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之罪 第73章

作者:姬末 标签: 强强 正剧 年下 HE 推理悬疑

然而这也不能证明林霜柏不是凶手,因为这完全有可能是林霜柏策划,帮凶负责绑人继而完成第三次谋杀。

为了调查,黄正启、傅姗珊、史志杰、王小岩、陈力勤和周佑等人都要么带自己小分队要么跟其他刑警一起四处跑,调查许恺瑞的人际关系,前后两次重新盘问闫冧和苗嫦曦,进而调查许苒的人际关系,又掘地三尺的试图找到逃离医院后就再未出现过行踪成谜的潘时博。

沈藏泽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少言寡语,在安善的尸检报告和监控录像分析结果出来后,时常都能看到他一个人在会议室里复盘,总是面无表情,看人时的眼神与其说是冷静不如说是死寂,沈藏泽身上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黑洞,吞噬了他所有的情绪,有时给人感觉像在行尸走肉,可当他开会或走进审讯室时又会散发出让人胆战心惊的森寒威压。

下午刚去医院见过许依娜,沈藏泽回局里后没多久,去法医部请求对许恺瑞进行第三次尸检,又去了一趟信息技术部询问是否有新的监控录像拍到林霜柏,之后就独自去了抽烟区。

抽烟区里原本还有几个人在里面抽烟,看到沈藏泽进来后,不到三分钟全跑了。

沈藏泽没心思理会他们,打招呼时也只是掀起眼皮子点了点头,然后就站到角落里自己掏出打火机和烟。

好像是昨晚新买的烟,已经只剩下三根了。

把烟从烟盒里叼出,沈藏泽翻开打火机帽盖打火点烟,深吸一口后仰头徐徐吐出一口白烟。

目光空洞的看着飘散开来的烟雾,鼻间尽是呛人的烟味,沈藏泽木着脸靠在墙上,一口一口重复机械地抽着手里焦油量并不低的国产烟,太阳穴和左臂上的伤口都在隐隐作痛。

脖子和锁骨还有衣服遮掩住的身上都还残留着未褪的痕迹,沈藏泽偶尔会有种莫名的感觉,仿佛自己正在从内部开始溃烂,然而他却无法确定,伤口到底在哪里。

烟灰掸落在吸烟区的公用烟灰柱里,抽完一根捻灭烟头,再点一根新的。

等到最后一根烟也抽完后,沈藏泽怔怔地站在那儿,大脑思绪出现短暂的空白停摆。

“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熟悉的声音蓦然响起,明明清楚得像那人靠在他耳畔说的话,可认真去听又发现遥远模糊得像是脑海深处传来的话语。

林霜柏跟他说过几次,不是不让他抽烟,只是希望他别抽那么狠,总归是对身体有害的东西,现在仗着自己年轻不知节制,以后上了年纪真出什么毛病了后悔都来不及。

有时候他会恍惚,各方面都很稳重的林霜柏自他们在一起后在生活上把他照顾得很好,以至于他一度觉得林霜柏才是更为年长那个。

但如今想来,或许林霜柏一直都在把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当成是最后一天来过。

所以怕自己做得不够多,对他不够好。

吸烟区的门又一次被拉开。

沈藏泽回过神,看到走进来的沈义。

除案件交流外,他们父子间最近交流并不多,沈义没再问过他林霜柏的事,他也没有再主动提起。

沈义先是看向沈藏泽捏在掌心已经揉成一团的空烟盒,再抬眼看沈藏泽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和眼底下因长时间没有休息导致的乌青,他淡淡拧了拧眉心,把手里的保温瓶递了过去:“菊花茶,你妈以前老给我泡,平肝明目,解毒清肺。”

愣愣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保温瓶,沈藏泽好半响才伸手接过,低低说了声“谢谢”。

“伤没好,抽那么多烟,也没好好吃药,医生告诉我,你伤口都发炎了,别以为没伤到骨头就没事,那是枪伤,要不小心感染了,回头出任务给大家伙拖后腿都是你这个队长的责任。”沈义的话说得有些生硬,大抵还是不太懂得怎么关心儿子,才说到最后还是多了一丝说教的味道。

打开保温瓶盖,低头浅抿了一口热茶,沈藏泽安静了几秒后才说道:“我本来也不是多称职的队长。”

闭上眼,喉结滚动了一下,沈藏泽苦涩地勾了勾嘴角,脸上流露出一丝掩藏已久的颓然与疲惫,说话的声音沙哑得不像样:“几个案子,凶手接二连三挖坑给我跳我都没发现,让潘时博在我面前逃跑,又在跟林霜柏有私人关系的情况下擅自行动让林霜柏跑了,仔细想想,我根本就是一个无能的失职队长。你当初的反对也没错,我太年轻,没那个能耐扛起这份责任和这个职位。”

沈义并不打算安慰难得在自己面前表露挫败的儿子,因为这不是儿子此刻需要的。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潘时博已经死了。”沈义直接就将话题带回到案子上,“他虽然是当年的帮凶,只是我反复看过他跟林顺安的审讯记录,他身上没有那种杀人犯特有的气质,换而言之,他虽然参与过多起刑事命案,但他从未亲手杀过人。”

睁眼,沈藏泽直直地跟沈义对视,问道:“那林霜柏呢,你觉得他杀过人吗?”

直白的询问,沈藏泽一如既往地在逃避和面对之间选择了面对。

沈义面沉如水,事实上,他很清楚,虽然儿子问出这个问题,可无论他的答案是什么,都不会动摇儿子对那个人的信任。

“林顺安,离成为杀人犯只有一步之遥。”沈义说道,以无比肯定的语气,“他跟十一年前比起来,多了种更危险的秩序感,这种秩序感是他给自己设下的界线,如果他能控制住自己,会是刑侦支队最好的帮手之一,也会是最好的犯罪心理学家,可他如果选择跨过那条界线,用触犯法律的方式去寻求或实现他认可的正义,那他会成为比林朝一更残忍的杀人犯。”

透过那个审讯录像,沈义在林霜柏身上看到了跟林朝一以及其他杀人犯都截然不同的黑暗面,那是一种脱离社会道德体系和司法程序的疯狂,在跟潘时博对峙的过程中,他很确定林霜柏是一个有自己一套标准原则,并且对自己认定的那个“理”有着近乎病态执念的人。

这样的人,首先对自己就有极端的克制,可问题也恰恰出在这一点上。

跟穷凶极恶的罪犯打交道次数越多,在黑暗的世界里潜行越久,面对和承受的人性之恶也会越多,人想要维持纯粹的善良很难,可想要作恶沦为犯罪者却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林顺安对自己过度的压抑和控制,同时也是在给自身不断积攒无处释放的恶念,一旦林顺安对自己和世界感到彻底的失望,理智崩盘的瞬间那些多年沉淀在心里的恶将会不受控制的倾巢而出,以最直接的方式反噬林顺安,将人彻底推向地狱。

沈义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看着沈藏泽说道:“如果林顺安真的成为了杀人犯,无论是我还是所有曾经用各种手段方式逼迫审判过他的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因为是杀人犯的儿子,所以从一开始就否定了林顺安,从一开始就以先入为主的思想观念对林顺安进行错误的定义。

实际上,并不是所有杀人犯或犯罪者的孩子都一定会走上同样的道路,真正重要的是个人意志,可惜的是,不管是普通人还是生活的环境乃至整个社会,人一旦被落下耻辱与罪恶的烙印,歧视和谩骂便会伴随一生。

在辞职不再当警察并转而从事刑事法律咨询工作,这十一年来跟数不清的原告被告还有他们的家属接触过后,沈义渐渐意识到,不是所有犯罪者都是天生坏种,有时候把人逼上犯罪道路的,或许正是他们所生活的这个社会以及千百年来所形成的观念。

并不是要圣母心泛滥的理解同情所有犯罪者,只是有时候或许也该反思一下,为什么有些悲剧明明可以避免,可在走向悲剧的路上却竟然没有一个人做对或做出不一样的选择。

第一百六十四章

阳光从玻璃窗照进来,空气中的泛白浮尘无依无靠地飘着,既没有来处也没有归处。

沈藏泽垂下眼帘,目光落在手里的保温瓶上,哑声道:“刑警,本来就是一份无法相信人性,对所有人都抱持怀疑的工作。当上队长后,我才渐渐察觉职业要求跟信念是背道而驰的。我们坚守正义,可面对嫌犯时,我们要设想最坏的情况,要以最恶毒的方式去揣测对方的思想,比起无辜,我们总要先肯定没有人是清白的。”

要坚守正义,就意味着必须保证自己内心的善良,要时刻记得谨守公义的底线。

可当人长时间面对犯罪分子,长时间的凝望深渊,真的能不被影响,不被侵蚀吗?

一旦天平不再平衡,自身的判断又是否真的还能保持公平公正没有任何偏见?

沈义怀疑林霜柏没有错,当年若换做是他不见得就能做得更好,甚至可能会对当年的林霜柏做出更过激的行为,在那之后,沈义也没有逃避自己所导致的结果,而是选择面对和承担。

又喝了一口保温瓶里的菊花茶,沈藏泽用被茶水湿润过后不再那么艰涩的声音继续说道:“所以我不认为你有义务去为他人无法确定的命运以及人生承担不必要的责任,对你而言,你只是在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并且,我们做出的判断和行动不可避免的受限于我们的身份,还有经验累积下形成的固定思维以及观念。”

他不会去评价那些与自己无关的普通人,也不会过多去批判媒体舆论,人都是在一个社会里生活的,不管是谁都必然会接受社会化的思想观念灌输,自然也都会受到周围环境以及言论的影响,同时人也是自私并且有很强的自我保护机制,在种种前提条件下,用定式思维对不认识不熟悉的人下判断,随身边所有大多数人一起排挤或是疏远某个被贴上特殊标签的人,是很常见的事。

但有些职业是不能犯错的,因为一旦犯错,付出的代价往往是人命。

也正因此,在做事时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都会愈发严苛。

刑警就是其中之一,可刑警也是人,只要是人,做决定时就多多少少会受到个人情绪以及感情的影响,更何况有时候也正是那点直觉和情感会在某些关键时刻发挥意想不到的作用,所以除非是真的带入过多的个人情感又或带有严重偏见的主观看法,否则在他看来只要查案时记住自己的最终目的是查出真相抓住真凶,而不是为了要给某个人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不是为了在压力之下必须拿出一个结果去结案,那么无论曾经做出怎样的决定,都能堂堂正正面对随之而来的后果。

“林霜柏的人生无需任何人为他负责,所有人都应该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同样,我也会为自己的选择承担相应的责任。我无法贸然对潘时博现在的生死下定论,但也不排除他已经遇害的可能性。至于他是否杀过人,我认为不是只有亲自结束一条生命才算是杀人,以夺取他人性命为目的而制定详细计划并利用他人执行实现计划,这样的行为,一样是在杀人。”沈藏泽握紧手里的保温瓶,因用力的关系,指节略微发白,他沉着脸,眼底泛起冷光,“他如果遇害,是死有余辜,但我更希望他活着被我们逮捕归案接受法律制裁。”

他不说林霜柏是否已经杀过人,是因为他直到现在依旧相信,无论处于何种境地,林霜柏不会选择用杀人来解决问题。哪怕是对他做出暴行的第二人格,他也是同样的看法。

第二人格想要的,是让所有人看清真相,让所有人都清清楚楚明白到不管是当年的林顺安还是如今的林霜柏,一直都是无辜的受害者,而杀人,恰恰是在印证那些人对杀人犯儿子所抱持的偏见与歧视,所以哪怕是被逼到绝境,第二人格都不会做出杀人这一极端选择。

“我只是想不通,林霜柏为什么会知道许苒被抛尸在那里。”沈藏泽知道,只要无法解释清楚这点,林霜柏的嫌疑只会越来越重。

尽管许苒的尸体上无法找到相关的生物证据去证明林霜柏是杀害她的凶手,可通讯记录证明许苒最后联系的人是林霜柏,而监控录像也拍到许苒最后见的人是林霜柏,再加上尸检报告又具有一定指向性,这些在当前来看都是加重林霜柏嫌疑的间接证据。

如果不是杀害许苒的凶手,为什么会知道许苒的抛尸地点。如果是知道凶手身份,为什么不直接告诉他,因为局里有鬼所以就彻底不相信警方了吗?而且很重要的一点是,如果是早就知道许苒会遇害,却没有阻止而是任由许苒被害,这同样是犯罪。

根据《刑法》规定,监护人、看护人员、警察和医护人员等负有法律上救助义务的人如果明知道会有命案发生却不阻止,将可能构成不作为的杀人罪或过失致人死亡罪。哪怕是一般人,因不作为而让犯罪分子得逞,依旧会根据实际情况被认定为共犯或帮助犯,必需承担一定刑事责任。

换而言之,即使林霜柏不是杀害许苒的凶手,只要他是故意放任凶手杀害许苒才再尾随凶手去抛尸地点后才匿名报警,他依旧有极大可能性会被认定为是凶手的共犯。

林霜柏跟许苒见面的原因到底是什么,见面时又谈了什么,所有的这一切现在除了林霜柏和凶手以外,没有人知道答案。

从怀里取出几个微型摄像头以及窃听器,沈义说道:“这是在你和林顺安的办公室里拆出来的。”

沈藏泽一愣,骤然抬眼盯着沈义手里的摄像头和窃听器,确认道:“我办公室里也有?”

林霜柏明明只说了自己大学和局里的办公室还有家里安装了摄像头,却并未提及他的办公室也有,甚至还有窃听器。

沈义把摄像头都窃听器都交到沈藏泽手里,道:“算是我当刑警多年的直觉,所以我也检查了你的办公室,你的办公室里没有摄像头但有窃听器;而林顺安的办公室则是摄像头跟窃听器都有,但是分开安装,而且从新旧程度来看,窃听器安装时间远比摄像头要早。”

握紧拳头,沈藏泽只觉太阳穴处的抽痛更加剧烈,他脸颊肉都微微抽搐了一下,咬牙道:“也就是说局里真的混进了老鼠,而且老早就开始对我进行监听,我却居然一无所察。”

连自己办公室什么时候被偷偷安装了窃听器都不知道,他这个刑侦大队长真是丢脸丢到家了,简直就是被人骑到脸上来羞辱嘲讽。

可这也证明了,这只“老鼠”在局里的职位并不低,否则,不可能随意出入刑侦大队长的办公室甚至长时间停留还不引起他人怀疑。

刑侦支队的人就那么多,排除了实习警和成为正式刑警不超过一年的,剩下就都是老人和黄正启、傅姗珊等副队和小分队领队,会是他们中的其中一人吗?如果不是,就意味着是其他部门的人,可能进公安系统的都是经过政审等严密背景调查的,还要在局里已经升到跟他相近的位置,会是谁?

如果安善还活着,那么他可能会怀疑到安善身上,因为安善是当年旧案的唯二幸存者之一,并且等级上跟他非常相近,作为跟刑侦合作密切的法医,出入他办公室是很寻常绝不会引起别人怀疑的事。

可现在的问题在于,安善也死了。

为什么要杀安善,因为安善发现了什么?还是因为安善是当年的幸存者?

还有安思言的失踪和那篇报道,自从直播自杀爆炸案后,安思言就安分守己了很多,发的几篇报道都不再像过去那样激进,能尽可能在保证客观性的前提下指出问题,不再像之前那样以极端的攻击性和过度的引导性来吸引流量,让舆论失控。

因此,当那篇针对林霜柏的报道发出后,他其实一直感到有种违和感以及操纵感。

从文笔和遣词造句的习惯上进行分析,那篇报道的确是安思言所写,可现在的安思言有什么理由要在这样刚好的敏感时间去写并发出一篇有明显导向和攻击性的报道?

是对林霜柏进行报复吗?然而安思言并不是那样的人。

安思言这个人虽然年轻冲动,有些想法也比较偏激,做事也有点热血上头不顾后果,可她并不是那种会公报私仇的人,更何况她跟林霜柏之间连有私仇都算不上。

怎么想都想不通的蹊跷之处在新的问题冒出来后,变得更加混乱而让人难以从中理出一条明确的头绪来。

沈藏泽把保温瓶递向沈义,又把掌心的微型摄像头和窃听器都揣兜里,道:“我去重新提审罗英成和闫晋鹏。”

案件卡死就从头开始,只是卢志洲不久前身体情况急剧恶化,不仅发生泌尿系统感染还在几天前进一步确诊肺部感染,因为病情发展迅速,医生表明卢志洲基本已经到了药石罔效的等死阶段;而直播自杀爆炸案的相关人士,潘时博逃逸中,其余知情者已死;因此眼下要想重新进行调查,只能从罗英成开始。

至于安善,人物关系简单暂未发现任何跟案件相关的可疑人士;安思言虽然因为是记者的关系,人际网乍看之下十分复杂,可真要挑出跟本案相关的人,其实也很简单;能汇集到一起的相交点,除了此前的四起案件和刑侦支队,也只有林霜柏。

沈义没有接保温瓶,只是两手插兜里看着自己消瘦许多的儿子,道:“拿走喝完,嘴唇都起皮了。潘时博这个人,假定多年来都没有想过停手,那么他一定一直在关注林顺安,但这里有一个分歧点,潘时博的目的是报复,可另一个身份未明的凶手却未必,从藏尸案开始算起,林顺安回国进入刑侦后才发生的案子,发展到现在能看出,凶手针对的始终是林顺安;合作的人一旦目标不一致,就容易产生冲突,我之所以认为潘时博有一定概率已经遇害,正是基于以上分析。”

潘时博就像是复仇名单的报复者,可另一个凶手却只针对林霜柏一人,到目前为止,林霜柏已经被拉进沼泽难以脱身,可暂时撇开案件受害者和作案手法不谈,凶手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如此大费周章,只为了陷害林霜柏,一步步逼迫林霜柏也成为像他父亲林朝一一样的杀人犯吗?可这样做,对凶手而言又有什么意义和好处?

第一百六十五章

闫晋鹏已经被带进讯问室整整一个小时。

这段时间他不仅在被关押也在戒毒,闫冧费尽心思也没能把自己夫妻两和他这个大儿子保释出去,在被拘留后不久,经侦那边已经追查到越来越多的经济犯罪证据,还从地下钱庄查获一大笔非法资金,无论之前侥幸逃过多少次,闫冧这次恐怕都难以再逃脱法律的制裁。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知道闫冧和苗嫦曦都进去后已经没人能保自己,闫晋鹏在被关的这一段时间里,除了毒瘾发作时,其他时候一直很安静,没有嚣张的大喊大叫,也不会对自己的拘留环境和饮食提出任何意见,跟刚被抓来时那无法无天好像只要自己有钱就算是警察也奈何不了自己的毒虫样子判若两人。

沈藏泽一直在监控室里看着闫晋鹏。

现在的闫晋鹏看起来比刚被抓时更加瘦,形容枯槁的程度看起来让他恍若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深陷的眼眶和惨白且满是皱褶的皮肤,还有又长又油还稀疏的头发,或许比起人他更像鬼。

在闫晋鹏被关押这段时间里,沈藏泽一直刻意没有再对他进行提审,但也一直有关注他的戒毒状态。

因为已经使用毒品很长时间,闫晋鹏几乎可以说是整个人都已经被毒品侵蚀殆尽,毒瘾发作时的状态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

毒瘾发作前开始神经性焦虑暴躁,医护人员为了防止他出现更多自残行为提前用束缚带将他绑起来,因戒断反应导致身体大量出汗并且惧光,等到一定程度就会开始瞳孔放开陷入持续性的惊惧狂躁;等到毒瘾真正开始发作,那具干瘦的身体会止不住的抽搐,好像肌肉都被撕裂了,生理式的无力痉挛,连指尖都在挣扎抽动,又因心跳过速连呼吸都异常急促,等再过一会就开始恶心作呕是胃里什么都没有就吐酸水,要是连酸水都吐不出来就断断续续的干呕,这样的生理反应往往会再持续一段时间后才开始出现幻觉,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到底看见什么,只能听到他疯狂尖叫嘶吼,泪流满面,摔到地上后就开始蠕动着扭曲的身体反复用头撞地或是床头,直到把自己磕的头破血流。

毒瘾发作过后,医护人员会进去把闫晋鹏扶回到床上,解开磨损的束缚带,再给闫晋鹏处理头上的伤口。而闫晋鹏就像是一块破布,无知无觉地任人摆布,等过一两个小时后醒来,闫晋鹏就在极度虚脱的状态下长久呆滞地看着天花板。

闫晋鹏偶尔也会自言自语,然后用手在空气中乱抓,也不知道是在抓什么。

刑侦支队有时也会跟缉毒队合作,沈藏泽对瘾君子以及毒贩都不算陌生,在把闫晋鹏关了这么些日子后,沈藏泽知道,差不多是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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