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庚鸿
“别管我!”光头向其他人大喊,“他是个书呆子,不敢开枪的!”
“不敢?”应泊冷哼,抬手照着一个喽啰脚边就是一枪,惊得对方立刻跳开。田承平随后一枪打烂仓库顶棚的吊灯,枪声顿时此起彼伏。
“带她走!”
田承平一个滚身来到二人身边,用身体掩护二人往门口奔逃,应泊看见他后腰不只有弹匣,还有一个□□。
骤然陷入黑暗,应泊只能靠听声辨位举枪回击,混战中隐约能听到中弹倒地的痛呼。徐蔚然趁乱踉跄着扑到沥青池的控制台前,顿时有了主意。她按下制动钮,池子单边挡板大开,向下倾斜,滚烫的沥青向着那些人滚滚涌去,粘稠的黑色液体瞬间漫过众人鞋底,把他们黏在原地。
距离门口近在咫尺,应泊扛起徐蔚然要走,身后枪声却不停歇,乱雨似的将大门打成筛子,根本出不去。
田承平却在这时扑向两人,用身体挡住他们,将二人往外推。一声皮开肉绽的脆响,应泊慌乱中回头看,田承平的左肩已经炸开了血花:
“呃!”
“田队!”他转身想拉田承平一把,却被对方推开,随后又是一枪轰碎了田承平的膝盖。田承平捂着伤口,又转而陷入苦战,在弹雨中嘶吼:
“走啊!我已经回不去了!”
应泊眼眶一热,抱着徐蔚然继续奔逃,一路跑到厂区大门处,警车大灯的光芒笼罩了他,车上的人迅速刹车冲下来,一把扶起差点脱力的应泊。
是路从辜。其他民警从应泊怀里接过徐蔚然,可应泊来不及放松紧绷的神经,断断续续地哀求道:
“承平……救救他,救救他……”
话音才落,身后的仓库瞬间火光冲天,爆炸的冲击波掀翻砖瓦。
路从辜大脑嗡的一声。
应泊趴在路从辜怀中,一片混乱的脑海里,刀疤脸的男人挠着后脑勺,憨厚一笑:
“我叫田承平,曾经是个警察。以后要是能回来,还想继续做个警察。”
第117章 第 117 章
消防水枪还在往焦黑的梁柱上喷水, 路从辜踩过满地废墟,火星在鞋底发出细微的爆裂声。
田承平与所有人同归于尽了。
也许在徐蔚然被绑架的那一刻,他就已经预料到自己暴露了,所以提早在仓库里埋伏了炸弹。炸弹威力不大, 但足够毁灭这间仓库所有一切, 只剩破碎的残骸。
路从辜半蹲下来, 从焦黑的废墟中捡起半块半融化的腕表表盘, 用指头抹去上面的沥青和灰烬,盯着停止不动的指针出神。
他忽然哭了。
起初只是隐忍的哽咽, 而后肩背压抑不住地剧烈颤抖。他双膝着地,把表盘贴在心口, 哽咽慢慢变作抽泣, 周遭细微的碎响都悄悄地隐匿了, 只剩凄厉的哭声。
应泊一直在后面观察他, 终于鼓起勇气靠近, 伸出手想触碰他的肩头:
“……对不起。”
指尖刚触碰到执勤服的肩章,就被猛地甩开, 应泊不肯后退,直接把路从辜包裹在怀里, 按住他的双手不许他挣脱:
“对不起, 是我连累了他……你打我骂我都好, 别推开我, 我知道错了,求你别推开我……”
“我早知道他是个爱逞强的人,就不该信他的鬼话,应该早点让他回来的……”路从辜哭得喉咙发涩,“我又欠了他一条命。”
落在脸颊上的不知是谁的泪, 路从辜还在挣扎,力气却越来越小,最后整个人脱力地倒在应泊身上,把应泊当做唯一的支撑:
“田承平……你他妈真是个疯子,我恨你一辈子……”
应泊轻轻收紧臂弯,吻去他脸上的泪痕:“他也不希望你难过……”
短暂的死寂后,路从辜突然发了狠,拳头重重地砸在应泊身上,应泊忍着闷哼,也不闪躲。
“你连死都不怕,却怕见到我,应泊?”路从辜掐着他的脖子,迫使他直视自己,“你以为你是谁,敢跟那群人玩命?谁给你的胆子?”
混乱中,路从辜的手抓到了某处,应泊随即抑制不住地痛呼一声。路从辜抓起应泊手腕,看见他衬衫袖口已经被血打湿,大臂内侧赫然是两道血淋淋的伤口,还有玻璃碴嵌在肉里。
“你受伤了?”怒骂戛然而止,路从辜的动作也放轻了些,“……什么时候的事?”
“混战的时候,有人一枪打碎了玻璃……”应泊嘶着气往后缩,却又被路从辜拽回来,揪着衣领离开火场,塞进警车后座。
应泊还没来得及坐起来,路从辜直接单腿跪在他两腿中间,扯下自己的领带缠住他的大臂止血,动作粗鲁得像是在捆犯罪嫌疑人。
“疼……”话音从齿缝里漏出来,应泊故意倒抽了一口冷气,如愿地看见路从辜睫毛颤了颤,眼底浮上一层怜惜。
然而,路从辜嘴上依旧不饶人:
“疼死你活该。”
车门被大力摔上,应泊靠在后座角落,悻悻地望向窗外。徐蔚然已经被护送离开,其余民警将现场包围起来,正在排查有没有漏网之鱼。
应泊小声咕哝:“我……好像打伤了人。”
良久,路从辜都没有回应。正当应泊以为他要一直沉默下去时,他终于开口:“……都炸死了,没人知道。”
“对不起。”应泊憋了半天也只憋出来几个字,“让你担心了。”
然而,这一次路从辜没再给他好脸色,放任这句来迟的道歉消融进车内压抑沉闷的空气里。导航的机械女声指示着附近医院的路线,应泊既觉得这条路有点太长了,又怕走到终点。
警车最终停在一家卫生院门口,路从辜下车帮他拉开车门,沉默地走在前面。急诊室扑面而来一股消毒水味,应泊自觉坐在床沿,解开止血的领带,把伤臂伸向护士。
衬衫袖子已经黏在了伤臂上,还覆着混战时蹭上的尘土。护士准备好器械,剪开袖口,看着被玻璃碴割烂的伤口啧了一声:
“伤口沾了铁锈也不早说?”
应泊偷瞄了眼倚在门框上的路从辜,对方正在低头回复消息,眼眶还是红红的。护士转身离开,远远地叫了路从辜一声:
“帮我把着他的胳膊,我去准备破伤风针。”
路从辜瞥了应泊一眼,把手机揣回口袋里,上前来两手托住应泊的手臂。应泊有意无意地靠在他身上,但每一次路从辜都会往一旁挪一挪——还在气头上。
护士带着针管回来,路从辜撒手就要走,却又被应泊乞求的眼神留住。
“别走……”应泊用另一只手勾住他的皮带扣,“怕打针。”
“三十岁的人装什么……”路从辜恼怒地瞪了他一眼,企图掰开他的手指,双腿却停了下来,没再继续前进。
药水被推进肌肉里,护士迅速抽出针头,递给路从辜一个棉签:
“家属按紧棉签。”
两人谁都没说话。应泊始终没看伤口的处理过程,得寸进尺地把脸埋在路从辜腹部,身体因为缝合的疼痛不住地战栗。
路从辜把手递到他嘴边:
“疼就咬着。”
又是一针穿透皮肉,应泊试探地咬住路从辜的小臂,印下一个不深的牙印,两人对视一眼,又都可疑地错开目光。
回去的车程,应泊始终盯着对向来车转移注意力,中间在刑侦支队换了回车,回到小区时已经将近凌晨三点了。两人一前一后上楼,应泊蜷在沙发上,说:
“我、我睡沙发……”
路从辜没管他,径直进了卧室,房门被重重摔上。应泊当然没心思睡觉,缓缓踱到卧室门口,背贴着门板坐下。
他只觉得好累,累得不想再顾及任何人死活,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还不如死的人是我呢。”他想。
他贴着门缝,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压抑的啜泣,心里又是一紧。他起身去倒了一杯温水,打开卧室门,路从辜裹着被子背对着他,哭声止住了。
“……我知道你没睡着。”他把水放在床头,“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他靠门坐下,任凭思绪放空,不时地瞥向路从辜。知道他没睡着,又希望他快点入睡,应泊想去抱一抱他,可又提不起勇气。
像是一头受伤的野兽,对危险有着近乎本能的直觉,应泊很清楚自己是什么人,他恐惧路从辜真的抛弃他,却又习惯性地预设被抛弃的结局,所以若即若离,一次次地反复确认路从辜的心意。
他知道这样对路从辜不公平,可只有这样他才能获得一点可怜的安全感。
夏凉被材质单薄,搭在路从辜身上,即便在黑暗中也能分辨出那具躯体的曲线和轮廓,半截白净的小腿露在外面,微薄的天光下还能看出肌肤的光泽。
像是一粒火星掉入干草地,一个刹那就成了火势。某种古怪的念想在脑中一闪而过,应泊两眼定在床上的那个影子身上,不由自主地吞了下口水。
他屏住呼吸,侧耳贪婪地聆听黑暗中的唯一声响——那平稳中带着沉重的喘/息和翻身调整姿势的摩擦,一如干热的风,助长火势越来越旺。
他朝思暮想的人就在那里,毫无防备地躺在那里。
可是,怎么能在这种时候……
不……不行,他快忍耐不住了。
必须找个角落把这股无名火扑灭,应泊扶着门站起来,双脚发软踉跄了一下,路从辜冷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又要跑吗?”
应泊才拉开房门,脚步不由得一顿。
“你今天要是再敢往前走一步。”路从辜仍然背对着他,话音没有任何情绪起伏,“我就跟你彻底一刀两断。”
他僵在原地没动,听见身后的床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路从辜翻身下了床,慢慢靠近他:
“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不要再离开我?”
“嗯。”应泊低低地应了一声。
路从辜在应泊身旁站定,手沿着应泊小臂的肌肉线条不断向上,最后按在应泊的伤口上,用力攥紧揉捏,双眼紧紧盯着应泊的眼睛。
应泊始终咬着牙关忍耐,屏住呼吸,不让喉咙里的闷哼泄露出来。路从辜却还是不肯放过他,继续加大手上的力度,隔着几层绷带,手掌也已经能够感受到血液的湿润。
终于,应泊微微张口,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路从辜这才松手,冷笑道:
“不是不怕死吗?”
“但是怕疼。”应泊把疼出的泪花憋回去,喘着粗气老实回答。
“你心真狠啊……”路从辜把人抵在卧室门上,“三十二天,你就一点都不关心我有多担惊受怕吗?我像疯了一样找你,你呢?和田承平合起伙来骗我,嗯?”
手臂钻心的疼痛还未褪去,痛楚刺激着感官,不仅没能浇灭胸腹之间那团越烧越旺的火,反而勾起了一种特别的欲念和快感。应泊竟然希望路从辜能继续那般折磨他,只是想一想都格外兴奋了。
可惜,路从辜没看懂他隐匿在黑暗里的冒犯的眼神,兀自说了下去:
“现在他死了,你是不是也打算像他一样,两次离我而去?”
两人之间几乎没有任何缝隙,身体紧贴在一起,独属于彼此的气息蛮横地侵占了每一寸空气。应泊别开目光,双手抵在路从辜腰侧,想把他往外推——太近了,近得快要露馅了。
路从辜原本还在试图制服他,动作却忽然一顿。他低头看了看,又抬头注视着应泊的神情:
“你……”
应泊一惊,慌得舌头打结,快要哭出来:“对不起,我不该——”
没说完的话被粗暴的吻截断。应泊双手都被控制着,嘴唇被发狠地啃咬,血腥气很快在唇齿间弥漫开来。路从辜解开他的皮带抛向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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