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攀月枝
“在被宝宝从水里救上来之后,我就做梦都在想,要是能和宝宝像是平常夫妻一样,在他人的祝福下共结连理、花好月圆该有多好。”
“曾经的我从没跟你说过……因为我知道我远远配不上你。”
“宝宝,你就再心软一次,实现我这个愿望吧,好不好?”
“……”
钟年没说话。
还问什么好不好。
在这个副本里走到这一步,他似乎……有点拒绝不了。
就当是假结婚,结就结吧,他也不是没假结过。
-
箩汩族婚礼的良辰吉时是定在黄昏,但从一大清早,整个村子都忙碌起来。
这动静并没有传到箩汩殿,在午睡的时间,箩汩殿依然清净安宁*。
钟年中午贪食了段鹤新学的糯米糕,有点积食,被段鹤带着散了好一会儿步,又被揉着肚子才睡着。
他被喊醒的时候还有点懵,睡眼惺忪地看着床前的几个人。
来的人都是村里手巧的姑娘或婶婶,负责给他梳洗打扮的。
“你们这样围着会吓到他。”
段鹤挤到床前,让几人退开一些,低声安抚没缓过神的钟年:“没事,都不是坏人,还有我在这儿。是不是还没睡够?”
钟年被大手轻轻拍着,僵硬的脊背放松下来,觑了一眼屋里成排站着含笑看过来的几人,有点羞赧但不忘礼貌地对她们点点头,然后才回段鹤的话:“是还有点困……”
段鹤闻言就给钟年重新盖好被子:“那就再睡会儿,我让她们出去。”
这时等候的几人面露难色,最为年长的婶婶委婉开口:“再晚会误了时候,要不大人起来用些点心吧……免得之后仪式太久,大人会饿。”
段鹤冰冷的视线扫过去,可下一秒就因为手背上覆着的温软而缓和了神色。
“那现在就起床吧,我也睡够了。”钟年拍了两下段鹤的手,自己掀开被子下床。
箩汩村最尊敬的小年大人睡醒了午觉,箩汩殿才正式忙活起来。
陆陆续续有人进屋,不过多时就把整个主卧装饰得喜庆多彩。
负责给他洗脸的婶婶说,其实箩汩殿早就开始装点了,但不敢打扰了他,就一直轻手轻脚的,所以也是等他醒了这才进屋开始装饰这间主卧。
钟年见到所有村民都这么努力地想办好这场婚礼,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大家都在忙,他却不当回事,在屋里睡大头觉。
于是接下来的一切流程他都很配合,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除了又到穿婚服的时候。
这一次正式上身跟之前试穿不一样,他得脱光穿上李婆亲手给他做的红色小衣,就更不好意思让别人帮忙了。
最为年长的说:“没事没事,婶婶一把年纪,什么没看过,大人不用觉得害羞。”
“不不……真的不用……”钟年其实是不好意思让一个长辈这样服侍自己,每日换新的年轻村民来服侍就够让他羞愧的了——哪怕活几乎都被段鹤抢去干,他还是放不开,只把来的年轻村民当作到箩汩殿小住一日的客人。
昨日的情况又一次上演,只是面前的婶婶没有那个裁缝更容易拒绝。
在为难之际,令人安心的气息又一次凑近。
段鹤直接拿过婚服,言简意赅:“交给我。”
相比较起来,当然是最为熟悉的人更好,钟年立马附和:“嗯嗯,有他帮我就好了,不用劳烦您的。”
最后他跟着段鹤一起进到房间里处的屏风后。
他身上还是午睡穿的睡衣,没来得及换,发丝都披散着。
就和平常一样,钟年习惯段鹤给自己换衣服,不用说就会把手抬起来,等对方给自己脱掉。
但以往段鹤给他换衣服都是他神志不清或昏昏欲睡的情况,这么清醒地面对面站着还是头一次。
最后一层里衣被剥下来,肌肤接触到微凉的空气,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即使裸露着钟年也觉得还好,直到亲眼看着段鹤把小衣拿起来。
小衣在段鹤宽大的手掌里显得就是一块小小的布料,柔软的绸缎、精细的绣花还有纤长的系带,这些与男人粗长有力的手指、手背的青筋映衬在一起,极致的矛盾形成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在小衣刚被李婆做出来的时候,钟年自己系不到后背的带子,也是让段鹤帮的忙。
但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段鹤对自己存着那方面的心思,没怎么觉得别扭,而现在……
“还要系松一点吗?”
两手从前绕到后面的段鹤低头问几乎被自己环抱着的钟年。
钟年回神,忙道:“这样就好。”
段鹤颔首,缓慢地系好小衣所有的带子。
之后一件又一件,繁琐的婚服都经由段鹤的手,裹住了钟年的身体。
他整个动作都很慢,也极其细致。
每一寸都要轻轻抚平,接缝的位置不差分毫。
除了询问松紧程度,段鹤没有多说一句话,低着头动作。
虽然他本就是沉默寡言的性子,但是这时候钟年还是从他脸上看出了一点异样。
但钟年也看不透,这时候的段鹤在想什么。
许久,快要完成的时候,钟年忍不住轻声问:“鹤哥,你在想什么,不高兴吗?”
几乎整个箩汩村都为这千年一遇的喜事而欢天喜地,大概也只有段鹤表情是这样的冷寂而又沉重。
段鹤抬眸,对上钟年眼神的这一刻,终于泄露出了几分明显的情绪。
“不高兴。”
段鹤第一次如此坦白表明自己的坏心情,让钟年怔住了。
下一秒,段鹤又低下了头,声音低得像是在叹息。
“我在想……要是小年是我的新娘,该有多好。”
第176章
整个箩汩村,不止是段鹤在因为这场婚礼而不高兴。
盘浔川直接挂着一张苦瓜脸上山了。
从几日前开始,他就一直愁眉不展、忧心如焚的样子,一天有很多时候都在望着箩汩山出神,那副忧心如焚的表情恨不得立马蹦上去似的。
但是负责监视他的弟弟在一边舔糖一边说:“哥,阿妈说了,你再一脸家里死了人的样子,她见一次打一次。”
“家里是要死人了。”盘浔川扯着嘴角冷笑一声,“那个人就是我。”
弟弟:“……”
可能是怕他想不开,到婚礼这一天,盘浔川的阿妈终于松了口,准许他上山跟着抬轿送亲。
盘浔川急不可耐地往山上赶,身边还跟着一条大黄狗。
快要脱离队伍的时候,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肩膀。
他脸色烦躁地扭头,看到身后拦住自己的清俊男人,毫不客气地一把甩开了肩膀上的手。
男人神色淡然,声音清冷,用着低到不会让旁人听到的音量警告道:“走慢点,别忘记你不能脱离我的视线范围。”
盘浔川不屑地嗤笑:“呵!别以为我妈让你看着我你就有资格掌控我了,装得比我家狗还听话。”
“汪汪!”大黄狗附和着主人。
顾清越却丝毫没有被盘浔川的言语激到,拍拍被盘浔川甩开时碰到的袖子,抚好皱褶,弹走看不见的灰尘。
“你要是不管不顾地坏了仪式,不单是你母亲会生气,其他人也会生气。
“最重要的是……你猜猜小年会喜欢看见疯狗一样冲进屋的你吗?”
顾清越轻轻瞥向盘浔川,借着推眼镜的动作,投过去一个嘲讽的眼神。
盘浔川脸色变了,双眸带火,下颌用力收紧,表情像是恨不得把面前的人碎尸万段。
他们箩汩村虽然好客,但是也不会让一个外人在村里滞留太久。
但这个顾清越又狡猾又擅长伪装,把小年哄到了就算了,这段时间在村子里四处献殷勤、阿谀奉承,竟然渐渐让村里人接纳了他。
连他阿妈都赞不绝口,还说让他多跟顾教授学学,沉淀沉淀。
今天的婚礼他阿妈要忙宴席的事情,怕单他弟弟一个看管不住他,这时候顾清越一个外人自告奋勇,就这么借着“监视”他的名义也进了送亲的仪仗,得到了上箩汩山的机会。
盘浔川气了一路,暗骂读书人就是心眼多城府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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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送亲的应该也快到了。”
送亲的队伍一路奏乐吟唱,声音隐隐约约地传进屋内。
这时候钟年做的准备也差不多了,给他上妆的年轻姑娘最后在他额心点上一抹血滴般的红痕。
“大人您看看,还算满意吗?”
钟年看着镜中的自己,有些不适应。
他的容色本就极好,对方没有过犹不及地在这张堪称完美的这张脸上画蛇添足,只是将除了白以外的颜色加重了一些,比如弯眉和长睫的黑,嘴唇和双颊的红……
用毛刷带着细粉轻轻一扫,就完全足够。
不过是把一朵本就极致鲜妍的花朵催熟得更加热烈靡丽。
上妆的时候,姑娘走神数次,就因为从没见过这么好的艳色,都看痴了。
钟年不自在地又抿了抿湿润的口脂,忍着去舔的冲动,指着额心的红问:“这个是什么?”
“这个啊……”姑娘抿嘴笑得有些腼腆,眼睛亮着光,“因为在我们箩汩族,亲吻额心是爱人之间传达爱意最纯粹最圣洁的行为。在成亲这一天,丈夫必须要亲吻妻子这里,表明对妻子的珍重、忠诚、守护,以及至死不渝的爱情。”
钟年颇为认真地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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