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绣生
楚向天:“……”为什么编瞎话不事先打个招呼?
他冷静的解释道:“嗯,先回了西山寨,顺便又去了一趟城外。”
傅湉“哦”了一声,也没有太在意,就问他吃饭没有。
楚向天摇摇头,昨天半夜就跟工部的人在商讨金矿的事情,敲定了就急急忙忙的回来了,哪有时间吃饭。
傅湉就笑起来,“我让厨房给你温了饭菜,先吃一点?”
“好。”
两人就并肩回院子里,代福将小厨房温着的饭菜端过来,楚向天也确实饿了,捏着筷子快速吃饭,傅湉坐在一边撑着腮帮子看他,唇边溢满笑意。
……
又过了两天,镇上就贴出了公告,新来的县令老爷已上任,且四方镇跟乐河镇交界的那座金矿也要开始开采,要征召青壮去开采,包吃,还有工钱。
百姓们围在公告前窃窃私语,小声议论着靠谱不靠谱。
农忙时候还没开始,不少人都闲着,如果是真的,那去赚点工钱也是很划算的。
公告前有官兵拿着册子在登记,一开始只有零星的人,过了两天听去的人说确实有吃有喝,工钱按照开采的金矿数量给钱后,报名的人就越来越多。
金矿开采逐渐进入正轨,然而这并不是傅湉关心的事情,他更关心的是,官府再次征召青壮,准备在四方镇修建码头。
其实四户河宽且深,少有嶙峋的弯道,是非常适合水运的河道,只是地方偏,外面没有船只过来,里面也没什么需要运出去的,加上前任官员昏愦,因此并没有将这一点利用起来。
直到工部几番勘探,确定了现有的金矿储藏量少见的大,且在不远处的另一处浅滩上又发现了一处半裸露的金矿床之后,就立马将修建码头的事项提上了日程。至于开凿运河,还需要写奏折递上去等待都城商议。
傅湉听见了消息,甚至带着人亲自到四户河边上去转了一圈,周传青还说有可能会凿通四户河跟沣水,不管是真是假,这对傅湉无疑都是个好消息。
楚向天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高兴,从听见这个消息后,傅湉就一副天上掉了馅饼模样,勾的他也跟着跑了过来。
工部的人正在河边勘测,在评估码头建在哪里最合适,傅湉看着忙碌的官兵,心里漫上一层又一层喜悦。
他研究过不少防治旱灾的方法,开凿运河无疑是最有效的,南北水脉沟通后,两边的排洪抗旱的大大提升,而且水运比陆路运输更快更安全,运河凿通后,即使旱灾持续两年,他们还可以通过水路快速的运粮过来。
上一世持续两三年的旱灾,由南方而起,北方因为有沣水反而相对情况没有那么严峻,傅湉心里噼里啪啦的打着小算盘,整个人像一株吸饱了水分的植株,充满了干劲儿。
工部侍郎带着人勘测好三个码头的选址地点,擦了擦额头的汗,就准备先带人回去。
刚爬上河堤,就看见了傅湉身边的楚向天,他下意识的想过来行礼,却被楚向天一个眼神死死钉在了原地。
反应迅速的收回手,工部侍郎带着人扭头就往另一条道飞快离开,
傅湉莫名其妙,“他们刚刚是不是想过来?”
楚向天冷静道:“没有,你看错了。”
第49章
傅湉踮脚往官兵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心理多少还是有点犯嘀咕,怎么跑的这么快, 跟见了鬼似的。
楚向天怕他多心,赶紧转移了话题, “还看吗?”
“回去吧。”他一说, 傅湉想起来还得回去吃午饭,就将方才的事情扔到了脑后。
两人说说笑笑往回走,却见傅家的大门口站着个格外眼熟的人。
傅湉脸上的笑容淡下来,弯起来的嘴角拉平,抿成一条直线, “闻博礼,你在这里干什么?”
太长时间没有看到这人, 傅湉几乎将他完全忘在了脑后,却没想到这人又跟苍蝇似的钻了出来。
闻博礼比之前看起来憔悴苍老了许多, 衣裳头发倒是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只是数月的牢狱之灾磋磨了他的锐气, 原本温润的君子之气荡然无存, 只剩下彻头彻尾的虚伪油腻, 让人看了就胃部不适。
闻博礼也看见了他,他愣了一下才走过来, 眯起眼睛打量傅湉, 似乎不认识这个儿子了, 片刻后才虚伪的笑道:“不过两月不见, 你看起来长大了不少。”
他甚至还想伸手拍拍傅湉的肩膀, 却在半路上被楚向天截住了手。
傅湉立刻站远了一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嫌恶,冷着脸又问了一遍,“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想回来看你们……还有你母亲。”
闻博礼脸上露出些愧疚的神情,“在牢里的这些日子,我想了许多事情,也很后悔……是我对不起你们母子。”
“你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母亲,就不应该再来打扰他。”傅湉嘲讽的看着他,“还是你以为说两句面子话认个错,就能进傅家的大门了?”
傅湉丝毫不留情面,戳破了他冠冕堂皇的谎言,“少了你,我跟母亲姐姐,过的好得很。”
一甩袖子,傅湉走进门内,冷冷的看着闻博礼道:“自己走或者我让人赶你走,你选一个。”
闻博礼表情瞬间狰狞,一瞬后又勉强挤出个扭曲又虚假的笑容,“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只是想当面跟琴娘道歉。”
“来福,将人赶走。”
傅湉却并不愿意跟他多说,连多看一眼都觉得碍眼,直接让门房来赶人。
高大壮实的门房撸起袖子出来,虎虎生威的瞪着闻博礼。
知道今天讨不到好了,闻博礼识趣的自己离开。
走到转角处,傅家的宅子被墙遮挡,闻博礼脸上端着的假笑瞬间垮塌,混浊双眼中充满了懊悔、恼怒跟怨愤的复杂情绪。
他在牢里待了近两个月,那里面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两个月的时间比两年还要难挨,而他落到这样的境地,他的妻子跟儿女,却没有来探望过一次。
他怨恨傅有琴的绝情,却又无比懊悔自己当初的选择,在牢里时,他一次次的设想,如果他没有被白瑞荷迷惑,而是好好跟傅有琴过日子,那他就还是风光的闻家家主,而不是前途尽毁的阶下囚。
怨恨跟悔恨在他心里扭曲出两股力量,几乎将他撕裂成两半,一半疯狂叫嚣着要报复,一半则悔恨着想要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