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晏长乐
厉锦以审视的目光打量他:“就算,以后有干不完的粗活,受不尽的苦难,你也不后悔?”
高岑转过头,看了一眼屋内,却直言问道:“教主,您可曾有过心仪之人?”
若是以前,厉锦自然对此问题嗤之以鼻。但是现在……
厉锦沉声:“你想说什么?”
高岑轻笑:“教主,倘若您有了心上人,便会知晓。她,会是您最强的盔甲,也是最弱的软肋。”
“只要能和她在一起,就算过着食不裹腹、衣不蔽体的日子,也会觉得一切都是值得。因为有她的陪伴,就算平平淡淡一杯清水,也会是甜的滋味。”
因生活所迫已然有些憔悴的男人,此刻全沉浸在幸福的光芒中。厉锦光是这么看着,突然间,心中那股嫉妒犹如毒蛇般正在张开嘴,露出尖锐的牙。
王晋一直不出声,可他看出厉锦眼神有些不对,赶紧打断高岑,“其实,教主原已决定在下月初十大婚。”
高岑露出惊讶的表情,随后向厉锦道贺:“原来教主已觅得良缘,恕高岑不知,冒犯您了。”
厉锦瞥过一眼多嘴的王晋,不知怎的,这声道贺在他听来尤为讽刺。“冒犯什么,婚事取消了。”
高岑霎时有些摸不清状况,他看向王晋,后者朝他使了个眼神,示意他干脆别再问了。
“那……”高岑小心翼翼瞅了下厉锦,却发现他们这位教主脸上似乎透出几分薄怒。所以,这婚事取消个中必有缘由?
斟酌片刻,高岑才大着胆子进言:“其实,教主若是真的钟情于对方,为何不试着排除万难,与之相守呢?”
“你以为本座不想吗?”这话像点爆厉锦这些天来的怒火,他厉声说道:“本座将最好的都给他,可他偏偏就是要走!”
甚至,还以死相逼。
高岑见状,只是温言劝道:“教主,常言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那位姑娘既然如此坚决,想必背后必有原因。您何不从此处着手,打开她的心结呢?”
高岑自然是不知厉锦想娶的,非但不是个姑娘,而且是个早在二十年前就名动江湖的天下第一人。
然而他这话,却让厉锦愣住。“打开他的心结?”
在这里三个男人,就只有高岑有过情感经历,论此其中门道,他自认肩负起传授“知识”的责任。
只见他循循善诱:“教主,您气宇不凡,无论相貌、家世、武功皆是举世无双,我实在想不出,那姑娘为何会拒绝您。您不妨想想,是否曾经伤过她心,令她心灰意冷?”
高岑这话,无疑是打开新的大门。厉锦当即脸色微白,“本座……本座曾经确实伤过他心。”
别的不说,宋情献身与他双修那夜,他动作粗鲁,丝毫不怜香惜玉。甚至,翌日他报仇心切,话也不多说一句就离开听雨小筑,独留那人面对死亡……
他怎会做出如此混账之事!
越想,厉锦一张脸迅速白得跟纸一样。他猛地捉住高岑的手,神情狼狈:“是,难怪他醒来后对本座如此绝情,想必一定是恨本座当日——”
高岑赶紧好言安慰他:“教主莫慌。人谁无过,重要的是知错能改。这感情之事也一样,只要您虚心认错,求得那位姑娘原谅,一切问题自可迎刃而解。”
虽然不知那位宋宫主究竟与自家教主是因哪不和,可王晋这阵子也是过得心惊胆颤,高岑这么一说,他马上附和:“没错没错,教主。有句说得好哇,烈女怕缠郎……”
被厉锦一记眼神,王晋火速改口:“啊,高岑兄弟说得对,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您不妨亲自去长川山那边与宋宫主开诚布公讲讲,想必他会回心转意的!”
生怕厉锦不相信,他又继续添把柴,“您想想,当初宋宫主可是费尽心思救您,还助您恢复功力,这些足可证明他对您绝对是情深意重!”
高岑王晋所言,犹如拨开厉锦头上层层乌云,连日的阴霾一扫而光。阳光照进阴暗的内心,厉锦顿然心生希望。
他们说得没错!宋情曾经为他连命都不要,他怎可轻言放弃?
对,宋情一定是恼他当初不懂得珍惜他的心意,甚至临死之际自己都未能陪在他身边……
厉锦在心底唾弃自己,他所作所为实在太过混账,也太伤宋情的心了,也难怪宋情如今对他如此冷淡绝情。
不过,正如高岑所言: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他得努力求得宋情谅解,让他回到自己身边才行!
厉锦面露喜色,他拍了拍高岑肩膀:“以后有什么问题尽管上山来找本座。有事,先走了。”
他叫上王晋,火速便赶回幽冥教。回到教内,他让王晋备上马车,并且清点几箱金银珠宝、奇珍异宝还有绫罗绸缎。
甚至,厉锦还特地让侍女替他找出最近刚裁的新衣裳。
王晋见状,当场明白自家教主这是想上长川山寻回未来教主夫人了。
天大地大的事,都比不上厉教主的这件大事。王晋麻利地备好所有礼品,还清点了一拨人跟着。
烈日当空,夏风吹得所有人的衣角猎猎作响。
暗金纹绣在黑绸上若隐若现,更衬得厉锦贵气逼人。此刻,他站在马车前,侍女已侯在两旁。
马车后面还跟着十名人高马大,凶神恶煞的护卫,这些护卫带着四大箱礼品,全部都等着厉锦一声令下。
王晋因为要打理教内事务,此次无次跟着出行,他带着几名心腹来送行。厉锦上车前,他特地问道:“教主,您此番前去长川山需费些时日,现在离下月初十已不过十天,是否……”
他想问,这婚礼还要继续筹备吗?
厉锦嘴角一勾,自信满满:“你们尽管筹备好所有事宜。下月初十,本座必定替你们带回教主夫人!”
王晋等人跪下齐声高喊:“属下预祝教主马到功成,早日与夫人一同归来。”
第85章
夏日艳阳炙烤着大地, 许多溪流变得干涸,土地陷入龟裂之状。可这无情的烈日却穿不透长川山终年缭绕的云雾,特别是后山山脚, 此处夏风竟隐隐带着凉意, 夹杂阵阵花香,极为舒爽宜人。
听雨小筑依旧静静在湖面上, 听着水里锦鲤偶尔穿行拍起的水声。不过,一声温婉的女音打破这片宁静。
“曲尊主, 您还是请回吧。”
何素站在竹桥入口处,神情颇为无奈。站在她对面的曲洛歌冷着一张脸,他不但继承了宋情的宫主之位,同时也将师父冷心冷情的模样学了个十成十。
“何姑姑,你且让开。上回本尊确实言语有些重了,可师父他恼了这些天也够了。”
面对这位现任的云烟宫宫主, 何素真是两头难。“曲尊主, 尊主已经吩咐过,他今天确实不想见客,您请回吧。”
曲洛歌微沉下脸,“今天、昨天、前天、大前天……这已经五天了, 他天天都说不想见客。只是不想见本尊罢了,本尊不过就是提了一句师伯的事,他就——”
“曲尊主!”何素叹了口气, “您也知道, 有些事到底是尊主的伤心事, 您又何必揭他伤疤,惹他不悦呢?”
整个云烟宫,只有一直跟着宋情的何素只称曲洛歌为曲尊主, 其余教众,皆认曲洛歌为主,反之称宋情为宋尊主。
眼下,也只有何素知道这些年宋情心结所在。在她面前,曲洛歌也不加掩饰,直接说道:“此次若不是因为姓厉那狂徒,本尊又岂会触及师父逆鳞?”
那日发现宋情尸首被盗后,曲洛歌便从何素这里知道所有事情。震怒之余,他孤身闯进幽冥教,虽然不敌已经吸取了自己师父全部内力的厉锦。可没料到,他的师父竟然死而复生。
回到长川山后,师徒二人闭门长谈。提及自己视若天人般的师父竟然为了助厉锦恢复功力,竟然愿意与之双修,还不惜献出性命。曲洛歌一时气愤,便提到不该提之人,这才惹到宋情大怒,拂袖而去,回到听雨小筑闭见不见客。
“曲尊主,此事已成定局,尊主也未曾后悔。您再生气,也只是伤了你们师徒之间的情谊。”
曲洛歌向来总是毫无波澜的面孔突然浮现阴翳,可只是瞬间,连何素都未能看清,他便将所有情绪都压了下去,依旧端着那副清冷模样。“何姑姑,本尊知道了,不过,很多话本尊必须当面与师父说。你先让开。”
眼前这位,毕竟是宋情多年的贴身侍女,在云宫中地位超然。就连曲洛歌,也要对她礼让三分。
何素脸上写满无奈,“曲尊主,真的……”
她话音未落,前方却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还有车轱辘声。
远远望去,只见一队车马浩浩荡荡正往此处而来。听雨小筑隐于长川山后山,平时不见外人。此时,这些人马显得极为可疑。
曲洛歌微眯起眼,何素也皱紧眉。
很快,那队车马在他们前方停下。队伍最前面的四名男人自动分成两列,后方马车车门由内而外推出,身穿黑衣华服的男子悠然下了车。
俊美的脸在阳光下光彩夺目,见到来人,何素面露讶色。曲洛歌当场眼中寒意更盛。
魔教教主信步上前,瞥过曲洛歌一眼,却直接朝何素行礼:“何姨,多日未见,别来无恙?”
厉锦很未有这般谦和礼貌的时刻,何素有些受宠若惊,“呃,厉教主有心了。”
他仿佛把曲洛歌当成空气,径自对何素道:“何姨,本座此次前来,是来找宋情的,烦请带路。”
既然是想寻回夫人,厉锦这回也是做足了准备,对于宋情眼前的这位“红人”,他自然礼让有度。
“厉锦,谁准你擅闯我长川山?”不等何素反应,曲洛歌上前一步,眼底燃起两小簇怒火。
“可笑,”厉锦余光扫过他,似乎与他对话极为不耐,“本座来的是听雨小筑,找的是本座未来夫人。与你长川山,与你曲洛歌,又有何关系?”
“未来夫人”这四个字彻底点燃曲洛歌心头怒火,他冷笑一声,“你找死。”
话音落罢,白衣已化为幻影,直接朝厉锦袭去。
动手不动口,厉锦求之不得。反正他也看这姓曲的不顺眼,上回在幽冥教,自己心心念念的宋情还为了此人以死相胁,这口气正愁没地方出呢!
现在倒好,这人又自己送上门来。
厉锦当即迎了上去。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在听雨小筑前激战,二人掌风所至之处,周边树木应声而裂。
何素也不知转眼间,形势会剧变至此,“曲尊主,厉教主,你们别打了!”
可她这劝架声很快淹没在激烈的战斗声中。
对于玷污了自己师父的狂徒,曲洛歌自然是恨不得将之五马分尸。而厉锦也早就看他不爽,也是招招狠手。
二人拼出全力一击,四掌相撞,周围发出巨大的爆炸声。
一黑一白重新落地,正欲上前再以死相博。这时,一声清冷的低喝从竹桥处传来。
“够了,你们给我住手。”
一身雪衣,宋情站在阳光下,柔和的光像给他周身镀上一层光晕,好似仙人误落凡尘。
见到他,厉锦与曲洛歌眼底都透出欣喜。
“师父!”
“宋情!”
二人同时出声,却又愤愤地瞪了对方一眼。
宋情微眯起眼,审视周围遍地残裂的树干枝叶,顿时寒着声道:“你们在我此处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曲洛歌刚想先声夺人,却惹来宋情一记目光,“你在此处做什么?我早说过不想见你,立刻回去云烟宫。”
明明已经是一宫之主,曲洛歌在宋情面前,依然是当年那个被师父训得乖乖听话的弟子。
不过,此时要他在厉锦面前退让,自然是万万不可。“师父,姓厉的来者不善,本尊若不在此处护您,只怕他会图谋不轨。”
厉锦冷笑出声,“曲洛歌,本座与你师父是什么关系?还需你在这保护?”
曲洛歌眼底闪过阴霾,“厉锦,你真以为之前我师父所为是为了你?不过是——”
“够了!”宋情大声怒喝。
曲洛歌与厉锦讪讪停下来。
宋情看向厉锦:“你来,又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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