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土八月
钱琼终于抬手要酒。
“喝太多了。”周清砚说,“来的时候就一身酒味儿。”
“下午不是还要去驾校?”迟柏意赶紧让服务员把酒拿走,“没事,您去忙。”
包间的门又轻轻合上,陈运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
“去驾校?”
“就陪你去看看。”迟柏意说,“挺多年了,也不知道现在靠不靠谱。”
“不靠谱也没事。”钱琼咬上了根烟,“我教你啊小陈运。”
“你教?”周清砚抬眼。
“我教。”迟柏意道。
“你教?”
“我俩……”
“你俩?!”周清砚笑了,“你俩是在说天书还是在讲笑话呢?”
这下别说迟柏意了,就连钱琼都不乐意起来:
“就我俩,怎么,不行?我俩今下午就打算教,费那劲儿报驾校呢。”
“我要没记错的话。你俩高中毕业不到半月一个骨折一个脑震荡。”周清砚平铺直叙,情绪稳定:“大一开学一个脑震荡一个骨折。一个能把车骑河里去,一个能把车挂树上。”
“那我们还是能参加MXGP的水平……”
“不是,我……”陈运插了一下嘴,没插进去。
“是啊,参加完一起躺医院两周。”周清砚点头,“迟老师和钱奶奶那边还是我帮忙瞒住的,我为了照看你俩挂科都挂了一门。”
“最后我拿奖了,她没拿。”迟柏意转头握住陈运的手,“我的车队那一年……”
“我第三年也拿了!”钱琼哗啦起身,“我车队最后排名比她高。
“我其实……”陈运说。
“走走走,直接驾校去,我记得那地方有自由练习场。”钱琼一马当先拖着迟柏意俩人往外走。
“走!我倒看看你俩能怎么教。”周清砚也跟着走。
陈运被这三人夹在中间嘀嘀咕咕地念叨:
“我其实一开始就想骑个电动车……”
第99章 前任对前任,前任和前任
周清砚抱着胳膊看那俩人围着陈运讲经。
太阳没温度,风卷沙砾刮在脸上跟被猫舔似的。
迟柏意说:
“其次要检查胎压。你看,手指按压下去它能迅速回弹,恢复原状……”
陈运开始点头,周清砚开始笑。
钱琼说:
“检查个屁,会骑自行车就绝对会骑摩托车,这一看就没问题。来陈运,上车。”
“刹车要四指。”迟柏意继续说,“不过平时尽量用右脚后刹。”
“左边这个,右边这个,档位看见没?轻踩一勾二,挂一档慢松离合。行了,上车。”
陈运带着全身护具开始缓慢上车,周清砚开始冷笑。
然后油门狰狞,陈运连车带人一起暴冲两秒,旁边俩人齐刷刷一个后撤步。
“控制,找找手感。”迟柏意还挺满意,“不错。”
“身体得往后靠。”钱琼居然也很满意,转头跟迟柏意说,“她控制得住,劲儿大平衡性好,胆子也有,比咱俩当年可强多了。”
周清砚一听顿时连笑都不想笑了,默默跟这三人拉开距离,顺便扬声问:
“头盔是什么的,多少钱?”
“AGV,六千九。”
周清砚颔首:“哦。”那应该摔不死了。
这边迟柏意回答完,转过头:
“一定要管住右手,慢松离合,记住了吗?”
陈运寻思了一下:“记住了。”
“挂空挡点火。”迟柏意觉得自己教会了。
“以后熄火就这么干。”钱琼也觉得教得很全面了,还拍拍巴掌,“好,去吧。”
陈运在面罩下半瓶水咣当,很犹豫地问:
“空挡怎么挂?”
“看这个档位指示器。一档上挑半个档位进空档。”
“成。”
一句话落地,她点火走人了。
点着火的那个瞬间陈运虽然心里没底,但自觉应该还算可以。
毕竟这边有两个曾经的参赛选手。
而车带着人真正起步的时候,她有点想念自己在手机上搜索的注意事项和傻瓜式教学——
上面说什么来着?几千转提速什么来着?还是不要提速?
算了迟柏意没说。
踩一勾二,慢松离合。
风是有形状的,包裹住整个身体,于是破风的刹那能听见头盔外被降低数倍的嘶响。
练习场空旷无比,道路延伸向前一圈又一圈。
安静,规律,轰鸣……
速度就这么不知不觉间悄然提升。
手腕发麻,手臂发紧,震动比心跳更急更猛。
这种纯粹由速度带来的肾上腺素可以短暂麻痹掉一切不妥。
等陈运反应过来前面有个大弯时已经来不及了。
刹车?
还是换档?
陈运选择换档,同时紧紧夹住车体。
就算这个车现在已经歪得可以直接躺下她也不管,体重加制动,力道反作用过来时她很自然地放松手腕,一同倾斜过去……
“我要不要再送她一套机车服?”迟柏意说,“这个护膝也不知道行不行,不过速度一般的话应该没问题吧,毕竟……”
迟柏意停顿一下:“你那什么表情?”
钱琼把嘴合上:“你老婆压弯了。”
?
“要出弯了。”
陈运还不知道什么叫出弯。
陈运现在满脑子都是一个事儿——这车它怎么能这么重!
不,也不是重。
它怎么就突然感觉这么不听话,飘了?
“往后坐,重心向后!”
陈运慢慢压低身体,同时车头一阵乱甩。
“稳住!稳住!”钱琼边跑边吆喝。
“减速!右手!刹车,后刹!”迟柏意从没觉得自己嗓门如此大过,“陈运!”
陈运基本听不到,陈运驾驭着自己的超大号成人玩具“突突突”地向前向前,一路向前。
然后右手一抖——
很神奇的体验。
腾云驾雾弄影团风,朝飞暮旋令人魂飞。
车没了,路也没了。
陈运眼前跑马灯地幻视到自己正在五年前的体育课上跳山羊——
这山羊超级大。
这山羊无比高。
她双手一撑……
奔跑着呼喊赶来的三人气喘如牛,瞪眼看她一个前侧滚翻加转身,接着鲤鱼打挺一跃而起。
“好……功夫。”钱琼说。
“没事了。”周清砚对着电话说,“事主自己……对,应该没事,好的。”
陈运摘掉头盔,很恍惚地走过来,问:
“我脖子断了吗?”
三人一时都说不出话。
“我觉得你们可能教得有点不太详细。”陈运摸摸自己脸,再摸摸膝盖,“对了,我可能把屁股摔烂、还是车摔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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