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之罪 第72章

作者:姬末 标签: 强强 正剧 年下 HE 推理悬疑

可是,为什么要救他呢?他根本就不该活着,只有死了才能给那些被害者赎罪,才不会拖累母亲。

一个罪人,而且是一个背负着好几条人命的罪人,没有任何活着的价值和必要。

自从他自杀后,母亲就安排了护工贴身照顾他,精神科的医生也会跟他进行比之前更长时间的治疗,可所有的这些治疗和照顾对他来说根本毫无意义,他不想跟任何人说话,也不想再跟任何人有接触,他只想找一个地方躲起来,独自一人安安静静地等死。

他已经坏掉了,人生也已经彻底腐烂,再接受治疗也不过是浪费社会资源,浪费母亲和其他人的时间,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干脆的去死,只要他死了,一切就能结束,母亲也能开始新的人生。

动作缓慢的将腿蜷起踩在椅子上,再用双臂抱住小腿将自己缩成一团,林顺安目光涣散地看着那些在家人陪同下出来散步的病人,只觉得自己根本不应该待在这里。

刚刚是护工送他下来的,因为医生说出来散步晒太阳呼吸新鲜空气也会对他的恢复有帮助,所以母亲让护工偶尔也要带他到草坪来。

他并不知道护工离开干什么去了,也不清楚护工是什么时候离开又到底离开了多久,时间对他来说已经没有意义,而且自从自杀被救回来后,他就彻底吃不下东西,总是刚吃完就会立刻又全部都吐出来,所以这几天一直都在依靠输液维持基本的营养摄入。

母亲给他修剪了头发,在把头发剪短后他去照过一次镜子,才发现自己长得如此面目狰狞,那么深的眼窝,那么高的颧骨,那么薄的嘴唇,那么阴暗的眼神,他不过是从镜子里看了自己一眼就已经被吓到,也难怪会有那么多人憎恨他,他是那么的恶心,全身上下连一处能让人满意的地方都没有。

他还怎么配生活在阳光下,每次只要想起那些惨死的被害者,想起最后被父亲杀死的夏警官,他就觉得自己应该死在那个地下室里,而不该被救出来。

夏警官不该死的,至少,不该为了救他这样的人而死。

紊乱且断裂的思绪,就在他感觉自己的脑子越来越像一团浆糊已经快要失去正常思考力时,有一个人扶着输液架走到了他面前。

突然有个人站在自己面前,正常都应该要抬头看看。

然而林顺安一动不动地维持着蜷缩在椅子上的动作,失焦的双眸显得茫然而空洞,连一下眼皮掀动或是眼睫的颤动都没有,仿佛已经没有任何人事物能映入他眼眸中。

那个人用另一只手轻轻捂着自己腰腹处刚动完手术不久的伤口,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也无法站太久,在发现林顺安见到他也没有起半点反应后,他动作缓慢地在林顺安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我最初醒来时,以为你死了。”安善向后靠到长椅的椅背上,虽然看起来也很苍白消瘦,但看起来还是比林顺安要稍微好些,至少没有瘦到像骷髅一样的皮包骨程度,“我爸妈不愿意提起你,其他人也都缄口不提,好像怕多说一个字就会刺激到我。”

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虚空的某一点,林顺安像一尊石像,既听不到安善说的话,也不会给安善任何反应。

安善好像也并不在意,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其实我并没有那么脆弱,更不希望你死。我是在接受移植手术前一天时才知道你还活着,我爸妈觉得不能理解,但说实话,知道你还活着时,我松了口气。”

轻轻地眨了眨眼,林顺安的眼睫毛颤抖了一下,没有血色的脸让人产生了一种他似乎只要被阳光照到就会立刻消散的错觉。

其实他之前曾经偷偷去看过安善好几次,可此刻,他置若罔闻的保持着沉默,任由安善坐在他旁边自说自话,仿佛对安善不存在半点关心和在意。

“你知道Survivor Syndrome吗?听说是创伤后应激障碍的其中一种,患者会对自己在灾难中幸存可其他人却没有这件事感到愧疚,进而产生自己不该活着的念头,在出现抑郁、梦魇和情感脆弱等表现后,如果不及时进行干预,患者会逐渐开始产生自毁倾向,并且对自身的死丧失恐惧感。”安善缓缓吁出一口气,偏过头看着林顺安,又等了一会见他还是没有反应后才接着说道:“之前精神科的医生给我做心理评估时,诊断我患上了这种病症。因为我最开始醒来时求生欲一直很低,也并不想接受肝脏移植手术。”

安善闭上眼深深地呼吸,很用心地感受吸入新鲜空气后身体的舒适,又把手放到左胸上感受自己的心跳,在仔细感受过身体所带来的自己还好好活着的实感后,安善才又开口说道:“我很高兴你还活着,从小到大你都是个道德感很高的人,比起我,你更容易陷入到这种幸存者的愧疚感里……其实我也是几天前才刚刚做完移植手术,因为太过虚弱而且清醒的时间很少,所以我今天早上才知道你试图自杀的事。我犹豫了很长时间要不要来找你,因为我听说这段时间以来你跟伯母都过得很艰辛,一直不断被骚扰,还有很多从头到尾都跟案子没关系的路人和媒体为了发泄情绪自我满足,把自己伪装成正义使者,用各种各样的方法持续不断地对你跟伯母进行升堂。”

无论是那些不断写报道的媒体,还是那些对林顺安还有王如意口诛笔伐的路人,在安善看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因为他们既无法改变已发生的惨案,也无法帮助被害者亲属,一直对林顺安和王如意发难,不过是为了将自己生活中积累的那些负面情绪用看似正当的理由发泄出来并进行自我满足,仿佛只要这么做,就能跟别人证明自己是个好人,有明辨是非善恶的能力,甚至好像自己就从来都没有犯过错一样。

诚然,绑架杀人还分尸抛尸这种事,并不能就用轻飘飘的“犯错”两个字来形容,可不管是谁,只要活着就会犯错,无非是大小程度的问题,既然如此,那些毫不相干的人,到底有什么资格对无辜的王如意以及身为受害者之一的林顺安如此苛刻?

“其实我没有怪过你父亲,真要追究起来,我爸妈是害你父亲落得这个下场的元凶之一,我会被你父亲绑架完全可以说是我爸妈自作自受。虽然差点死在了你父亲手上,可我从来不认为这是你父亲一个人的错,更不会怪你。发生这样的事,我不认为是凶手一个人的责任,至少,你父亲犯下的那些罪行,从各方面来说都不是他一个人造成的,非要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一个人身上,把所有错都怪罪到一个人身上,这不公平。”安善说到这里,向不知道到底有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的林顺安伸出手,在即将要碰到林顺安肩膀时犹豫地停了一下,几秒过后还是抿了抿唇,把手轻轻搭在了林顺安肩膀上。

“你没有错,也不需要为你父亲犯的错负责任,在那种情况下你已经尽力了,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根本不可能活着。我理解你对自己活下来这件事感到愧疚,甚至想要替你父亲赎罪,可这真的不是你的错,你不需要把所有错和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这么做除了把你自己逼入绝境外,根本不会对其他任何人有好处。更何况我们本来就都是受害者,对受害者各种挑刺,一旦发现受害者不完美就用各种方式手段去攻击受害者,这不仅荒唐更是一种社会和道德认知的扭曲病态。”

落在林顺安肩膀上的手并没有用力,只带着一点安抚的意味,因为安善很清楚,此时此刻的林顺安已经连最基本的安慰和开解都快要承受不起了。

低垂着的眼帘在安善说完这番话后又过了良久才终于颤动着抬起,林顺安一片木然的脸上仿佛面具出现一丝裂缝般,隐隐约约泄漏出一点熟悉的绝望与破碎,他扭头看向安善,动作犹如因缺乏保养而生锈的机器零件般艰涩卡顿,布满红血丝连眼眶都一直发红的双眼极为勉强的在安善脸上重新聚焦,林顺安嘴角抽动了几下,像在长时间不开口说话后已经不太记得要如何发声,不得不费劲的尝试了好几次,才终于张开口从喉咙里发出声音来。

“我,不太记得了……他是怎么杀人的,在那个地下室里,我到底,看着他杀了多少人,我都记不清了……”林顺安挤出喑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他被诊断出了精神病,现在,我也疯了,我不敢睡觉,一闭上眼,我就梦到自己是他的帮凶,夏警官,是因为我才会死,都是我的错,我不是什么幸存者,我只是,只是一个可耻的罪人,我害死了其他人和夏警官,我也是,杀人犯。”

有些怔愣地看着林顺安,安善好半晌都没能说出话来。

不太记得是什么意思,是他们被囚禁在地下室里发生的一切林顺安都已经记不清了吗?

搭在林顺安肩膀上的手,指尖控制不住的发颤,安善莫名狼狈地猛一下收回自己的手,用力捂住自己的嘴巴向一旁别过头,激荡的情绪让他整个人都在细细颤栗。

不知过去多久,好不容易将情绪平复下来的安善将手紧握成拳抵在胸前,再次深吸一口气后才用极为克制的声音说道:“既然记不清就不要再强迫自己,我会拜托爸妈帮你找一名更好的心理医生……阿安,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迟缓地眨动眼帘,林顺安并未答应安善的话,只是低下头把脸埋进自己的臂弯中。

……

将还戴在脸上的口罩脱下,林霜柏让浮现在脑海中的那段回忆划下休止符,不带任何感情的对自己发出了提问。

“你有没有想过,你的不记得,或许是因为我替你承担了那些令你无法承受的记忆,又或者说是一部分的真相。”

——什么意思?

“你从来没有发现自己那些模糊且不连贯的回忆里,其实存在着很多能让你意识到安善或许并不是真的那么无辜善良的细节错位。”

将双臂的袖子挽起,林霜柏垂眸看自己腕骨明显且层叠着深浅疤痕的手腕。

“林顺安,给林朝一提供杀人手法并告诉他人体解剖学要点的人,是被麻绳绑住的手脚,可当年你跟安善到底是谁被林朝一用铁链铐住囚禁在地下室的,你不是一直都记得很清楚吗?”

第一百六十二章

在那双手腕上,一直以来都只有陈旧的自残与割腕的伤疤;可在他的脚踝上,却有着一圈陈旧的不明伤疤。

林霜柏实际上很少会好好的看自己的身体,而在他身上,尽管在腰腹上同样也有林朝一当年捅伤他所留下的疤痕,可其实当年替他做手术的医生曾经跟王如意说过,他的刀伤虽然有好几处,可神奇的是,没有一处刀伤伤及到内脏。

林朝一在反复的虐杀中,已经对人体有了充分的认识,更积累了足够多的经验,已经清楚知道在用刀捅人时,要从哪个位置捅入并控制好角度和力气,既能避开内脏又能造成看起来血流不止十分严重的刀伤。

——够了,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帮凶是潘时博,这是已经查明的事实。

“安善就是当年的另一个帮凶,这是很难接受的事吗?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一直拒绝看清摆在眼前的事实。”林霜柏像是有些忍无可忍的“啧”了一声,“你已经为他沉默足够长的时间了,现在他已经死了,你还想继续替他隐瞒下去吗?”

——是啊,他已经死了,所以你就觉得自己说什么都可以吗?

“你为了逃避真相,不惜创造我出来替你承担面对,现在我们正在接近当年的真相,甚至又一次被陷害逼到绝境,这种情况下,你还是不愿意面对安善其实并不无辜的事实,林顺安,我到底该说你懦弱还是过于有自我牺牲奉献精神?”

林霜柏嘲讽着自己的主人格,这几年来林顺安一直在用虚假错误的记忆进行自我折磨,然而这根本毫无意义。

——安善不是那样的人,我跟他几乎从小一起长大,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他绝不会是帮凶,更不可能帮父亲杀人!

“人连自己都不了解,又有什么资格说自己完全了解另一个人?在危及自己生命的情况下,你认为有多少人能坚守所谓的底线?这些年来你跟那么多的罪犯打过交道,应该比谁都更清楚人性的脆弱和可怕,别忘了,人本来就是天生自私的生物。”林霜柏说道。

当自己的生命受到来自死亡的威胁,这时候却发现只要有人替自己受折磨甚至去死自己就能幸免于难,你会怎么做?

道貌岸然的人会说,不管发生什么事,面对任何情况,自己都一定会坚守善良与道德的底线。

然而事实是,有太多的人,很多时候还没到真正极端的情况时,就已经放弃了为人的底线。

“安善是在你之前被林朝一绑架,换句话说,早在你能挡在他前面以前,他就已经独自面对了林朝一很长时间,你以为他在你被绑到地下室以前是怎么活下来的?林顺安,整整十一年,你该醒过来了。”林霜柏右手握成拳,然后往自己胸膛的位置捶打两下,“安善确实不是什么杀人狂魔,可更重要的是,当年的他也不想死。”

谁又能比谁无辜?

受害者,从来就不完美;除非自己就是那个面对极端情况的受害者,否则任何人都无法更不该对受害者进行指摘。

对话的声音安静了下来,在接下来的好几分钟时间里,没有再说话。

那些解释不通的事,一旦把主角都换成是安善也就都能说通了。

当年早于他被绑架的安善,是怎么毫发无伤的熬过前面几天直到他被绑到地下室;他记忆中那些混乱的视角,身处位置的偏差;还有后来安家在结案后不仅没有额外追究,还帮他请来了许苒为他进行心理咨询治疗;以及安善后来曾经也以身心状态不佳必须休养为由,在他出国前也办理了休学过。

当时在警察到来前,林朝一要对他们两个下手,跟他相比较起来,安善虽然只被捅了一刀,可那一刀却直接导致了安善肝脏严重损伤以至于引发了急性肝衰竭,而他虽然被捅伤好几刀却并未真正伤及内脏,由此可见,林朝一是真的打算在最后杀死安善,而之所以捅伤他,只是为了让他能摆脱协同作案的嫌疑。

哪怕已经确诊精神病,深受精神错乱、妄想和幻觉等问题的困扰,林朝一在最后还是用了仅存的理智和思考能力对当时的情况做出了判断,对自己儿子下手,不是因为疯了而是林朝一知道,如果自己儿子除了被囚禁和绝食所导致的营养不良身体衰弱等情况以外就没有其他问题,也没有受到更进一步的伤害,那么警方大概率会认为自己儿子是帮凶,所以无论如何,林朝一都必须对自己儿子下手,并且,绝不能只是轻伤。

林朝一不是不知道,自己绑架杀人的行为已经对儿子的人生造成了不可挽回的破坏和影响,也正因此,林朝一才要在最后,用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好办法,用伤害的方式试图跟儿子进行割裂,让所有人都知道,林顺安虽然是林朝一的儿子,可依旧没能逃过林朝一的毒手。

他一直以来无法承受的,也许不仅仅是父亲的失控杀人,同时还有挚友为了求生而被迫放弃良心帮助自己父亲杀人,更痛恨没有能力阻止这一切发生的自己。

在旧案结案后的这些年里,他隐约能察觉到,对于他被囚禁在地下室里时不完整又或者说是错乱的记忆,安善的态度一直都有些微妙,他们很少提起,偶尔提起安善也会让他别太勉强自己。

其实安善从来都不希望他想起来,只有这样,安善才能继续当一个无辜的完美受害者。

——如果安善真的是帮凶,那又是谁杀了安善?

“你该问的,不是谁杀了安善,而是谁杀了安善和许苒。你别忘了,许苒也是安善的帮凶,我们所接受的那些由许苒负责的催眠治疗,与其说是为了治好你,不如说是通过催眠的方式对你进行暗示从而修改你的记忆。”

所以许苒才会总是对他说抱歉,她的愧疚并非来自于无法治好他,而是因为从一开始,他们之间就不是纯粹的医生与病人的关系,她带着治好他以外的目的来跟他接触,意在让他成为安善的替罪羊,在过去的十多年里,她其实都在以治疗为名行监视之实。

——如果潘时博和安善是当年的帮凶,而许苒是帮安善隐瞒真相的人,那么现在对他们下手的人,不会是当年经济案的受害者,否则这个凶手不会以安善和许苒为目标。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想要寻求真相,可到最后却发现,真相藏在那些口口声声对他好的人心里,每个人都带着自己的秘密围绕在他身边,若无其事地对他撒谎,让他十多年来都活在谎言当中。

或许他们都认为,只要让谎言持续下去,那么总有一天谎言会将真相取而代之。

只是他们都低估了真实的力量,也忽略了,除他们之外,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恶的存在。

“用这种方式杀害安善,很显然这个凶手跟安善的关系也不一般。”林霜柏说道,作为一个通缉犯,他能得到的消息并不多,只是在得知安善是被关进棺材里最终缺氧窒息而亡时,他多少有些意外,毕竟在最初的时候,他判断藏身局里对他们一举一动了如指掌的那只鬼就是安善,这个想法在得知尸体上检测出属于他的皮屑组织时得到了进一步的验证,因为当时他认为凶手通过尸体上残存的证据陷害他,实际上也在证明身为法医能直接接触到尸体的安善就是一直以来隐藏在局里的鬼。

然而如今安善也被杀,一时之间他也无法确定凶手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是因为安善不受控吗?还是凶手眼下有其他目的?

如果是这样,那凶手接下来的目标又是谁?

——目前的情况,警方那边的证据显示许苒遇害前最后见的人是我们。但除了监控录像和通话消息记录以外,警方也并没有我们杀害许苒的直接证据。并且,以许苒的直接死因来看,杀害许苒的凶手必然是许苒认识且有相当熟悉程度的人。

因为是熟悉的人,所以才会防备不足,凶手才能有机会一击得手。

“我们的治疗记录和治疗录像是重要证据,既然许苒的办公室里找不到,那就去她家里找,她能在最后一次见面时告诉我们有另一份治疗记录和录像的存在,说明她其实已经有预感自己会遭遇不测,只是没想到凶手会这么快就对她下手。”

——不,我们要去的地方应该是安善家。

如果许苒被害是因为向他透露了治疗记录和录像的存在,那么很有可能凶手已经将证据转移或销毁。

更重要的是,安善作为当年聘用许苒的人,会直接跟许苒进行联系,那么安善手上或许还会有备份记录。

依照目前的情况,即使安善手上的记录也已经在遇害后被凶手销毁,他们还是要冒险去一趟,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们也要去确认,安善家里是否有其他跟凶手相关的证据。

第一百六十三章

People have lived their lives alone, suffered defilements, borne sins, drank bitter wine, and searched for a way out.

【人独自行过生命,蒙受玷污,承担罪过,痛饮苦酒,寻觅出路。

——《悉达多》赫尔曼·黑塞】

自通缉令发布后,局里的气压就愈发低,沉甸甸的像要把人都压得喘不过气来。

沈义虽然作为当年旧案的负责人回来协助调查,但并没有要在刑侦支队发号施令的意思,所有的调查指示依旧是沈藏泽来决定,他作为协查人会在开会时仔细谈论当年的案情细节看是否能提供更多有用的信息,却一次都没有对沈藏泽的指示提出过异议,也没有任何指点或是教育队里刑警的意思。

队里老人都明白,这就是沈义的态度——记住现在的刑侦大队长是沈藏泽,辞职多年的前队长只是来协查,既不会给当队长的儿子撑腰,也不会在办案时教儿子怎么当队长。

经过跟医院的病历档案记录比对,已经确认了第三名死者的的确确就是安善,并且安善完整的尸检报告也已经出来。

肺部高度充血,肺泡壁塌陷,是缺氧性损伤;气管、支气管无异物,黏膜充血,排除异物堵塞气道致死的可能。心脏膨大且左心室明显扩张,为急性缺氧导致的心功能衰竭,血液呈暗红色且流动性较强,符合低氧高碳酸血症的死后特征。大脑高度水肿,脑组织软化,脑血管扩张充血,为窒息性缺氧死亡的典型病理特征,头部未有其他明显外伤,解剖后也未见颅骨骨折或颅内出血,排除头部外伤致死的可能。胃里基本没有残留物,推测在死亡前已经长时间未曾进食。右手臂上有针孔,经过毒理分析,确认死前曾经被静脉注射过安眠药咪达唑仑,推测是陷入昏睡后才被放入棺材内,所以才会没有在棺材内挣扎试图逃生的痕迹。

跟刑侦密切合作多年的法医被害,不管是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安善的助手夏濛更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并因无法面对躺在尸检台上已经成为一具惨白尸体的安善,在万分难过的纠结再三后退出了安善的尸检。

不是所有人都有那个勇气和心理素质去为自己认识的人做尸检,医院里的医生都会避免为自己的亲人朋友做手术,更何况是每天跟尸体打交道的法医?谁会想看到前一天还一起工作说话活生生的上司、同事,突然就变成一具尸体躺在自己面前要自己亲手去解剖?

也是在尸检报告出来同时,那段安善被绑走的监控录像的分析结果也同步送到了刑侦,经分析比对,监控录像里绑走安善的人,无论是身形还是步态动作都跟林霜柏并不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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