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思擦了擦眼睫上沾的残泪,摇了摇头,“夕贵妃客气了。”

这事儿就算这样揭过了,赵瑾瞥了一眼仍旧跪在地上的两个宫女,“今日之事,你们谁要是传出去了,你们自个儿清楚后果。起来吧,带二皇子下去收拾收拾。”

“奴婢遵命。”跪在地上的两个宫女才起身,朝赵三思恭敬地行了一礼,“二皇子,请随奴婢来。”

赵三思看了看那两个宫女,又去看赵瑾,做着最后的挣扎,“皇兄,我……臣弟回头回……”

“还磨磨蹭蹭做什么,将二皇子带下去。”赵瑾如今看着这个没出息又胆小如鼠的弟弟就胸口憋的慌,若不是自己……这等飞来横喜的好事能落在她身上?

赵三思敏感地觉察到自己皇兄不爽自己了,到了嘴边的话只得压下去,慢腾腾地跟着两个宫女出去了。

她一走,赵瑾又捂着胸口咳了起来,顾夕照给她倒了杯水,神色难得正经了几分,“我看你也用不着试探了,这位二皇子当真是对您的皇位不感兴趣。”

“但这皇位还真非她莫属了。”赵瑾睨了她一眼,“父皇子嗣不盛,若不是前些日子郁太史将先帝的起居录给朕过目,朕也想不起还有这么一位弟弟了。如今政局安稳,是太平盛世,只要是名正言顺的人坐上这位置,四大家族的人便不会内斗,能安心辅助她……至于往后,朕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顾夕照偏头看了他一眼,“你这病当真无药可医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都说祸害遗千年,臣妾可不相信像皇上这样的人竟然会死得这么早?”

“阿照,你还是恨朕把你拘在这深宫了。”

“你当初同我约定,等到河清海晏,便放我自由。如今你若是死了,只管下旨让我陪葬,那到时天下人都不知我是谁了,我还有大好年华可自由自在地挥霍。”顾夕照哂笑,“所以,我恨什么?再说了,没有爱,何来恨?皇上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

听她这么说,赵瑾非但不生气,反而笑了,“如此更好,朕还生怕爱妃同朕日久生情……”

顾夕照冷笑,正想怼回去,外面就传来了宫女慌慌张张的声音,“奴婢有要事禀告皇上。”

“滚进来。”

“奴婢参加皇上,夕贵妃……”

不等宫女行完礼,赵瑾就不耐地挥了挥手,“不是让你们带二皇子下去换身衣服么,发生什么事了?”

“奴婢和花容一起带二皇子去了盥洗室,但二皇子不愿意让奴婢伺候,花容以为二皇子是矜持,便主动去给人更衣,却不想二皇子突然就动了怒,一把推开花容,跑了出去……”

“没用的东西,你们是怎么伺候人的?好端端的,定是你们粗手粗脚,伤着人了……现如今人呢?”

云裳慌忙又跪了下去。“花容去追了,命奴婢前来禀告皇上。”

与此同时,正捂着自己的衣领往自己宫里外跑的赵三思整颗心都快要跳出来了,她哪里知道自家皇兄的宫女都是这么热情的,都说不用伺候了,她自己来,都不听。

还好她反应快,不然衣服被她们上赶着脱了,这会儿怕真是脑袋不保了,欺君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她那不靠谱的母妃估计还会被挖出来五马分尸,那可当真是五马分“尸”。

赵三思脑子里想着自己身份暴露后的种种惨状,越想就越怕,偏偏身后那个宫女还在穷追不舍,她这会急的上头,空空的宫巷连个蔽身的地方都没有,但她这会又跑得筋疲力尽了,拐过弯,瞧着前面的大门开了,她想也没想就跑了进去。

“蝉儿姐姐,你方才可是瞧见什么人影过去了?”正在里头修剪花枝的小宫女问正背着大门在指挥着宫人忙活的蝉儿。

蝉儿闻言,转头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就你成日里最多心,这几日皇上准许咱们贵妃在宫里头修个池子,着来来往往的都是干活的小太监,能有什么人?”

“可我方才分明瞧见有个人影从那边跑过去了……”小宫女嘀咕了两句,但见蝉儿面色不耐,又只好讪讪住了嘴,自己踮了踮脚往那偏殿的方向看了两眼。

而躲在偏殿拐角的赵三思此刻也是生无可恋地喘着粗气……这下不是死于欺君,怕是也是死于偷|情了……

第4章

拐个弯就将人追丢了的宫女花容,此刻面对盛怒的赵瑾,也是急的只想抹脖子自证清白,她天知道那个二皇子当时是受了什么刺激,她的手刚刚碰到对方的腰带,那二皇子就一脚将她踹开跑了。

“皇上,奴婢当真没有对二皇子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当时二皇子不让奴婢两个伺候,奴婢以为二皇子只是有些内敛,所以才主动帮他去解衣服,哪曾想二皇子会这般激动……”

“先不说他为何跑了,朕只问你,如今人呢?”

赵瑾一扬声,花容又叩头认错,战战兢兢道:“二皇子一跑出去,奴婢就追了出去,但追到长乐宫的宫巷时,一拐弯,二皇子就不见了……”

“难不成是怪臣妾的长乐宫藏了人?”不等花容说完,顾夕照就插了句话,“皇上可要替臣妾作证,臣妾可是半步都没出过这扇门。”

“夕贵妃恕罪,奴婢不是这个意思。”花容抬手就自罚了一巴掌,“是奴婢嘴笨。”

“行了,正是嫩的跟花一样的,可别把脸蛋儿打坏了。”顾夕照朝她摆了摆手,又看向赵瑾,“皇上,当务之急不是追究这两个宫女的责任,是赶紧派人去找找这位受惊的二皇子。长乐宫过去就是惠妃的金桂宫,再拐个弯过去就是储秀宫,不过到了储秀宫,那宫巷又是四通八达的,都耽搁这些时辰了,人估计也跑远了。依臣妾看,皇上还是先让李公公带人去雪松宫找找,看看二皇子是不是跑回去了。”

“李忠贤,就按夕贵妃说的去办,你先带人去雪松宫瞧瞧。”

“奴才这就派人去。”李忠贤应了,又想起什么似的,“那……那膳食?”

“人都不见了,还用什么膳,先去把人找到再说。”赵瑾揉了揉眉骨,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你顺便查查昔日在雪松宫当差的是哪些宫人,朕倒要瞧瞧,那群狗奴才是得了谁的令,竟敢私自背信弃主?”定是被之前的宫人苛待出了阴影,这才一碰到宫人伺候,就这般受惊。

李忠贤领命离开了,赵瑾还是憋着一股郁气,一脚就踹在仍旧跪在地上的花容身上,“没用的东西,一点小事都办不好,你们两个自行去领二十板子。”

花容被踹翻了,又赶紧爬起来跪好,“奴婢知罪。”

“二十板子还不如赐这两人一口鸠酒。”顾夕照帮着赵瑾拍了拍后背,给他顺了顺气,“这次的事,固然是这两个没用的宫婢伺候不周,但也罪不致此。二十板子也忒重了,十板子长个教训就成了。”

“夕贵妃今儿倒真是个心善之人。”赵瑾冷哼了一声,但到底没有拂了她的意,看两人还跪在地上不作声,又是来气,“还不快谢夕贵妃给你们求情?”

“奴婢……”

“免了免了,成天这些虚礼,你们行的不烦,本宫都听烦了,快些下去。”

等到两个宫女千跪万拜地退了出去了,赵瑾估摸着也冷静了下来,有神色复杂地看向顾夕照,“花容和云裳在外面当差好些年了,做事向来不会出这般岔子,朕也不信她们会背着朕对二皇弟做什么事,你说他突然这般跑了是为何?”

“皇上这般看着臣妾,臣妾心里可是慎得慌,臣妾可给您发誓,臣妾与二皇子可当真不是什么旧识。”

“你这般激动做什么?朕就是问问你的想法。”赵瑾睨了她一眼,又在床上坐了下来,暗自思忖了片刻,“不过是沐浴更衣,换身衣服,二皇弟怎会这般?莫不是从前这被那群狗奴才苛待,怕了?”

顾夕照绞了下手中的帕子,漫不经心道:“这倒也不是没可能。”

“朕同你认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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