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土八月
“……对。”
“而且你看我在你这儿都住这么些天了,我要是真的有哪儿不舒服,你一定最先发现了,是不是?”
陈运头点到一半,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又觉得自己似乎大概忘了点什么:
“是的……吧。”
“吧?”
“是。”陈运坚定地说,“就是。”
迟柏意笑了:
“好了,我们可以回去了吗?你心里舒服些了没有?”
陈运体会了一下:
“好多了。”
好多了是好多了,但怎么……怎么突然就觉得有点窝囊呢——
陈运回去的路上都还百思不得其解。
并且,这种窝囊感等见到了钱琼,看着这人优哉游哉捧着碗招呼她们时更明显了:
“来啦,小陈运也回来啦,辛苦辛苦,快来,跟你钱姐姐走一个。”
陈运茫然地跟她碰了个杯,灌了好大一口酒——
果然,难喝得要死。
迟柏意坐在旁瞧得呵呵一笑,把可乐瓶子递了过去:
“喝这个?”
最后三人分着把两瓶可乐喝了个精光,陈运看着那个脆脆的高脚杯装着可乐,怎么看怎么觉得搞笑。
吃饱喝足,蹭饭的人要走了,手里拎着垃圾和剩下的肉,兜里装着杯子,怀里抱着半瓶难喝的酒,被迟柏意赶三赶四送出了家门。
送出家门还没完,一路直接给她送出了小区。
等到了小区门口,钱琼才从那个被半瓶红酒撂翻了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行了,回吧。”
“兜风还是回去睡?”迟柏意看着她跨着自己的摩托,笑着问:
“不用再抚慰一下你失恋的心情了?”
“别腻味人啊,什么话。”钱琼坐在摩托上指指她,“我那叫失恋吗?我那是陪伴治疗,人治疗完了给我一脚蹬了我有什么办法。”
“而且要说失恋……”她歪头一笑,咂咂嘴,“今儿这事儿,你是不是得空跟我聊聊?”
“回头吧。”迟柏意回头看了一眼,“等我上班得空。”
“下周周末?”
“最近这三周周末都不行。”迟柏意说,“我调了三周假,你瞅着中午下班过来,下午也没空。”
钱琼给她了个大拇指:
“成,调休谈恋爱,您是这个。”
“快滚。”
她从摩托上下来打了个车滚了,迟柏意扔完垃圾回去,进门就是一愣——
灯已经关了,屋中收拾停当,除了桌子上一支小蜡烛。
再一看,地上一个被子小鼓包。
鼓包里探出只脑袋,眼睛圆圆地望望她:
“你回来了?”
迟柏意走过去,蹲下来看她一会儿,用手指戳戳她脸:
“是啊,回来了——你就准备睡我的地盘了?”
“现在是我的了。”陈运拍掉她的手,下巴一扬,“你的地盘在那儿呢,自个儿铺设吧。”
“不过你要是不好铺设呢,也可以回你自己家去……”陈运慢悠悠地说完,把脑袋又缩回了被子里,“对吧,腰不好的人。”
这迟到的打击报复使迟柏意良久没回过神,回过神来看看那张本来就已经铺好的床,再看看这个埋进被窝里的人:
“陈运你知道什么叫刀子嘴吗?”
陈运不知道。
陈运甚至发出了小小的呼噜声。
等迟柏意再洗漱完出来,她的呼噜声已经没了。
迟柏意花了十分钟整理完今天发生的所有事,又花了二十分钟整理了明天大概要做的事情。这套工作结束,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中,她听见了一点儿很轻微的动静——
那是人的脚步声,赤脚走在地上的声音。
一步一步远了,进了洗手间。
迟柏意睁开眼,彻底清醒过来,看见洗手间的灯亮了,跟过去几天一样,那种很细很细的水流声紧接着响起。
衣服是不用洗的,因为迟柏意洗漱时看见她的衣服已经洗好挂了起来,硬币也不用,因为这些天的硬币迟柏意也有帮她刷干净。
那么她现在在做什么?
什么事儿会需要用这种长达几十分钟乃至几个小时的水流声掩盖,什么事儿会让她第二天起床嘴唇上多牙印、手臂上多指痕?
早上起床,看见她从洗手间出来,是因为她的确起得就是这么早,还是其实她根本一整晚都待在这里,直到天亮?!
第37章 没工作了
这一夜依旧安然无恙的过去。
水声持续了很久,久到迟柏意足够有时间把这段时间遇到陈运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通通想个遍——
医院的走廊,电梯间,大暴雨的夜晚……马路对面撑着收银台发呆的人,月光下望着鸟巢的愣神的人……
疲惫了一天后从怀中掏出根玉米的人;扔了筷子说“你打算一月给我多少钱”的人;仰起头轻声说“我厌学”的人;坐在她对面、举起碗中酒,说“都过去”了的人……
以及抱着胳膊人群中眉目如刀的人,坐在病床旁轻声细语说着话的人……
都是她,全是她。
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福利院长大的孤儿?厌学考不上大学的落榜生?
还是,一个早早进入社会,却似乎始终游离在社会之外的……病人?
雨已经停了,下到半夜就停了,这场雨之后就是寒露。
冷空气会伴随着大雁一起南下,露凝为霜,三秋渐深。
这个时候昼夜温差很大,她光着脚,站在瓷砖上会不会冷?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她还打算在这个洗手间过几个晚上?
而她呢,她要在这个时候,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过问——
去敲门,装作不知道不清楚,像一个正常的朋友,说:
“陈运?我想上个厕所?”
还是去追寻,就像前些天那样,从身世到现状,都去求一个结果。
而这个结果,会是陈运、乃至于她本人、想要的吗?
她对陈运说不急,究竟是陈运在急,还是其实根本就是她自己在急?
“……我确实只是想给你,也给我自己、留出点空间……”
是谁在给谁空间?
是她在给陈运空间和时间,要她能走过来,能睁开眼,能接受自己的所有心意?
还是陈运在给她时间和空间,要她去看明白,去想清楚?
同十多年前,她在那个夜里做出决定要向老妈出柜一样,十多年后的现在她再次辗转反侧。
天一点一点亮了……
晨光清冷淡薄,四面白墙都是烟蓝色,尘埃在窗纱前静静飞舞。
门轻轻一响,陈运从洗手间出来。
换衣服,拿钱,收拾东西……
迟柏意侧身而卧,背对着她,调整着呼吸,致力于把自己躺成块儿恒久不变的木头。
等到整个屋子又只剩她一人时,她睁开眼,低低叹了声气。
叹完了气还是一样。
陈运上班,她准备上班。
陈运一脸不高兴的下班,她还在准备上班。
两天时间过去,陈运破天荒的早上没起得来床。
迟柏意这两天也没发现她半夜再起夜,她手上的伤疤也没见增多,已经打算把这个事儿默默咽下去,回头有机会再聊了。
结果这会儿到六点,她起床洗漱完,陈运还裹着被子。
迟柏意过去一看,迟疑片刻,伸出了手……
陈运就觉得那只手挺凉的,轻轻贴上了自己额头。
“我没事。”
迟柏意手一僵:
“你醒着?”
陈运睁开眼,一点儿也不像是刚醒来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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