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土八月
小狗的黑鼻子是纽扣。
“以后你的硬币就可以装在里面了。”迟柏意觉得她喜欢了,于是骄傲地宣布,“很好的东西对不对?我知道。奶奶说了,亲手做的比什么都好。”
“不过我从小也没做过什么,大人说这都不是应该做的。所以你看这个狗嘴巴有点歪,一只眼睛的眼珠子有点小,还有这个尾巴它……”
它怎么样了呢?
迟柏意不知道。
迟柏意在前十年的人生中喝过不止一次通宵酒,比这烈的有,比这痛的也有。
就是没有这么容易醉,这么一醉就好像栽进了一个软绵绵的大坑。
坑底全是花,全是草。
香得不得了。
夜色切割灯光,城市七零八落。
她趴在一个人的背上,摇摇晃晃,像泡进童年时那条被太阳晒的暖融融的河。
她说:“我真的不喜欢去什么政法夏令营。”
她说:“我知道。”
她说:“我讨厌她们来教我怎么做。”
她说:“没关系你已经长大了。”
她再说:“我真想你得不行啊陈运。以前的事儿咱过不去,过不去咱不过了。高高兴兴的完事儿。”
她说:“成,听你的。”
迟柏意就又开心起来,闭上眼睛躺进那条河。
河水长流如羊水,于是血就融进了血。
儿时被审判甄选的那些石头高高抛起,在这么多年后纷纷落地。
她爱着谁,想着谁,谁就会来与她碰面。
没有早一点。好在,也不算太迟。
苍穹之下,昨日积雨未干,两只麻雀正扑棱棱飞掠过马路。
它们的羽毛干净又纯粹,明亮而自由。
陈运又扶了一把背上已经睡着的人,咬住了她被风吹来落下的一缕长发。
第65章 我们肯定能好好谈上恋爱。
迟柏意梦里全是钱。
风声猎猎,长河落日。
她站在戈壁滩被沙子糊一脸,头顶在下钱。
哗啦啦的钱,白花花的钱,叮呤咣啷往下掉——
这梦简直不要太美。
梦里她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在做梦的话这是不是否极泰来要走财运,要真是的话全给陈运多好。
床铺微微震动,引擎在楼下轰隆炸响,意识随着沉重的眼皮掀开一起回归——
先映入眼帘的是大书架,大书架下蹲着一人。
迟柏意半支起身体,很仔细地看了有半分钟:
“陈运?”
这个在晨光中蹲成一小团的背影抖了两下,迟柏意听见梦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片刻后,背影带着声音一起转身,朝她望了过来:
“醒了?”
“醒了赶紧起吧。”陈运端着盒子数着钱路过床,顺便还给她扔了两件衣服,“换。换完洗漱吃早饭。”
迟柏意有点迟钝地看着她,又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再看看四周——
没错,地方是陈运的地方,床是陈运的床。
睡衣……是陈运的睡衣。
“提醒你一下。”陈运本人也正站在她面前,还是那么清爽利落的好看:
“今天周一,现在已经七点了,你要再发呆……”
迟柏意一跃而起,哪还顾得上什么睡衣不睡衣,脚底打滑连滚带爬冲向洗手间。
刚进去就是一愣——
破了的镜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陈运修好了,水池边是她还住在这里时用过的牙杯牙刷,架子上跟陈运的小熊毛巾搭在并排的是她留在这儿的纯白毛巾。
牙刷上甚至已经挤好了牙膏,牙杯里接好了水。
而水池下的盆里,是她昨天穿的衬衣。
裤子和外套也洗好了,挂在旁边慢慢滴水。
甚至……
迟柏意还在那中间看见了自己的内裤……
酒醒后伟大的迟大夫站在洗手间门口如遭雷劈,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
西红柿鸡蛋的香味很诱人地飘过来,迟柏意吸吸鼻子,扭头,陈运端着碗很好奇地看着她:
“我厕所门口有结界?”
“没、没有。”
“没有你站这儿干嘛?”陈运想伸腿踹人了,“你到底能不能快点儿,你再磨叽咱俩得一起迟到了!”
对方不吭声,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瞅回来。
陈运被瞅得浑身上下不舒服,正考虑着要不把手里的碗扣她头上的时候。
她说话了。
她说:
“我昨晚……有没有占你便宜?”
陈运第一反应是想笑。
第二反应是想反问回去“那你想不想占我便宜”。
但她到底是没问。
因为迟柏意看上去真的很严肃认真,眉头皱着,眼神很愧疚很痛苦还略带心虚,在等她的答案——
很荒唐的一幕。
尤其是此人还是个大夫,这就看上去更荒唐了。
不过……
“你到底是什么样的自信才会觉得你能在昨晚占我便宜?”陈运也挺想温柔一点说话,但她憋不住:
“你一个醉的连四五六都分不清的人,我给你一路背回来、你还嫌我背太硬硌着你了。最后从里到外叫我扒了个精光,你不想想我有没有占你便宜你还……”
迟柏意一只手捂着她的嘴,另一只手托着她后脑勺,微笑:
“好可以了。”
陈运就露着一双眼睛,鼻子嘴巴在她掌心呼呼喷着气,点头。
迟柏意放开了手。
“你还挺能耐,你是不是不知道喝多了的人湿都湿不了啊。就你还占便宜?我让你八只手你都掰不过我……”
迟柏意现在愧疚没有了,只剩下痛苦。
她痛苦地在这场长达三分钟的控诉中刷牙。
边刷边被动地承认自己没用,自己不行,自己轻得像棉花,自己酒量还不如她以前认识的那只小狗……
“我都这样了都没占你便宜,你还想你会占我便宜?!你好厉害啊迟柏意。”
迟柏意“呸呸”地吐掉嘴巴里的牙膏泡沫:
“其实也就还行吧,一般般厉害。”
“好笑。太好笑了。莫非你觉得你在演你看的那个什么会长姐姐的一夜风流吗?”
扯呢,人那是夜夜风流。
而且我就给你看了个开头罢了你一个小手工一做三四年的人懂什么?
“愚昧无知。”陈运站在洗手间门口端着碗喝一口,评价道。
迟柏意刷完牙洗脸,边洗边瞅她碗里是什么——
哦,西红柿鸡蛋疙瘩汤!
“不过呢。”这个在厕所门口吃早饭的人很大方地说,“虽然你这么说我迟大夫我非常不满意,但看在你可能已经尴尬疯了的份儿上,我原谅你了。”
苍天,你现在才知道我快尴尬疯了是吗?!
迟柏意总算洗漱完了,礼貌地把她从洗手间门口请到小饭桌上去,顺便到灶台那边自己给自己也盛了一碗回来。
俩人头碰头地喝疙瘩汤。
陈运也在饭桌旁暂时闭上了嘴。
疙瘩汤很香,西红柿都被熬出汁了,豆芽清爽,小面团筋道。
酒后很贴胃贴心的一顿饭。
还有很不给自己八字没两撇对象留面子的一个人。
迟柏意难得吃饭速度快,吃完就看着她埋头苦吃。
看了一会儿,刚想再开口说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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