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姬末
爱是给予对方足以摧毁你的力量,并相信那不会发生。
林霜柏,你当初选择回国寻找真相赎罪,后来又与我坦白一切,是你先选择了无条件信任我,所以我才能给予你同等的信任。
尘封的旧案让我们注定命运纠缠,而爱与信任,是试探也是博弈,我们彼此独立又相互依存,从确定关系那一刻开始,我们已是对方生命中永不可或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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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引用:
“Love is giving someone the power to destroy you, but trusting that it will not happen.”——行为艺术之母Marina Abramovi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天气骤然降温,连续好几天的阴天后又下了两天大雨,原本就属于沿海城市的港海市一时间潮湿异常,呼吸的空气以及体感都变得黏糊糊的,让人十分难受。
在这样不算好的天气里,刑侦处理着一些较为寻常的案件,出了两次抓捕行动,然后集体苦着脸蹲办公室里写着之前没写完堆积如山的各种报告。
林霜柏大多数时候都是三点一线,从家里出发,回学校上课开会,回局里坐班,脸上的淤青伤痕也都基本消退。
即使没有对外公开,但外人多少还是能看出来,林教授最近心情尚可,比之前“平易近人”了一些,在局里时偶尔还能看到林教授跟沈队说话不仅态度温和,还会露出跟之前那种礼貌假笑截然不同的带有温度的笑容。
等到要去医院复诊的日子,下班后沈藏泽陪林霜柏一起去医院,从办公室里出来时被王小岩和周佑碰到,王小岩还憨憨提醒沈藏泽嘴唇很红感觉是上火了,自己那备着一大包金银花,可以上贡一些给队长泡水喝降降火。沈藏泽对此的反应是面无表情扫了林霜柏一眼,一言不发的自己先去坐电梯下楼了,留下林霜柏相当和善的谢过并婉拒了王小岩的好意。
去医院复诊的结果是痊愈状况良好,之后也可以恢复正常的运动锻炼,只是要注意强度不能太过,毕竟肋骨处的钢板内固定最快也要一年后才能取出,痊愈初期想要健身,还是尽量不要上大重量,要是有打拳击的习惯近这一年最好也先停了,以免打拳时出意外。
从医院出来开车回家路上两人先去盒马逛了一圈。
真正生活到一起后相互间的了解都在加深,比如饮食上会发现两人的偏好不太一样,林霜柏喜欢吃鱼虾,沈藏泽则更喜欢吃鸡肉和牛肉,主食方面倒是都没有很在意,大多数时候都会买糙米饭或荞麦面一类比较健康的碳水;林霜柏有些嗜辣,但为了迁就沈藏泽,这段时间基本很少做辣菜,买菜时也更多买鸡肉和牛排,甚至因为有天在局里听到沈藏泽说想吃饺子,去买菜时特意又去买了饺子皮,然后回家自己做馅料一口气包了六十多只饺子。
林霜柏的厨艺是出乎意料的好,要不是因为太忙时间不够,他本来是想连饺子皮也自己揉面团去做。
沈藏泽那天回家看到林霜柏穿着围裙站在厨房包饺子时,着实被震撼到,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林霜柏都会如此上心还立即落实到行动上。
坦白说,那是个挺美好的画面。
自己的恋人站在厨房里低头包饺子,顶上的灯光打在恋人身上,将恋人低垂的眉眼和认真温良的表情照得清清楚楚,一双沾着白面粉的手灵巧又快速地包出一只只饱满的饺子,听到他走进客厅的声音后虽然没有抬头看他,却用低沉又不失清润的声音对他说了一句:“今晚吃饺子,你想吃水煮、清蒸或者煎饺都可以。”
沈藏泽第一次意识到,情人眼里出西施这句话原来真的不是在骗人。
若不是将林霜柏那把人拒之在外的层层防范与自我束缚都剥下,永远不会看到林霜柏内里的温柔与纯粹。
大概真的很不希望沈藏泽将来因为自己受到非议,在外面的时候林霜柏大多数时候依旧保持克制,很少跟沈藏泽有直接的肢体接触,外人面前除非涉及犯罪心理学方面的问题,否则都惜字如金。只是人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哪怕再克制,感情依旧会从眼角眉梢里流露,林霜柏自己没有察觉,沈藏泽却都看在眼里,林霜柏平日里仍笑容不多,偶尔笑一下也是那种浅淡的礼节性笑容,唯独面对他的时候,嘴角的弧度总是会更大也更深,鲜少几次还低头掩饰忍不住的露齿笑,那笑起来的样子依稀能看到十几年前那个阳光少年的影子。
沈藏泽并不打算提醒林霜柏,因为他向来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和想法,只要自己行得端坐得正,问心无愧便是。
从盒马回家后把东西往冰箱里分门别类的放好,沈藏泽本来想先运动一下,于是去更衣间换运动服,结果等林霜柏也进来换衣服的时候,也分不清是谁先主动,衣服还没换好两人就又亲到了一起去。
这段时间总是这样,两个寡了多年的大男人,谈个地下恋在外隐秘暧昧各种眼神拉丝,偶尔忍不住就躲在办公室或是停车场的车里缠绵热吻,等憋了一天回到家里一言不合天雷勾地火简直是常态。
……此处拉灯不能写……
“今天一次就够了?”沈藏泽有些意外,他们向来是两次起跳,今天才做了一次。
“够了,来日方长。”林霜柏扳过沈藏泽的脸,在他嘴角上吻了一下,“每天闭眼前看到的最后一个人是你,第二天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你,让我觉得活着很好。”
他做噩梦的次数在减少,大概都是因为有沈藏泽在。
去浴室洗完澡后林霜柏又另外放了一浴缸热水,往里加了有舒缓功效的精油让沈藏泽再泡一会浴缸解乏,自己则出去做晚饭。
等沈藏泽泡完把自己收拾好从浴室里出来,林霜柏也做好了晚饭。
吧台前的其中一张高脚椅上放了坐垫,沈藏泽过去坐下后看着两盘牛排和刚烤好的全麦面包,林霜柏还给他泡好了抹茶拿铁,在这样的日常和安定中感到来自心底深处的熟悉悸动:“我看着你,时常觉得我恐怕不会再遇到比你更合适我的对象。”
林霜柏在吧台另一侧坐下,往面包上抹好黄油递给沈藏泽:“别总哄我。”
“我妈以前教我,人都喜欢听好话,对自己的爱人就是要多说好听的话哄着。”接过面包,沈藏泽三下两除二把面包吃完,喝了一口抹茶拿铁,拿起刀叉开始切牛排,“我爸妈虽然都是刑警,也都是那种火爆的脾气,但他们除了查案时私底下从不吵架,我妈还跟我说,最差的脾气拿去对犯人,最好的一面留给家人。”
林霜柏还在细嚼慢咽地吃着手里的面包,虽然很仔细在听沈藏泽说话,却沉默着没有回话。
沈藏泽也不在意,把牛排切好后才又问道:“你以前的名字,也是王伯母起的?”
掀起眼帘看沈藏泽,林霜柏隔了好一会才答道:“我爸起的,他希望我有平安顺遂的一生。”
他小学时还曾经嫌自己的名字太土,那时候林朝一摸着他的头跟他说名字的含义更重要,作为父母,比起大成就,他们更希望他能一辈子喜乐安然。
可笑的是,后来也是林朝一自己亲手毁了他们一家人的幸福。
“我听蔡局说过,林朝一是个孤儿。”沈藏泽问话的语气平和,好似只是跟林霜柏在吃饭时闲聊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是。他出身不太好,福利院出来,大专毕业后出社会工作,后来又自己努力考上了大学,一路半工半读又考上了研究生,也是那时候遇到我妈。”林霜柏吃完了面包,淡漠的表情像在说跟自己无关的事,“我妈那时候叫王婉沁,出身豪门,却偏偏爱上了我爸,老土的富家女爱上穷小子的故事。后来为了跟我爸结婚,我妈和家里断绝了关系,还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王如意。”
本以为嫁给自己的如意郎君,余生皆是圆满,却没想到富家女嫁穷小子的故事结局终究还是个悲剧。
“王婉沁?”略有些耳熟的名字让沈藏泽一怔,反应过来后不禁震惊:“伯母是港海市首富王鸿烨当年出走的长女?!”
港海市首富王鸿烨,膝下三子二女,其中大女儿王婉沁为爱与其断绝父女关系出走王家,当年曾被媒体大肆报道,一度成为港海市普通民众茶余饭后最常被提及的谈资。
林霜柏淡淡地瞥向沈藏泽,似笑非笑道:“不然你以为谁都能继承二十亿信托基金吗?那是二十亿美元,不是人民币。”
沈藏泽眼前出现瞬间无数个零,在被林霜柏的话震撼到又是一阵风中凌乱后,沈藏泽恍惚地说道:“我们确实不适合公开,否则我这警察当不下去,得被上头和经侦查死。”
拿起刀叉开始切牛排,林霜柏说道:“放心,那二十亿信托基金即使我们到国外结了婚,你也没有继承权。但我已经找了律师咨询,哪天我死了,我名下的资产除去捐赠给慈善机构回馈社会的一半,剩下那一半会走正规合法的法律程序转到你名下,不会让你当不成警察。”
“……”沈藏泽盯着林霜柏那一点都不像在开玩笑的脸,想到了一句话,“一入豪门深似海。没想到我男朋友竟然是港海市首富的孙子。”
林霜柏吃了几口自己那份牛排,道:“我没跟外公认祖归宗,你这算不上入豪门。”
沈藏泽深觉沉重的“呵”了一声,正想要说点什么,放在边上的手机却在这时响起。
立刻拿起接电话,一分钟后沈藏泽站起身对林霜柏说道:“回局里,发生了一起绑架勒索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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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的沈队:一身正气+骨气
后来的沈队:这个魔幻的世界+躺平
曾经的沈队:干我这行太危险,没打算找对象
后来的沈队:对象性别为男,对象父亲是连环杀人犯且杀了我母亲,对象的身家是我一辈子都赚不到的天文数字
@安静码字的姬末
第一百一十九章
I not deny the jury, passing on the prisoner’s life, may in the sworn twelve have a thief or two Guiltier than him they try. What’s open made to justice, that justice seizes. What knows the laws that thieves do pass on thieves’Tis very pregnant, the jewel that we find, we stoop and take’t, because we see it; but what we do not see we tread upon, and never think of it. You may not so extenuate his offence for I have had such faults; but rather tell me, when I, that censure him, do so offend, let mine own judgment pattern out my death, and nothing come in partial. Sir, he must die.
——Shakespeare, Act II of "Measure for Measure"
【我并不否认,在宣过誓的十二个陪审员中间,也许有一两个盗贼在内,他们所犯的罪,也许比他们所判决的犯人所犯的更重;可是法律所追究的只是公开的事实,审判盗贼的人自己是不是盗贼,却是法律所不问的。我们俯身下去拾起掉在地上的珠宝,因为我们的眼睛看见它;可是我们没看见的,就毫不介意而践踏过去。你不能因为我也犯过同样的过失而企图轻减他的罪名;倒是应该这样告诫我:现在我既然判他的罪,有朝一日我若蹈他的覆辙,就要毫无偏袒地宣布自己的死刑。至于他,是难逃一死的。
——《一报还一报》第二幕第一场,莎士比亚】
一名富商正在读小学的女儿被绑架,一同被绑走的还有女儿的几名同学。绑架案发生当时,富商正在酒店为女儿举办生日派对,而女儿在跟特意请来在学校跟自己关系好的几名同学一起玩耍,而富商则带着妻子跟前来参加派对的人社交。几名孩子在晚上九点多被发现失踪,且当晚十点多,富商接到了绑架犯打来的电话,要求不许报警否则就撕票,同时给出了明确的赎金金额。
好几名孩子同时被绑架,且这几个孩子的父母都是有头有脸的生意人,刚发现几个孩子被绑架时,几对父母本打算立刻报警,然而绑匪的电话一打来,出于绑匪威胁报警就撕票的恐惧,几对父母在激烈争执过后还是放弃了报警,留在富商家中等待绑匪下一步指示。
第二天下午,即绑架发生十四小时后,富商依照绑匪要求交付了赎金金额。尽管交付了高额的赎金,然而富商却再也没有接到来自绑匪的联系,在又过去十二小时后,富商女儿的尸体在郊区别墅附近被发现。之后不久,另外几名一同被绑架的孩子被不同的人送回了各自家中。
富商女儿的尸体是被一名环卫工人发现,环卫工人发现尸体后立刻报警,警方抵达封锁现场,安善与助手夏濛也赶往现场进行初次尸检。
针对富商的绑架案,交付赎金后绑匪在撕票同时又将另外几名一同被绑架的孩子毫发无损的送回,尽管看似只是普通的绑架勒索撕票案件,可绑匪的行为却显得有些不寻常。
而更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富商女儿被发现时的尸体状态。
富商女儿在参加生日派对时身上穿的是粉红色的公主蓬蓬裙,头发被编织盘起并在头上戴了一个小皇冠,然而富商女儿的尸体被发现时,身上的衣服却整套被换成了芭蕾舞服,脚上的小皮鞋也被换成了一双不合脚的芭蕾舞鞋,而头上的小皇冠也被摘了,脸上嘴唇处还被用口红画了一个诡异的如同小丑一般的笑脸。
经过安善的初步尸检,富商女儿死于窒息,作案工具是丝带一类物件,除颈部勒痕外,身上没有其他明显虐待伤痕,死亡推测时间为前一天晚上十一点到十一点半之间。
换而言之,富商女儿在被绑架后不久,就已经遭到绑匪撕票。
富商夫妻二人在警员的陪同下到局里认尸,在确认了死者的确是他们被绑架的女儿后,富商的妻子当场晕倒,被送去了最近医院,只余下富商自己在局里,等待警方问话配合调查。
另外几个被牵涉到绑架案中的家庭,根据实际情况分派刑侦队员前往受害者家中,让被绑孩子在母亲陪同下接受问话,而孩子的父亲则前往局里跟警方说明案发前后的情况。
在接到案件那一秒起,刑侦大队就已经展开了调查。
调监控录像确认孩子如何被绑匪带走,请求经侦协助调查赎金去向,调查孩子们被绑架后富商接到的电话信号来源,还有就是对富商夫妻二人以及其他几个孩子的父母进行背景调查。
从监控录像上看,孩子们原本是在酒店里玩捉迷藏,后来突然被富商女儿召集到一起,然后自己走出了酒店,坐上了一辆停在酒店门口附近的轿车。
整个过程并没有拍到任何人有跟几个孩子产生过接触,那么,绑匪是如何令孩子们自己主动离开酒店坐上轿车的?
“闫冧,当年科技股票操纵案逃脱判刑的高管,也是操盘总指挥。闫冧在前几年参与到P2P的创投成立中,公司成立后大肆从银行高管以上级别挖人组建自己团队,开始转投大标,实际上存在内部问题,高管收回扣,投资差标。二零一四年年底投资接连爆雷,出现大量坏账,一五年闫冧的合伙人借壳推动上市,闫冧却在这时候抽身离场。一八年P2P大量暴雷,一九年监管整顿互联网金融行业,但由于闫冧早于几年前提前离场,于是再次从P2P经济案中成功脱身。”黄正启向沈藏泽报告刚调查清楚的闫冧个人背景,在监控室里的好几名刑警都皱眉露出了嫌恶的表情。
这个闫冧,毫无疑问就是靠吃人血馒头积累的个人财富。
跟其他人比起来,沈藏泽却是面无表情地透过监控看坐在询问室里等候接受问话的闫冧,语气冷硬:“又是科技股票操纵案。”
正在翻看初步案情记录的林霜柏,在看到赎金金额后目光顿住,道:“沈队,这个赎金金额有点问题。”
沈藏泽双臂交叉在胸前,道:“你说。”
“赎金金额,捌仟壹佰壹拾捌万捌仟肆佰伍拾壹元叁角贰分。”林霜柏用手指点了点手上的案情记录文件,“一般情况下,勒索绑架案中的绑匪要求赎金少则说几十万,多则几百几千万,疯狂的绑匪甚至可能要求过亿的赎金,但是,无论他们要求的赎金是多少,基本都不会报出这样精确到分位的赎金金额,而且,还是用会计等金融行业人士才会使用的表述方式。”
沈藏泽一听就明白了林霜柏的意思:“这个赎金金额有问题,绑匪不是在单纯索要赎金。”
“没错。”林霜柏说道,“这个赎金金额要么跟当年科技股票操纵案有关,要么就是跟P2P经济案相关。而这个案子,也绝对不是单纯的绑架勒索案,有极大可能是当年的受害者制造的复仇案。”
“去查,科技股票操纵案和P2P经济案里面,有哪一笔账目的金额能跟赎金金额对上号。”沈藏泽立刻就跟黄正启下达指示,紧接着又看向林霜柏:“你认为有没有可能,是直播自杀爆炸案的犯人再度犯案?”
林霜柏没有马上回答,几秒后才说道:“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目前证据和线索还不完整,不适合贸然下判断。”
“还有一点,赎金金额不小,可是闫冧在没有报警的情况就先行交付了赎金。在我们之前,经侦已经来问过闫冧的话,但是闫冧不肯说清楚自己交付赎金的方式,这赎金的交付方式大概率不合法,恐怕闫冧会为了避免被经侦以此为由进行其他调查而拒绝配合我们的调查。”沈藏泽已经看过了经侦的问话录像,也跟经侦那边谈过,闫冧是直接拒绝坦白自己如何向绑匪交付赎金,并且还联系了律师,接下来的问话未必就能顺利。
再加上案件涉及的其他几个被绑孩子的父母也同样是生意人,不可说的地方必不会少,接下来能跟警方坦白多少都是个问题。
这个案子的调查,不见得会顺利。
几个孩子被绑架,却竟然都选择了不报警,这本身就已经表明了这几对受害者父母的态度,即使现在闫冧的女儿被撕票,警方介入调查,这几对父母之间是否有达成其他协议,又是否会跟警方坦白实际情况,这些都是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事实就是,绑架勒索案件中,有很大一部分的受害者亲属会出于种种原因和顾虑而选择不报警,而这往往也造成警方无法实施及时的搜查解救行动,耽误黄金救援时间。
“说真的,我不想责怪这些受害者家属,但是,他们到底知不知道,绑架案是有二十四小时黄金救援时间的,亲人朋友被绑架,最好的办法就是立即报警让我们警察展开行动。”在监控室后方的王小岩语气有些冲地说道,他是真的很难接受这些父母拖了那么长时间都不报警的行为,“这种绑架案,二十四小时内被绑架的受害者通常还没有被转移到更隐蔽的地方,而且多半也还没受到太大伤害。我们警方也可以在这段时间内采取最有效的搜救和解救行动,不管是通讯设备的定位还是找目击证人、搜索周边地区等等去找受害者,都还有很大可能性能救回受害者。可一旦过了二十四小时,受害者被转移到更隐蔽的地方,我们警方救援的难度会增加不说,大多数的案例也都是受害者受到严重的身心伤害甚至直接被撕票。”
沈藏泽没有回头去看自己队里这个总是容易太过冲动的新人刑警,只以极其严肃的语气说道:“王小岩,这种绑架案,我们不仅要站在犯人的角度去看案件,也要站在受害者和受害者亲属的角度去尝试去理解他们的行动和感受,你是警察所以知道有二十四小时黄金救援时间,知道报警才是最好的救回受害者的方法,可他们不是,他们只是普通市民,没有那么多相关专业知识,只能通过自己现有的知识和对情况的理解做出自己认为正确的判断。对受害者和受害者亲属有过高的要求,本身就是一种错误。更何况这个案子的实际情况,远比你口中的一般绑架案更复杂。”
无论是任何情况下,其实都不该过度聚焦在受害者或受害者亲属的行为或是失误上,错误的聚焦与讨论只会让人将目光集中在受害者到底做错了什么又或是做错过什么上,然而,受害者及受害者亲属到底“做错”什么从来就不该是被关注的重点,真正应该被关注的是犯人或者说凶手做了什么。
所谓法律,能维持社会和部分世界的秩序却未必就能真正制裁所有罪犯,而被法律保护的人也无权谴责受害者及受害者亲属,更加加深受害者有罪论的惯性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