  他坐在窗前,自怀里拿出块帕子,放在鼻端轻嗅。

  帕子被他洗过,上头的污迹已经没了,却还有浅浅淡淡的寒梅香,同殷承玉身上的香味一样。

  粗粝指腹一寸一寸揉过帕子,薛恕静坐窗边,任由寒露湿了衣。

  不知道枯坐了多久,他才动了动僵硬的四肢,到榻上躺下,那块帕子被放在了枕头底下,连梦里都是寒梅的浅淡香气。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这一晚,薛恕梦到了殷承玉。

  金尊玉贵的太子殿下,只着了一身明黄的中衣,衣襟尽敞,被他抱在怀中。

  而他自己,却穿着一丝不乱的绯红朝服。

  绯红与明黄纠缠里,他俯首尽情采撷。而怀中的人微阖着眼眸,眼睫沾湿,细长白皙的手指攥紧了他的衣袖,手背迸出青色经络。

  他附上他的手背,将他紧攥的手指缓缓掰开,与他十指交握。

  ……

  心脏被一种饱涨的情绪所充盈,薛恕醒来时,身体里还残留着那种掌控一切的兴奋与战栗。

  都说黄粱一梦,梦里的事醒来便忘了,可薛恕却记得清楚。

  他闭上眼时,甚至能清晰回忆起对方眼睫颤动的微小弧度。

  那种掌控着对方、尽情索取的感觉让他着迷不已。尤其是,那人明明是他不该亵渎的神祇。

  薛恕闭了闭眼,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可心底疯狂叫嚣的声音却让他无法忽视,许久,他犹豫地拿出枕下的帕子,往浴房去了。

  *

  殷承玉醒来时,已是巳时末。

  他揉着太阳穴坐起来,只觉得头脑昏沉,怏怏唤郑多宝给他拿水来。

  郑多宝伺候他喝了杯温水,又用了一碗解酒汤,才拧了湿帕子替他净面。

  “殿下可好些了?若是还头疼,再叫薛监官来给殿下按按头?”郑多宝一边伺候他洗漱,一边絮叨着:“薛监官手上功夫倒是不错。”

  殷承玉的神色一顿。

  郑多宝不提还好,一提薛恕,殷承玉就想起了昨晚的事。

  他酒量不算浅,昨晚本也没醉得不省人事。只是酒意催发了他的情绪,再对着那张熟的不能再熟的面孔,就难免混淆了前世今生。

  实在是有些失态了。

  殷承玉敛了眸,语气淡淡道:“薛恕呢?”

  “在外头当值呢。”郑多宝如今对薛恕的观感相当好,之前他还不理解殿下为何要收这么个少年人在身边,可眼下看来,薛恕年纪虽然不大,办事可比其他人利索多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对殿下忠心呀!

  按说他现在大小也是个官儿了,西厂千户虽然不算什么,可御马监那可是人人抢破头的去处。他们这些净了身的宦官,旁的享受不了,自然就更看重权势地位。

  如今陛下宠信内臣,御马监掌着四卫营和勇士营,足有两万兵马。平时那御马监掌印太监在宫内恨不得横着走,连带着御马监上下都眼高于顶。

  薛恕年纪轻轻就坐到了御马监监官的位置,顶头压着他的官儿也就三四个,又得皇帝宠信,可以说是前途无量了。

  可他在殿下面前,却同普通内使一般,没有不能做的。

  凡是有关殿下的事,他都事事过问,亲力亲为。叫他都有几分自愧弗如了!

  郑多宝念着薛恕的好,就不由多说了两句:“一早就来了,布防换防,这行馆里现在怕是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赵统领昨日还同我说,这活儿都快被薛监官抢着干完了。”

  殷承玉哼笑了一声:“叫赵霖安心,薛恕爱干就叫他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