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性失轨 第51章

作者:郑九煞 标签: 近代现代

  紧贴在身后的陈锋不住地颤抖,靠在我耳边低哑呢喃:“为什么就连在梦里你都要那么讨厌我?为什么你还要和顾鸣生在一起?我后悔了,小曜,你是不是想听我说这句话?如果我这么说,你会不会原谅我?”

  我的喉咙像在被火烧着,灼烫得什么话也说不出来。被陈锋抱住的身体隔着衣服传来刺入体内的温度,涌向沉寂已久的灵魂深处。

  他说,他后悔了。

  “陈锋……”

  我来不及说完,背后的力道便骤然一空,顾鸣生提住陈锋的后领将他从我身上扯开,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一拳挥了过去。

  “顾鸣生!”

  我上前急切地想要拉住他,可还是晚了一步。

  陈锋捂住被打倒的侧脸,凌乱的黑发贴在脸侧,似乎彻底蒙住了。唐曼瑶脸色苍白,掩着嘴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他醉得不轻,已经开始胡言乱语了,你把他带回房间,再盯着他吃下药。”

  顾鸣生的神色挡在口罩下,只露出一双微沉的眼眸,嗓音平淡响起。

  唐曼瑶浑浑噩噩地点头,弯腰就要去扶起倒在地上的陈锋。我也想要上前,却被面前的身影挡住了去路。

  “小曜,我们回去吧,这些事情留给他们自己解决。”

  顾鸣生在一瞬间收起刚才那些情绪,蹙起的眉心泄出让人无法拒绝的央求,“好吗?”

  我迎上他的目光,声音止不住发冷。

  “让开。”

  话音落下刹那,顾鸣生眼底的光被一道极快的黯淡覆盖。他凝留在原地,过了良久才沉声开口:“如果我不让开呢?”

  我没有回答,绕过他径直走向陈锋的方向。与此同时唐曼瑶茫然无措地抬起头,眼眶噙满泪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他好像昏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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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有点长,昨天没来得及修完,明天照常更新

第74章

  救护车飞快赶到酒店楼下,先前出去的那群年轻人也正好提着烧烤走回酒店。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连救护车都来了?”

  “好像是有人晕倒了。”

  四周零零散散围着些看热闹的群众,见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便都陆陆续续散了。唐曼瑶面对惊讶的同事,强撑起精神解释道:“陈锋刚才在酒店里晕倒,测出来是酒精中毒,要先去医院住一晚上。”

  他们听完前因后果附上了几句关心,有人小声唏嘘:“按他昨晚那灌酒的架势,是太不要命了。”

  “对啊,如果不是你后面来了把他接走,他昨天晚上就能喝背过去,曼瑶你也别太自责了。”其中一人安慰道。

  唐曼瑶有些不太自然地点点头,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救护车里的急救护士出来打断他们,“你们谁打的120?能上来陪他一起去医院吗?”

  “我可以。”

  话音刚落,唐曼瑶上前的脚步微微一顿,她回头望向站在酒店里的我,那一眼里包含太多复杂的情绪,最终敛下心神,坐上救护车随陈锋与医护人员一同离去。

  身侧响起顾鸣生平淡的话音:“别看了,上去吧。”

  我没有回应,思绪仍然沉浸在刚才所发生的闹剧当中。那群人在原地议论了几句,涌进酒店时刚好擦肩而过,讨论的内容不外乎围绕陈锋与唐曼瑶,声音刺入耳里,兀然一疼。

  “林曜?”

  意外的呼声将我从失神中拽回,循声看去,居然对上走在最后任寒的身影。

  他的同伴投来好奇的视线,问了句‘认识?’。任寒花了几秒回神,对他点头后又说了些什么,那个人便自己先行离开。

  我压下心底的波澜,很快平复。既然陈锋会和同事出现在这里,那能碰见任寒也不奇怪。

  顾鸣生的视线停留了几秒,收敛起周身的气场,对任寒礼貌颔首作为问好。

  “你是......”

  任寒神色变了变,似乎一下子认出他来。在不冷不淡的问好后目光转移向我,稍微平和少许,只是仍然拧着眉头,“你怎么会在这里?是因为陈锋……”

  “不是,恰好碰上而已。”

  我打断了他的话,只是任寒显然并不相信这段说辞。

  “那是真的很巧,”他目光复杂地闪了闪,说不上来是什么意思,“我刚才听说,陈锋是酒精中毒了?”

  “嗯,你们昨晚没有一起聚餐吗?”我不想再去回顾刚才,有些生硬地扯开话题。

  “我们不在同一个部门,平时不会一起出去。但我有个朋友和他们一起,刚才他打电话来叫我吃宵夜,路上顺便聊了聊。”

  我呼吸有些紧促,想要问些什么又忍耐了下来。任寒大概看出我的纠结,目光在顾鸣生身上扫过几秒,而后淡淡出声。

  “他说昨晚聚餐,陈锋喝酒时一直在喊唐曼瑶的名字。当时气氛很热闹,有人打了唐曼瑶的电话想让她过来,估计是抱着撮合他们的心态。不过后来陈锋醉得不省人事,唐曼瑶把他送回了酒店,我朋友也喝大了,就记得那么多。”

  ‘这么多’几乎已经概括出整件事情的全貌,我听完沉默了几秒,对他道出两个字:“谢谢。”

  “不用。”任寒看起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他瞥了眼顾鸣生,抿着唇不再说话。

  他的朋友还在楼上等待,没有多留便先行离开。我已经知道这是一件彻头彻尾的乌龙,心底却仍然一阵阵发堵。

  一路无语的回到房里,顾鸣生插入房卡,昏黄的灯光瞬时填满整个房间,驱散几分寂寥,但不包括身上的寒意。

  我疲于开口,他似乎也是一样,弯腰从行李箱里找出换洗的衣物,半晌后打破沉默。

  “要先去洗澡吗?我多带了两条毛巾。”

  这句话不轻不重推开了我们之间的闭口,在良久的对视后,我从喉咙里发出一道干涩的声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你刚才为什么打他?”

  暖色调的光晕徒然渲染出一片冰冷,沉入顾鸣生的眼底变幻莫测,残留下一片阴影。

  他垂下眼睫,缓慢说道:“陈锋当时神志不清,我担心他会做出伤害你的事情,才不小心动了手。”

  我早就免疫了顾鸣生这副可怜样子,加重语气质问:“他只是醉了,又不是疯了,能做出什么伤害我的事情?”

  这道反问似乎触碰到顾鸣生心底的某一根弦,随他再度抬眸时覆盖上一层夹杂难以察觉的讽意。

  “小曜,在他抓起我衣领的时候,你是不是完全没有担心过我会不会受伤?”

  房间在话音落下后蔓延开一阵心惊的沉默。

  我低头揉了揉眉心,脑子已经乱成一团,困意夹杂烦躁,还有因为见到陈锋而失调的情绪,全都堵在胸口得不到释放。

  “你明天还要工作,早点休息吧,我先去洗澡了。”

  留下这句话,我拿走他怀里的毛巾走进卫生间,落锁的那一刻世界都陷入安静。

  问再多的问题都失去了意义,或许连顾鸣生自己都不明白,他刚才为什么会这么做。

  那些已经发生的、还未发生的事情都在隐隐中注定,我原本已经摸到出口的一角,可偏偏在这个时候,老天还要和我开这种玩笑。

  这个深夜注定难熬,我与顾鸣生躺在同一张床上,思绪却像是飘到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延着身下的床单,我隐约能感受到来自他身体的温度,却又好像相隔遥远的距离,并不真切。

  “你明天还会在这里吗?”

  顾鸣生忽然打破安静,在极差的隔音里显出一阵摇曳的虚晃。

  我怔了会,才说:“我会。”

  得到这句肯定,他紧绷的身体才逐渐放松下来,顺着床单慢慢朝我靠近。我感受到腰腹被他的手臂试探着抱住,而后一点点收拢。

  我没有来得及推开,肩窝处便靠上一份重量,有些毛茸茸地压在耳侧,伴随顾鸣生沉重的呼吸。

  “小曜,你永远都会在这里吗?”

  这一声暗含某种压抑的情感,在灵魂深处震荡不堪。

  我望着昏暗的天花板,思绪像是断开在半截,只有胸腔沉默地起伏。他也许明白了我的答案,将手臂收得更紧了一些,没有再开口。

  隔天依然是忙碌的拍摄,顾鸣生早早就赶到了片场。

  我履行自己说过的话,一整天都没有离开这个范围。小楠落得空闲时会过来和我聊几句天,只不过她今日工作繁重,大多数时候都是我独自坐在一旁,低头回复任寒的消息。

  被嘈杂所包围的感觉格外的好,导演手中的大喇叭和演员不断的台词声都能作为阻断我乱想的工具。任寒在昨晚发来消息,直到今天早上才被我看见,内容无外乎还是关于昨天那场闹剧。

  任寒:我已经问过朋友,他说陈锋那天晚上喊的是‘小曜’,不清楚是哪个yao,不过部门里都知道唐曼瑶对陈锋有意思,加上前些天也发生过一些事情,所以他们都默认为陈锋是在喊唐曼瑶,才会把她叫过来。

  我没有麻烦他去问这些,但任寒却一扫曾经不冷不热的态度,将了解到的所有内容一股脑地发了过来。

  :谢谢,麻烦你了。

  看完上面的所有消息,我发过去这句话。他隔着屏幕似乎也察觉出我的冷淡,便换了一个话题:昨晚你身边的人是顾鸣生吗?

  这件事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我回以他肯定的答案。

  高中三年,‘顾鸣生’这个名字时常会出现在旁人议论的口中,就好比某种尽管不熟悉也绝对不会被遗忘的存在,留给每个人大不相同,却又不外乎深刻的印象。

  我并不意外任寒会一眼认出他。

  那边安静了几秒,许久发来一句:没想到你们还有联系。

  这句话看不出情绪起伏,没有声音的辅助,根本说不清所表达的含义是好还是坏。我短暂地回复了几句,任寒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似乎都略有心不在焉地停在这一截。

  “林曜哥,你看见我刚才拿着的校服外套了吗?完了完了,顾哥等会就要穿,我忘记把它放在哪里了。”

  小楠急匆匆赶来,目光一边四处扫荡一边焦虑地问。我收起手机,也跟着她找了一会,摇摇头说:“没有,服装间里还有多余的吗?”

  “有是有,可是时间......”

  小楠话没说完,那边就有人就叫了她一声‘小楠姐’,似乎有急事要她去做。小楠一脸为难,想要回去又放不心衣服的事,我连忙起身化解,“你先去忙吧,衣服我来找,如果实在找不到我就去服装间里拿一件备用,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

  “林曜哥你简直是我的救星,太谢谢你了。”小楠留下一句感激的话就忙不迭地折了回去。片场忙碌起来时,她一个小小的助理都不得不承担几个人的活。

  我找了一圈,没有看到外套的影子,于是便拿着小楠给的通行证进到服装间。同样款式的校服外套挂满整整一列,大多是给群演和其他配角,在里面寻找起适合顾鸣生的尺码。

  剧里所有角色的服饰都挂在这个房间,一排排衣架横在中间几乎比人都要高上小半个头。我终于找到一件符合尺码的外套,低头往外走时,与几个同样进来拿戏服的演员擦肩而过。

  “快点快点,还有二十分钟就开工了,等换好衣服还要去化妆,小心像上次那样迟到两分钟被王导骂。”

  “这个导演也太严苛了一点,我们这种小配角又没什么镜头,又赚不到几个钱,在片场累死累活还要挨训,也太没有人权了。”另一个人小声埋怨。

  他的同伴一边拿衣服,一边附和道:“群演哪有什么人权,在剧组都是忙碌命,除非能当上主演,那才叫舒服。”

  “又不是人人都命好,像那个顾鸣生一样,才演了一个男三就火了,紧跟着又是别人挤破头都抢不到的男二。有些人演上半辈子都叫不出名字,有些人红起来想拦都拦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