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晏长乐
他那眼神,完全在看一个死人。
还真是云烟宫的传统:寡言少语,恃才傲物。
厉锦看着曲洛歌,心里想的却是为何宋情也是这般冷冰冰的,自己现在却是越见越欢喜。
不过眼前这个嘛,厉锦当下勾起嘲讽的笑,“曲宫主,你找错地儿了,这里可没有什么先师遗体。”
面对这位天下第一大魔头,孤身硬闯幽冥教的曲洛歌也不想与他多废口舌。反正云烟宫的规矩从来就是:能动手不动口。
直接起掌飞身而上,曲洛歌用的,正是云烟宫绝技“缥缈相思手”。当年,宋情在天下群雄面前,以这绝技力挫厉锦的祖父厉飞元。
如今宛若旧事重演,厉锦自然也不敢轻视。
幽冥神功对上缥缈相思手,一黑一白二人命运般再次对决。曲洛歌很强,仅仅过了数招,厉锦就能感觉到,如果是以前的他,要打败曲洛歌或许不行。不过……
他敛眉冷笑,现在他身上还有宋情渡给他的内力,这世间,谁还是他的对手?!
手中红光乍现,曲洛歌迎上那道红光,可瞬间暴涨的冲击让他根本无法抵挡。而且——
被红光击中那一刻,曲洛歌感觉到熟悉的内力。双目骤然睁大,他摔落在地,不可置信地看着厉锦。
如冰雕的面容开始有了裂缝,他愤然地道:“不可能,你身上怎么会有本尊先师的内力?”
厉锦饶有兴致地俯视他,语气漫不经心,像在戏耍对方一样,“当然有。本座与你先师情投意合,我们之间,当然什么都跟对方分享。”
“放肆!”曲洛歌低吼,可他一动气,又吐了一口鲜血,“大胆狂徒,你不过一介魔教贱种,焉能亵渎先师威名!”
厉锦眼底闪过一丝杀意,他冷冷笑道:“亵渎?那本座告诉你,你那位高高在上,如同天仙般的师父早就是我的女人。哦对了,下个月初十便是我们大婚的好日子,本不想邀请你们这些正道狗。不过,看在你是贱内弟子的份上,到时候你想来观礼,还是可以的。”
厉锦的话,像一道又一道的惊雷,曲洛歌满面愕然。可随即,他双拳紧握,眼中怒火大炽,完全没了之前那仙风道骨的模样。
“厉锦,今日本尊必定要取你首级!”
说罢,他跃然起身,再次对厉锦发起攻击。
“不自量力。”厉锦眉头微挑,心中想的却是该怎么杀了这人后,再瞒过宋情。毕竟二人大婚在即,他总不好叫未来夫人心生忧伤。
曲洛歌本已负伤在身,如今又岂是厉锦对手?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再次过手三十招,曲洛歌已被打飞,撞到残存的石柱。
眼见厉锦凌利的一掌破风而来,直取面门。一抹雪色倏忽从旁边出现,横生挡在二人中间。
厉锦心中一震,赶忙停下攻势。
只见宋情站在曲洛歌身前,目光森寒,对上他,一字一句道:“若要杀他,先踏过我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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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凌利的掌风仅离宋情一寸之隔生生停了下来, 却吹散他垂落在双肩的黑发。
本来要打向曲洛歌的攻击被自己猛地截止,内力反噬之下,厉锦连连后退数步, 一股热气直逼胸腔。
腥甜从嘴角溢出, 厉锦用袖子擦了擦,看见宋情这么义无反顾地挡在曲洛歌面前, 差点就被自己一掌击中,心中不免生了些怒意。
可他又感到一阵后怕, 倘若他刚才未能及时收手,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那一掌,他可从未留有半分余地。
“你让开。”厉锦严声喝道。
宋情微微侧过头,确认曲洛歌确实无碍,才转过头,一双眼如严冬寒冰般, 教人心惊胆颤:“厉锦, 我不和你废话,放我们走。”
我们?
厉锦眼底已积聚怒火,“他擅闯我幽冥教,死在他手上者不计其数。我岂能放过他?”
更别说, 还要放宋情跟他一起走?简直天方夜谭!
宋情声音不起一丝波澜,“你若不放我们走,今日我们便一起死在这儿。”
宋情说话, 从来都是简单扼要, 也不给自己留有余地。
“师父!”曲洛歌还沉浸在宋情竟然死而复活的狂喜中, 却听他竟然要与自己在此同生共死。
眼中闪烁着动人光芒,曲洛歌嘴角弯起,“若能与师父共死, 也是弟子福份。”
这对容貌都是举世罕见的师徒在他面前上演着生死相随的戏码,厉锦心中血气翻涌,只恨不得上前将宋情拉开。
可曲洛歌已经站在宋情面前,伸手将他护在自己身后。
“师父,今日弟子就算战死此地,也绝不让这狂徒近你半分。”
“哼,你找死。”厉锦正想痛宰姓曲这小子,此时,宋情却幽幽地道:“厉锦,我助你恢复功力,得报大仇。如今,你就是这么恩将仇报吗?”
他脚下突然顿住。
宋情冷冷盯着他,又道:“当日你曾说谢我,更说要回来给我个交待。现在我什么都不要,你放我们走。我俩之前,就两清了。”
厉锦只觉得这话像刀子般直捅向心窝,瞬间就让他鲜血淋漓。
“两清?”厉锦几乎将牙根咬得咯咯作响,几乎是挤出一句来,“你就那么想与我划清界限?”
他眼底的悲愤终于让宋情有了些许表情。不过,宋情还是按耐住所有的异样情绪,淡淡地道:“我与你,本来就没什么关系。”
厉锦心中紧绷的那根弦“砰”一下断了,他发出凄厉的笑声,“好,好,好。”
他连说了三个好,双眼突然已变得通红。
下一刻,他右手直接一掌击往宋情所在方向。那攻击又猛又快,曲洛歌神情一变,可他还来不及反应,宋情身后那根已经半毁的石柱轰然爆炸,在空中化为粉尘。
这一击,像是花光厉锦所有力气。他喘着粗气,一双黑色的眸已经染得腥红,“滚,你们立刻给我滚!”
他低着头,完全没看那两人。他怕他一看,会再次抑制不住冲动,把宋情捉起来。
宋情瞥过他一眼,却是按住曲洛歌的手,示意快走。
脚步声慢慢变得远,从而消失在耳边。确定人已经不在,厉锦颓然跪倒在地,发出凄厉的吼叫……
*
“啊——”一声惨叫响彻天际。
王晋刚走入地牢,这叫声便让他寒毛竖起。旁边教众纷纷行礼:“副教主。”
因为护主有功,厉锦回幽冥教之后,便提拔他为副教主,顶替原来孙从。而前任副教主,如今正被绑在满是血污的十字木架上。
王晋看清惨叫声来源时,心头却猛地一跳。
一只野狗正在啃食孙从的右臂,那狗似乎饿了许久,锋利的牙齿咬住血肉后便狠狠撕裂,和着筋骨一起囫囵咽入,随后再次撕咬。
已是满身伤痕,瘦骨嶙峋的孙从亲眼看着这畜生将自己右臂一口口吞噬,只能发出声声惨叫。
这场面,饶是王晋也不禁打了个冷颤。
而孙从对面,俊美的黑衣男人悠然坐在椅子上,任由旁边貌美侍女将酒杯递到他嘴边,再一口抿入。
他好像在观赏一出戏曲般,慵懒随性,眼底却闪着一丝残忍。
宋情走了已经有半个月余。回想这十来天,整个幽冥教都像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那天,不知怎地,他们这位向来心狠手辣的教主竟然会放未来教主夫人跟着那云烟宫宫主离开。
人走后,厉锦原本阴沉的性子愈发变得阴晴不定。教内稍有惹他不顺心的,他当即大怒。整个幽冥教人心惶惶。
所幸如今魔门众派皆对幽冥教俯首称臣,教内事务又有王晋打理,根本无需厉锦操心。
怒意无处发泄,最后厉锦便想到地牢中的两人。现在,他闲来无事,就以折磨孙从林兰儿取乐。
王晋深吸了一口气,才上前向厉锦禀报。其实他也不愿打扰教主“雅兴”,可着实是有件事让他不得不挑着这时候来。
“教主。”
厉锦一双好看的眼只扫过他,“说。”
“高岑求见。”
听到这个名字,厉锦停下饮酒动作,面上掠过一抹讶色。
……
厉锦带着王晋来到已经重新修缮好的正殿,就见一名身材高大的英挺男子站在大厅中央,他身上所着衣物是最为普通的麻布所制,可人却自带一股不凡气质。
见到厉锦,他愣了愣,随后行礼:“参见教主。”
厉锦上下打量他,难得语气平和,“稀客。高岑,你有何事?”
这名为高岑的男子沉吟片刻,才道:“教主,高岑有一事相求。”
他撩开衣摆跪下,“教主,贱内现在重病在身,可我已是囊中羞涩。请教主能否借我银子,助我家渡过此难关。”
此话一出,厉锦与王晋皆是难掩震惊神色。
原因无他,这高岑原是他们幽冥教一员,跟王晋一样,从小就是厉锦的伴读。
论武功才智,高岑此人完全不下于王晋。可偏偏在三年前,他一次外出时邂逅了峨眉派一名女弟子,尔后二人在江湖历经患难,竟然生出情愫。
为了厮守终生,二人各自回教内坦白,只求退隐江湖。彼时厉锦已执掌幽冥教,对于这个从小伴着他一起长大的同伴,到底还是有心偏袒。只是对他施行鞭刑,将他赶出幽冥教。可峨眉派那边却不同,据说其掌门大怒,最后废去弟子全身内力,再将之逐出师门。
高岑的妻子,也由此落下病根。他夫妻二人在离幽冥山不远的一处小村庄生活,以砍柴织布为生,生活极为清苦。
厉锦原先只觉得高岑蠢钝如猪,放着幽冥教奢华的生活不要,偏偏要守着个病秧子过日子。那名女子厉锦见过,相貌平平,甚至连他们教中侍女也不及。
可高岑却说,弱水三千,他只取一瓢。
厉锦以前是不懂,现在却懂了。可是,他懂得太迟。
高岑上门来借钱,厉锦当然愿意帮他。他让王晋直接取出百两银子给这生活清苦的汉子,并且扬言不用还。
高岑领了钱,自然是千恩万谢。他长年居于偏僻山村,已不问江湖世事,甚至,就连幽冥教之前发生翻天覆地的大事,他也一无所知。
末了,厉锦突然起了心思。他带着被他留在教内的那名神医谷传人,一起去了高岑家里。
一行人走了两个多时辰才到这个人口稀落的小村庄,入眼是一座极其简陋的草屋。屋内并无其他陈设,只有一张床,床上躺着个人。
趁着神医在替高岑夫人诊治的档口,王晋又从自己钱袋里掏出数十两银子塞进高岑手中。
高岑自是推脱不收,可厉锦却示意他收下。
三人索性到门外。厉锦见门口还堆放着未砍完的木柴,微微叹道:“高岑,你真的不后悔吗?”高岑微愣,随后却笑了笑,“教主,我从不后悔。阿梅她为我付出良多,如今我俩虽然清贫度日,却也远离江湖纷扰,自得其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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