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土八月
能接的人自然什么样都能接,比方说江月——
“我回来看看你。”
迟柏意原本准备起身倒水的动作一顿,看眼床上的陈运,再看眼床下的江月:
“吃饭了吗?”
江月原本涨红的脸这会儿看上去好多了,站那儿还是有点手足无措的样子:
“没……回来就过来的,钱、钱……钱……”
“钱琼。”钱琼叹了口气,“你要不跟着陈运喊我姐得了。”
“钱琼给买的飞机票。”
“哦……”迟柏意跟终于意识到这儿原来还有个人似的瞟了眼门口,“原来你也跟着回来了啊。”
“多新鲜呐。”钱琼往前走了两步,跟她对了个眼神,嘴角一勾,“快过年了,我不回来等着一个人孤苦伶仃守那儿吃年夜饭?”
“你也没吃饭?”
“多新鲜呐。”钱琼姐胳膊一抱,“就飞机上那玩意儿能吃吗?给人小陈运妹妹都吃吐了。”
迟柏意看向陈运的妹妹,陈运的妹妹干巴巴地点头,说:
“啊……是,对。”
“你怎么现在就回来了,不是说还得几天的吗?”陈运下床走过去盯住江月看,“耳朵怎么了,冻伤了?”
“多新鲜……”
“你闭嘴。”迟柏意直接转头说,说完转回来看着江月,“想吃点什么,我去买,你们坐这儿等等。”
“不用不用,我去买就行了。”江月赶紧摆手,“钱钱钱……”
“钱琼。”钱琼轻门熟路去床头摸了根香蕉,扒着皮道:“群就群吧,别说钱群了,你叫钱秦都行,我听得懂——不用管我,我没想吃的。”
江月张了张嘴。
“你在这儿跟你姐说会儿话。”迟柏意瞪了一眼吃香蕉的那混账,柔声安慰道:“外面冷,没事,这边是单人病房,也打扰不到别人,别有压力。”
声音很柔和,态度也十分温暖,压力本来其实也并没有。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她说完这番话后,压力此刻突然就来了。
江月在这种不知名的压力中开始往门口移动:“不,还是我去买,我一个人去买就行……”
“我跟她一块儿去。”陈运道。
屋子短暂静止了那么几秒钟。
江月慢慢回头,看迟柏意微笑着走了过来——
她微笑着停在了她们面前,说:
“别太晚。”
江月犹豫着往旁边瞥,然后僵硬点头:“知道了。”
“忌口,室内热了也别脱外套,口罩戴好。”
“好。”
“手机电给你充好的,有事打电话,没事接电话。手能插兜里插兜里,别摸雪玩儿。”
“……行。”
迟柏意还是不动:“细嚼慢咽,别吃太快,别只顾着说话不吃东西,别吃完东西在外头转悠着吹风,别吹着风不肯回来。”
“也别偷偷借着这机会回家,要回家可以,回长青去。别回去了之后就当做时间不存在找借口说太晚了睡了。别摘手环,定位是你自己给自己上的,我现在看得见……”
陈运磨了一下后槽牙,低声道:
“你还有完没完?”
“完了。”迟柏意施施然退后一步,道:“去吧,我看江月都在门口等急了。”
陈运抬腿就走。
看着俩人并排走远了,迟柏意才转身进门。
钱琼这会儿香蕉啃了两根,正在啃苹果,瞧见她总算回来了,头一抬:
“怎么样,恢复这么快?这会儿出门能行?不是要半个月吗?”
迟柏意一愣:“恢复?半个月?”
“不是你说的手术恢复至少还要住院一周?”
我说了吗?
“你没说吗?”钱琼拧着眉毛,“不是你说的人都晕屋子里休克快饿死了,打营养液都打了两天,鼻子大出血差点……”
“你停一下,停一下。”迟柏意越听越觉得不对头,“你这都听谁说的?”
“江月啊。”
“……那江月又听谁说的?”
“雷平啊。”钱琼摸摸鼻子,“雷平不是小陈运老师吗。哎对了,你说奇不奇,江月跟她之前不知道什么时候见过,有联系方式。”
迟柏意忽略掉这句话中隐晦的告状,匪夷所思道:“我不就走得太急没多交代两句……不是,那我也没在电话里说大出血休克快饿死了,你们这一传二、到底怎么传的话?”
与此同时,医院旁边的餐厅里,陈运也正目瞪口呆:
“有这回事儿吗?”
“那你不是还住那个cpu还是rgp……”江月迟疑了一下,“那是什么来着?算了——所以没有吗?”
“没有!”陈运重重地道:“我就发了个烧,弄出了个低钾血症。”
“那大出血……”
“也没有!”要不是她搁这儿眼泪吧唧的,陈运都想把她脑门打开看看了,“你怎么不干脆问我是不是得绝症了呢。”
“那你得了吗?”江月抽抽着鼻子,红着眼睛道。
陈运不说话,就这么把她看着。
看了一会儿,她眼泪又开始往下掉。
陈运叹口气,抽出几张纸,无可奈何地给她脸上一捂:
“没有,都没有。我好得很。我现在都坐这儿了,是什么样你还看不出来?”
“那你脸色好差……”江月吭哧吭哧地抹脸,“我快吓死了,你又不接电话。迟姐她们都不在你,你一个人……我当你出事儿了。我还找小孟姐了,我以为……”
陈运掀掀眼皮,将手边的茶杯推过去:
“喝一口,喝了再说。”
眼泪流太多缺水,又在说话,嗓子容易干燥不适,这时候能打个岔,情绪就稍微有个缓冲——迟柏意的招数确实不差。
看着江月放下杯子,她又递了几张纸过去:
“擦擦鼻子。”
“皮筋要不要,头发弄一下?”
等服务员送上来新的热毛巾,擦过脸之后,甜汤也上了桌。
暖乎乎带着香味儿的热气中,江月捧着碗,这会儿也有点想不起刚刚说到哪里了:
“所以为什么病的,你这一个月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陈运坐她对面同样捧着只碗,两手在上面捂着,闻言想了想,道:
“吹风,感冒。感冒好了去院里,碰见个长得挺像我的人,这人正好跟孟知玉认识,孟知玉给的联系方式。联系上处了两天做鉴定,鉴定不对,一吹风又病,鼻子坏了。就这样。”
信息量有点大,江月茫然地抬眼,消化了半天,没消化完:
“鼻子坏了?”
“嗯。”陈运举起筷子给她夹菜,“吃吧,之前不是说奉京没有这个菜吗,多吃点儿。”
“鼻子坏了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陈运说,“现在好多了。以后能不能好看迟大夫。”
江月“哦湳枫”了一声,低头夹起块山药放嘴里嚼。
嚼了两下,再次抬头:
“鉴定……鉴定不对?”
陈运点头。
江月愣愣地看她。
俩人面对面就这么看了至少有三分钟,都没说话。
直到陈运又抽了纸塞给她:
“擦擦。”
江月下意识接过去使劲儿擦了一下眼睛。
“擦嘴。”陈运无奈道:“一嘴油。”
她擦着嘴,陈运坐对面继续看她。
一张纸对折对折再对折,菜上齐了她也没擦完。
外面天已经黑透了,风应该很大,陈运从窗户看见树枝在抽筋。
树旁边是亮着光的自动贩卖机,以及机子左边的便利店。
便利店还是那样,人说多不少,不过到这个时候黄玉米该卖完了,只剩下白玉米,穿着黑红色工作服的店员在柜台给人打豆浆。
店员的头发既不蓝,也不红,黑得很普通。
陈运看了一会儿,把头转过来,重新望向江月。
湳枫
对方正在两眼放空的发呆。
“还吃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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