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以庭胡乱地摸着齐磊的头发,轻一下重一下,毫无章法,以食指在唇前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小战别怕,有我在。别怕,啊,听话,有叔叔在。”

廖以庭颠三倒四地念叨了半天,小磊才听清他说得是什么。

十二年前,他听过一模一样的这些话。

中缅边境废弃厂房的矮墙边,枪林弹雨一片嘈杂中,少年的廖以庭也是这样将年幼的他按在怀里,搓着他的头发安抚着。

那天他们亲眼目睹了齐行健夫妇死于帮派火并之中。

皆是一枪毙命,廖以庭甚至还找到了那枚从齐老大心口穿胸而出的子弹。

他曾把那枚子弹缠上细绳给齐磊挂在脖子上,后来又给摘了下来。

稚子无辜,少年血热。

从那以后廖以庭便不再是孑然一身,他有了责任和牵挂。

廖以庭叫齐行健一声大哥,所以让齐磊喊自己叔叔。

青春期时的齐磊便开始在心里不满这个称呼。他觉得“叔叔”都是叫那些大肚秃顶的中年男人的,而廖以庭年轻挺拔又英俊,比他见过的任务人都要好看。

后来廖以庭识穿了自己那龌龊的小秘密,齐磊却越来越能从一口一个“叔叔”的称呼里感到快意而满足。

所有爱慕廖以庭的人里,唯有他不同。

他与廖以庭有过共患难,同富贵的,十二年的相濡以沫。

他以认命的姿态在争斗。

齐磊慢慢将头从廖以庭的怀里挪出来,俩人气息贴着气息,嘴唇几乎相碰。

“叔叔,你也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只是不想对不起我爸,对不对?”

“你怕违背了本心才不敢承认,对不对?”

廖以庭下意识地眯眼听着,只听清几个“对不对”,没有能力辨别话里的逻辑。齐磊的气息扑在他的脸上,热热的,暧昧又清甜。

“这样不对,小磊……我……我知道这样不对……很不对……”廖以庭以一臂遮眼。

齐磊却笑了。

明摆着,廖以庭这个老混蛋是在给不敢喜欢自己找理由。

齐磊枕着胳膊,侧躺在床了看了廖以庭良久,心里满足又激动,一直悬而不定的心总算摆回了原处。

他也不急了,替醉鬼换好衣服掖好被子就出去了。

当晚齐磊睡了个好觉。一夜无梦。

☆、解释

廖以庭因为宿醉头疼中午才去公司。向来以身作则的劳模廖总少有迟到的时候。最近筹划的新楼盘项目文件堆积如山,廖以庭在办公室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处理。

齐磊起来的时候廖以庭已经走了。

换了一身运动装,将略有些长的头发半扎在脑后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一身清爽地骑着重机摩托飙到了鸿石地产集团。

前台小姐也不知道是什么风儿把廖总家这位小少爷吹来了,一路笑脸相迎地送到总裁专用电梯口。

齐磊对着电梯镜子理了理被头盔压扁的发型,直奔顶层。

坐在总裁办公室外侧隔间的助理们同时听到了齐磊的口哨声。

“姐姐们好!我来找我叔叔,他在吗?”

跟廖以庭年龄相仿的几个女助理被叫得有点不好意思,负责通传来访的Linda立马拨通了总裁办公室的电话。

齐磊连蹦带跳地进了廖以庭的办公室,开口就抱怨:“叔叔怎么不等我吃午饭呢。”

廖以庭抬眼笑笑,不答反问:“多大了还这么粘人。”

照往常齐磊一定会吐吐舌头回一句:就粘。

而今天他不想。

“叔叔,你昨晚亲我了。”齐磊轻飘飘抛出一颗炸弹。

廖以庭心下骇然,昨晚他确实没记忆了,但面上却不为所动。

齐磊的眼里狡黠地闪着光,像只诡计多端憋着坏的小狐狸。

廖以庭下一秒就明白自己被诳了。

“只是亲了?没干别的?”廖以庭挑起一边眉毛。

齐磊被廖以庭的从容弄得有点心虚,一时竟拿不定主意要不要继续讹下去。

“你衣服都是我换的,你说呢?”于是硬着头皮又补了一句。

廖以庭静静地注视地齐磊,显然是没信。神色无波无怒,似是等他继续说。

齐磊被盯得不适应,败下阵来,闪开对视转身要溜。

廖以庭的声音不轻不重地从身后传来:“小磊,我们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