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天土八月
“醒了啊。”
迟柏意赶紧开车门:
“等了多久?是不是饿坏了,天都快黑这儿也没个路灯,哎我刚不小心睡着梦见……”
话音未落,副驾驶一头扎进来个人,死死抱住她脖子——
手很凉,力气很大。
脑袋毛茸茸扎进颈窝中,微微蹭两下,不动了。
迟柏意被撞得上牙磕下牙,香气结结实实贴上胸口,于是后面那些话也忘个精光,胳膊还抬在半空中不上不下。
半晌,才轻轻抚上她后背:
“想我了?”
颈窝中鼻息细弱,带着温热潮气:
“嗯……”
“那就多抱一会儿。”
怀里的人不吭声,搂着她脖子跪在车座上。
呼吸声长长短短,在车里飘忽来去,腕上的表哒哒走过一圈又一圈,后视镜上挂着陈运给她扎的小香包,香气幽微。
迟柏意不再说话,只摊开手由着她抱,目光越过她发旋儿,望向车外——
暗红大门,门口左右各蹲着两只小石狮子。
墙中竹影摇摇,纤长黄叶随风盘旋而下,一片一片飘上小狮子脑袋,再依依不舍滑落。
十一月刚过一周,农历十月初七。
四场秋雨下尽,蛸亭已是一片黄红褪色的萧瑟,只有路旁柏树依旧苍翠欲滴。
立冬了。
“我今天……”
陈运手松了半分,抬头看她。
“起床嘴巴很干,用了唇膏。”迟柏意说,“就是你说过甜甜的那一支,闻到没有?”
“闻到了。”
“香吗?”
陈运眨一下眼:
“香。”
“香就快坐好。”迟柏意扶一把她的腰,摸到眼镜戴上,右手去拉车门,“别在这儿行跪拜大礼。”
行跪拜大礼的人愣愣地盯着她看,眼神很茫然:
“啊?”
“‘啊’什么。”迟柏意刮了一下她鼻梁,“要不要我也给你回一个?”
回个什么?
陈运脑子有点转不太动,不过也不妨碍马上凑过去跟着点点她的鼻子——
同样是用指节,做出来像要敲门。
敲得迟柏意自个儿那优质好鼻梁“咚咚”作响……
感情自然,行为卡顿。
迟柏意被她这个投喂数据解析出的互动方式敲得无奈一笑,扯开安全带招呼:
“行了,过来抬手。”
她乖乖抬手。
“腿放下去,这姿势再保持一会儿该抽筋了。”
陈运被安全带绑得端正坐好。
“想吃什么?”
“黄昏后的立冬菜上了,点心也有——鲮鱼菊花烧卖怎么样?我想尝尝这个。”
“陈运?陈爱卿?”
陈爱卿跟刚睡醒似的浑身一哆嗦:
“怎么了?”
迟柏意打着方向盘叹气:
“没怎么,闲着没事叫叫你。”看看你魂儿飞哪儿去了,还能不能回来。
“是不是累了,要不随便吃两口我送你回去睡一会儿?”
她反应始终有些慢,眼神也一直很涣散的样子。
这句话问完老半天,才缓缓摇头:
“不要,不是要吃什么菊花吗,去吧。”
迟柏意都已经往昌平路开了,闻言只好调头:
“我当你没胃口呢。”
“那还是有一点儿的。”陈运揉了一下肚子,往后靠了靠,又吸吸鼻子:
“你把香包挂上了?”
才发现啊。
“挂上两天了。”迟柏意瞥她一眼,道:“不是你说的么,立冬风俗驱寒挂香,保佑我今年健健康康。”
“是驱邪避寒挂香。”陈运纠正,“健健康康,平平安安,远离小人。”
迟柏意笑着点头:
“好,对,都听你的。”
“还要喝热酒,吃饺子祭……祖饮宴泡香汤。”
迟柏意开出这条街,继续点头:
“没问题,我今晚回去就泡。”
不过祭祖……
“下次节前要过来同我提前讲一声,我开车送你,这边离昌平路远,甩腿多累啊。”
陈运一时没明白,反应过来望着她一本正经的侧脸就有些想笑:
“迟柏意。”
迟柏意说:“在呢。”
“我不是来过节的。”
迟柏意觉得自己很不会说话: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
“也不是来祭祖的。”陈运抬手看看那烫出的一点儿疤,迟疑了一下:“也算是吧——今天是奶奶的忌日。”
车里一时很安静。
过了半晌,迟柏意才重新张嘴。
然后她又闭嘴。
接着她再张嘴。
陈运没忍住,伸手把她下巴抬上去:
“……你要不别说了。”
迟柏意默默开车。
陈运默默看她开车。
车默默开出十三里地,陈运用手背贴上身旁人脸颊,指尖扫过她眉梢:
“我没事。”
“毕竟都好几年了。”
“我也没事。”迟柏意差点儿压线,赶紧猛踩刹车,趁着红灯转过脸看看她,声音很轻:
“就是恨我来的太迟。”
陈运收回手,很舒服地向后靠过去,半闭上了眼睛:
“别说这话,不爱听。”
挺陈运的一句话,说得迟柏意照例噎个半死。
更噎的还在后头——
她说:
“你迟?你要早来个两年让我碰见能宰死你,傻了吧唧的……”
迟柏意简直服了,一巴掌糊上她后脑勺:
“闭嘴。”
陈运拒绝接收,对这一巴掌毫无反应:
“而且你来早点儿咱俩也碰不上,我工地里绑钢筋抹灰呢。”
“你抹灰?”
迟柏意看她冲自己嫌弃地皱眉——
“对啊怎么了,劳动人民最光荣你说的。”
“是我说的。”迟柏意先低头,低完头再抬头,“所以你抹灰……不是你干得了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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