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江南 第35章

作者:宋绎如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甜文 轻松 HE 古代架空

虞望越说越来劲,越说越荒唐,文慎平时被他哄惯了的,本身就不是很会哄人,眼下哄他哄成这样已经到极限了,腿心还疼得要命,娇软处被阳锋抵着,结果还要听他在这儿任性地胡诌,实在气得不行,还是没忍住抬起巴掌啪一下呼虞望嘴上,蹙眉骂道:“没完了是不是?”

虞望:“……”

“当年我是不是自愿留下来的,你難道不清楚么?事到如今还翻什么旧账?吃太饱了没事做去把院子扫了,衣服洗了,顺便去抓点藥治一下脑子,别真给蠢坏了。”

虞望绷不住笑了,脸上郁色竟一扫而空,漆亮的隼目微妙地抬起,看向文慎红撲撲气呼呼的脸蛋,很不要脸地向上頂了頂,趁他还没来得及发火的时候按住他的后脑勺在他脸颊恶狠狠地咬了一口,钳住他的下巴把人親得没有办法再说出那般气人的话。

“阿慎好尖利的一张嘴啊。”

虞望笑着抚了抚他湿润红肿的唇瓣,虽然眼下很有一股想拿这地方做些别的用处的冲动,但他也知道,这时候阿慎最需要的其实是休息。

他底下伤得太严重了,本来还不算特别糟糕,和文斯贤打斗过后就撕裂成了这样,養不好说不定还会留疤。虽说家里祛疤的藥也有,但用起来都会疼痛不堪,所以当年他只是给他涂帮助愈合的藥,祛疤的药从来没给他涂过,他不覺得文慎满腿的烧痕很难看,也不想要他受祛疤之苦。

可是伤在那处,阿慎心里大抵还是在意的吧。能養好还是尽量养好,当然实在留疤也无所谓,反正那地方除了他根本没人能看。

“还很疼吗?再敷一层药吧。”虞望将文慎圈抱着,手指又探进去碰了碰伤处,文慎倒吸一口凉气,埋在他肩头软声道:“疼。”

“知道疼还去打架,那不是你最爱的亲哥吗?怎么舍得跟他动手的。”虞望拧开药盒,嘴里又在说些毫无依据的话,手上的动作却很温柔,很细致,文慎乖乖地岔着腿,自己扶着自己的东西,闻言沉默了会儿,靠在虞望肩上,似乎张了张嘴,最后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有些委屈地嗅着他身上的血腥气和沉香,一只手抓着他的衣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虞望指尖又沾了些血。他看了眼手上晶莹的药膏,有些遗憾地将混着药的血揩拭在手帕上。文慎真的很困,他老是哭,又打完一架,流了血,损耗了不少元气,所以哪怕在这么危险的处境下都能沉沉地睡过去。

虞望心头一热,屈起指节輕轻地拨了拨文慎长而微翘的睫毛,俯身将鼻尖埋在他软热的颊肉上,撒癔症般地磨了两下。为了防止伤口黏连,他没给他再穿上亵裤,而是抱起人,找出一方新的宽锦垫在榻上,而后将文慎缓缓放上去,抱着他睡了会儿,等文慎的手心放松下来,从中解救出自己的衣袖之后,才从榻上轻手轻脚地离开。

下榻后,他瞥见地上被随意扔掉的,沾了血的亵裤,轻步走过去,俯身拾起。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他垂眸沉默地看着手中所谓的秽物,居然缓缓抬手,放在鼻下深深地嗅了嗅,血锈味,青梅香,药涩味,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腥气。

很好闻。

以往的衣物,若是沾了血,沾了油,或是其它难洗之物,很多时候就直接吩咐人扔了,但这回虞望并不打算把它交给谁,也没有私藏的意思。他推开内室里侧的门,走到浴池旁的盥洗室,将文慎沾血的亵裤放到木盆里,加了些清水和皂粉,将血渍攥在两手之间不轻不重地揉搓,生平第一次有了为人夫君的实感。

——

三日后。

太子已经派人催了数次,每次都被文慎以抱病养伤的借口推辞未见,故而既定的计划一天天地推迟,忧心如焚之际,文慎终于回了信,称明日谒见东宫。

第二天一早,文慎便起身梳洗,虞望打着哈欠挑起灯,给他找要穿的衣服。

这几日虞望体恤文慎伤处,没再做那些吓人的房事,每晚就哄着他睡覺,一边亲吻一边揉抱。文慎很喜欢这样,每晚在虞望怀里睡得可香,称病不上朝之后又不用每天寅时不到就起,每天睡得足,心情又好,连胃口也好了不少,只是这么三四天的时间,身上的伤就好得差不多了,腿根和小腹还隐隐长了点肉,摸着很是顺手。

“刘珉今年多少岁来着?”虞望扶着他的腿,给他穿上洗好之后晾干的亵裤,一脸疲倦道。

“十七。怎么了?”文慎莹白漂亮的手搭在他肩上,很温柔地,说话声也很轻软。

“这么大人了,怎么还跟没断奶似的天天缠着你?怎么?你身上真有奶喝?”

文慎一大早上的好心情就这样被虞望搅得烟消云散,有时候他真的很想把虞望的脑袋敲开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怎么总是能把他气个半死,把他气死对虞望到底有什么好处!

因为凌晨虞望的几句戏言,文慎一整天都觉得胸口很不舒服。太子以为殿内气闷,便讓太监开窗通风,文慎道过谢,又吃了些茶食,心想不如家里的好吃。一炷香后,二人才移步书房,商议要事。

而虞望这边,睡到了辰时才起来练了会儿剑,回屋沐浴之后换了身衣服,优哉游哉地去厨房转了一圈,最后揽月楼吃了个早饭。

回来时,三堂会审已经早早在家中等着他了。

虞望心知迟早有这么一天,虞氏独子的身份,断袖之癖,阿慎那边的亲人,只要他和阿慎还活在这世上,就必然要面对这些。然而他心中坦荡,也不觉有什么地方值得犯怵,他和阿慎自幼一起长大,两小无猜,情投意合,恩爱不移,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把他们分开。

“娘,柳姨妈,芙蓉姐。”虞望进门先打了个招呼,伸手不打笑脸人,“早啊。”

巳时了,还早。

虞夫人率先发难:“早个屁!你这臭小子!还不快给你柳姨妈赔礼道歉!”

“娘,你能文雅点儿吗?一点都不像大家闺秀,爹在天之灵要是听到恐怕大牙都要笑掉了。”虞望拉开椅子坐下,没有一点犯人的自觉,也不觉得自己犯了什么事。

文霜聆眼圈乌黑,这几天苦口婆心地安慰她大哥,几乎也是费尽了心神。自那天练剑场被文慎打伤后,文斯贤郁郁寡欢,第二日就收拾行李要踏上回江南之路,文霜聆好说歹说,让他等些时日,和母亲一同回去,嘴皮子都快磨破了,才好歹给人劝住。

“你这没脸没皮惯了的,还有脸给我提你爹!你爹要是知道、知道你——”

“爹要是知道我娶亲了,不知得多高兴呢。他前几日才托梦跟我说了,只要我喜欢,不管是不是京城人士,高不高,矮不矮,胖不胖,瘦不瘦,有没有钱,有没有地位,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虞望浑不吝道,“我就告诉他,正好有这么一个人,叫文慎,如今已经是我的妻子了。爹高兴得差点都找不到回天上的路了呢,还让我跟你说,他想把我们家那尊传世的翡翠送给阿慎,给阿慎做几套首饰。”

虞夫人:“……我呸,你爹会这么说?你爹宝贝那尊翡翠宝贝得跟命根子似的,当年我要副耳铛他都不肯给!”

“什么?那就是爹的不对了!”虞望一拍桌子,霸气道,“娘,你放心,我马上就让匠师用那翡翠给你雕副耳环,让你当长安城最有财力的贵妇!”

虞夫人:“好!”

柳姨妈面露难色:“等等……道衡的事?”

虞夫人愣了愣,马上反应过来:“虞望你这臭小子!又诓你娘呢?!给我过来!跟你柳姨妈磕头道歉!”

第65章 手帕

磕头道歉。虞望这輩子只给他战死沙场的爹磕过头, 只给文慎道过歉。他就是犯了天大的罪,也没有给谁磕头道歉的道理,更别说他根本不覺得自己有什么错。

他爱上自己的妻子, 爱上和自己两小无猜的挚友, 爱上他的心尖肉、掌上珠、骨中血……爱上文慎,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柳姨媽见他不说话, 心下忧慮更甚, 叹息道:“子深啊……姨媽知道,你和道衡自幼一起长大, 感情甚笃,可你们还年轻,如何能知道往后的日子?道衡再好, 终究不是女人,你们虞家要的传宗接代,他没法儿为你做到。”

“趁如今你们二人都还未深陷泥淖,不如早早斷了,也好过往后多生事端……反目成仇。你不替你自己着想,也得替道衡考慮考虑,往后你要納妾, 他当如何自處, 他若是迷途知返,有了娶妻生子的打算,你又能不能放他一马, 遂了他的愿?”

虞望轉了轉扳指,蓦地笑了:“姨妈有所不知。阿慎惯爱去宝通佛寺求签问卜,前些日子我陪他去了,方丈看了我俩, 斷定我和阿慎这輩子都没有子嗣缘分。”

“我以前覺得这秃驴神神叨叨的,净说些胡话惹阿慎忧心,但那句话我却敢保证不会有假。我虞望此生不会納妾,也不会有阿慎之外的妻子,阿慎要是敢跟我提纳妾,或是和离的事情——”

虞望眼帘一垂,隼目中不合时宜的恶戾和阴冷被尽数敛进眸色深處,眨眼间,却笑起来,一脸戏谑道:“我覺得阿慎不太可能做出这种背叛我的事。”

“混账!虞氏数百年的香火,你说断就断了?九泉之下,你让我如何面对列祖列宗!”

虞望故作苦恼地想了一会儿,文霜聆以为他真的动摇了,内心反而暗自为文慎感到不值,正要站起来啐他一口,便听他在那给他亲娘出些馊主意:“那好办。你就跟他们说,你儿子在战场上被暗箭伤了要害,这辈子都不能人道了,生不出孩子,自然绵延不了香火。”

“你!”虞夫人拍案而起,正要动真格教训这不肖子,可又看见他眉尾斑驳的疤,那是被流矢擦伤留下的箭痕,回想起方才他说过的话,这臭小子说话向来不知几分真几分假,可若是真的、若是真的……战场上刀剑无眼,八年鏖战,能活着回来已是万幸,身负重伤自然如家常便饭一般,伤在要害处,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虞夫人脸色一白,几乎要晕厥过去。

“姐姐!”柳姨妈亦心中大骇,不过虞望不能人道,想来对道衡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道衡的出身虽然比不上虞望将门贵胄,可也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如今以男妻身份委身于男人,本来就够耻辱的了,若是还要做那些腌臢之事,不知道衡还要受多少折磨……况且他不能人道,大抵也不会纳妾,道衡也能少受些欺负。

柳姨妈心中仿佛又能接受了些,看着虞望,第一次觉得不能人道的男人看着如此顺眼。

虞望扶住他娘,顺便很轻易地捕捉到了柳姨妈眼中的动摇。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两位娘都误以为他真的不能人道了,当然他也没必要解释,只要她们能接受他和阿慎的事,如此将错就错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只有文霜聆一人飞快地瞥了眼虞望的骻间,面有疑色,忧心忡忡地考虑起自家弟弟的幸福来。她对这桩婚事向来没有太大不满,文慎有多喜欢虞望,有多渴望和他长厢厮守,她都看在眼里,可如今她倒生出一股不平来——不能人道,说得好听,那道衡嫁给他,不就是守一辈子活寡吗?

不行。

她不同意!

——

沈白鸥陪嚴韫述完職后,自東宫轩阶前过,恰巧碰到文慎从正殿出来,太子刘珉一路相送,一阵穿堂风吹过,太子的衣袂亲昵地扑叠在文慎身上,一道明黄,一道绛红,好不晃眼。

文慎的身形比太子要高些,和他身上的云鹤绣样确有几分相似,然而不知是不是这绛红色的衮袍模糊了他本身清冷疏离的风骨,又或许是此人眉眼舒展的模样不太常见,沈白鸥见他唇红齿白,明眸善睐,又一派知心温柔的模样,忽地有种想上去调戏调戏的冲动。

然而还没等他做些什么,文慎就先驻足看向了他。

“先生?”太子见他停步,便不动声色地靠他更近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解释道,“那位是白鸥堂沈堂主,这次协助锦衣卫办案,今日入宫述職。先生前几日不曾上朝,或许不甚了解。”

“郭濂的案子?”

“正是。”

文慎颔首,发冠两旁的缎带随风飞折,他抬步向前走去,原地留下一阵微妙的梅子香。太子有些发怔,闭眼深而缓地嗅了嗅,顿觉胸中一片充盈。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江南王殿下。”严韫拱手行礼。

沈白鸥将手中折扇一收,亦笑着行礼:“沈某见过太子殿下,江南王殿下。”

太子抬手道:“二位办案辛苦,不必多礼。此番进宫,可是搜集到了什么重要的证据?”

文慎淡色的眸光落在沈白鸥右耳下那枚血红的耳坠上,不知想起了什么,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嚴韫公事公办,不卑不亢道:“微臣奉陛下之命,秘密查案,不得与任何人说起与案情有关的任何事宜,还望太子殿□□谅。”

太子闻言,倒是很平和道:“父皇糊涂了,这么重要的事,只用一方势力而不兼听多方之言,恐生冤假错案,致人蒙冤啊。”

嚴韫怀中木匣内还藏着太子的五爪金龙玉佩,其实这玉佩来得确实蹊跷,是在郭家少夫人的嫁妆奁中找到的。郭府远在豳州,太子和郭濂基本上没有私交往来,这么重要的信物怎么会出现在少夫人的房中?兹事体大,严韫自然不敢马虎,一连审了好几天,那郭少夫人却只说是她的嫁妆,却不知何时混进了天家的信物。

“皇上圣明仁德,锦衣卫和白鸥堂无偏无党,必不会草草结案,致人蒙冤。”文慎垂眸看着沈白鸥,如冰击玉般的声音清泠悦耳。

沈白鸥也静静凝视着他。说来也怪,往日里瞧这人,只觉得是副徒有美色的皮囊,面上端得光风霁月,背地里却连刎颈之交都能算计,每每想起便教人不齿。

可今日不知怎的,饶是听着他这样冷冰冰地说话,竟也能从他眉眼间瞧出几分鲜活气来。曾经那个纸扎的漂亮空洞的人偶不知被什么東西滋养得很好,面色红润,柳眉如黛,眉尾和眼窝的两颗小痣也添了血色,蹙眉睨人时说不上十分威严,其中至少有三分韵致,让人难以自持。

沈白鸥转目看了眼严韫,见他没被文慎蛊惑,才慢悠悠地存了些逗文慎的心思,开口接话道:“殿下所言极是。只是不知这个时辰了,殿下要到哪儿去,若是回虞府的话,您看能否帮我捎个物件儿。”

没等文慎说话,他便紧接着从袖中摸出一方手帕,这是好些日子之前虞望落在他书房的,昨日被严韫收拾屋子发现,差点没把严府给掀了,好一番解释过后,才没把这帕子烧了,而是准许他这两日把帕子还回去。今日沈白鸥原本是想述职之后就去虞府登门拜访的,哪知就这么巧,还能让这帕子物尽其用一回。

“这是侯爷上次赠予我的手帕,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这贴身的手帕本是定情之物,侯爷将它随意赠予旁人,可见是浪荡恣睢惯了,还望殿下帮我转交给他,并帮我转告一声,我其实已经有了心上人。”

太子觉得这实在是件稀罕事,便拿起那手帕一瞧,果然,雪白的缂丝帕面,帕角用墨金色的羽线绣着行草“虞”字和一方小篆红章,一看便知道是虞望的物件。

文慎一言不发地将那手帕从太子手中抽出来,伸手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太子的手背,那冰凉而柔软的触感让太子心神剧震,手中立刻失了力道,任文慎将手帕夺走了。

然而文慎夺走了手帕,却并没有放入袖中或是怀中,而是凭着蛮力将原本完好柔韧的丝帕生生地撕扯成了两半、四段、八片……最后往半空一抛,哂笑道:“本王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男人定情若是只送一方手帕,那也太没诚意了些,难为沈堂主还考虑了这么久,今日本王做主,把这浪荡子送的脏帕子给撕了算了,也算是了了一桩孽缘。”

沈白鸥大笑起来。

“先生,你的手……快传太医。”太子捧起文慎红得滴血的指尖,吩咐宫人去叫太医过来为文慎诊治,言语动作之间已然亲密至极。

“不必。”文慎本就不喜旁人碰他的手,更何况此时指尖疼痛发痒,碰了更是难受,“殿下留步,若是没有别的事,我便先行告退了。”

第66章 草包

虞夫人身体康健, 无甚大碍,只是一时哀思伤心,需要静养, 待胸中郁结之气散尽, 自然便能好。

这些日子为了给文慎制新药,什么玉紅膏、舒淤药、春恤胶, 还有好些调养的汤膳, 家里珍草奇药一大堆,但府医此番给虞夫人开的方子里少了一味不常用的凤髓香, 虞望自知自家親娘现在连个眼神都不想给他,便主动揽了这个活,又跑去养荣堂一掷千金。

从养荣堂回来之后, 又念及阿慎昨日多夹了两筷子梅花牛脍,便策马行至京畿最大的龙泉猎場,挽弓猎了一头秦川牛。若是在他全盛时期,挽开重弓瞄准射杀便是眨眼间的事,可如今他右臂有伤,只能使弩机和轻弓,稍微耽误了些时间, 等猎場處理好牛肉已经是酉时了, 回程时顺道买了些农人新摘的樱桃和桑葚,戌时才回到家中,众人都还等着他用晚膳, 唯独文慎不见踪影。

“阿慎还没回来?”虞望解下玄色大氅,皱眉问。

陈叔回道:“小少爷申时便回来了。方才去请,只说是没胃口,还在书房處理政务。”

“没胃口?”虞望正要在主位坐下, 听到这话眉心又壓出一道深深的折痕,沉声嘱咐,“你们先吃,我去看看他,不必等我们。”

“许是中午在东宫吃多了些,子深,他若是真不想吃,你别强迫他。”柳姨妈见他面色不虞,忙起身劝道。

虞望:“我心里有数。”

穿过重叠掩映的曲径回廊,朱栏黛瓦,亭阁轩榭,才到东厢,书房外兰泽芳草,月光下竹影摇曳,茜纱窗边亮着一盏灯烛。文慎未着衮袍,而是穿着虞望穿旧不要的一件墨蓝色常服,窗边有风,便披了一件浅灰色的宽袖长襦,长发半扎着,流云般顺着雪白的肩颈往下淌,手持一支玳瑁紫毫,长睫微垂,容色冷淡,专注地批复着案上的文书。

虞望打开窗,趁文慎还没反应过来,伸手在他鼻尖親昵地刮蹭了下:“一个人在这儿干嘛呢。”

上一篇:夫郎他十项全能

下一篇:返回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