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春柚子
他发现了,徐赐安肯定没睡醒,不然怎么会这么呆。
宫忱内心已经笑得不行了,肩膀颤抖,低着头配合他看个够,然而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徐赐安温凉的手指不经意滑过了他的耳软骨,从耳朵尖落到耳垂,一道电流瞬间从这里窜到全身。
刹那间他想起了,现在拨弄他脑袋的,那可是徐赐安的手指头。
那被他连根含在嘴里过的,干净,漂亮,白皙,修长的……
宫忱呼吸一重,不敢再想,抓住了徐赐安的手腕:“师兄……别弄了,我的意思是,你头发乱了。”
他脑袋仍低着,既是防止自己做出什么不好的事,也是给徐赐安留足颜面。
徐赐安愣了两秒,这话从宫忱嘴里说出来,让他断定这是自己这辈子最丑最乱的一次发型。
以至于他立马就无比清醒,眼神由呆滞转为凌厉,明知宫忱看不见自己,还是恼怒地喝道:“那你还不把眼睛闭上!”
而宫忱呢,明知徐赐安看不见他闭没闭眼,仍把眼睛紧紧闭住了,喊道:“我不看,我什么都不看!”
这两道声音让老远处醉醺醺的姚泽王听了,脑子犯晕地想:他们这是在干什么?莫不是脱了?
………
事实上只不过是徐赐安取了个发冠而已。
越看不到,就越能听到、感受到,细微的声响,拂面的清香……
某一刻,那人停住动作,金色发冠猝不及防掉在地上,发出令人心颤的当啷声。
宫忱闭着眼,声音微哑,不明所以地问道:“师兄?”
乌黑的发丝全部散落,一些掉至眼前,其中有什么显得格外刺目。
徐赐安静了两秒。
这是………好几缕白发。
第24章
“公子, 东西买到手了。”
“念。”
岚城,秦家。
茶香弥漫的雅室内端坐着一名贵公子,一个书童毕恭毕敬地站在他面前, 将手中一本残卷展开。
“复活术, 又名涅槃术。”
“此术相传乃上古凤凰神族所创,可复活至亲至爱之人。然观数百年来覆车之鉴, 亦有弊端无穷, 故写在序言以示告诫。”
“其一,生者需渡以三十年精血,尚能换死者一线生机,即便复活失败,精血亦无回收可能。”
“其二, 一旦术成,死者将如同初生之婴儿,潜意识里视生者如至亲至爱, 对其百依百顺,然而随着时间流逝,不受控制的情况会逐渐增加。”
“其三, 死者有可能恢复记忆,但绝不可能拥有完整记忆, 除非已经被恶鬼夺舍………”
念至此,忽然有人破门而入,冷不丁道:“你们要复活谁?”
此人一身狼狈,有与人打斗痕迹, 正是因欠债被扣在秦家的段钦。
见到段钦,贵公子微微挑眉:“没想到段公子还有偷听的癖好,不好意思, 没准备你的茶。”
段钦一步一步往前走,眼神阴郁:“秦玉,你到底要复活谁?”
来者不善,书童挡在秦玉面前,礼貌道:“请您离我家公子远一点。”
“你他妈算什么东西,也敢拦我?”被关了几天的怒气终于在此刻尽数爆发,段钦五指紧攥,一拳朝书童打去!
砰!!
一只干净修长的手将他的拳头拦下,手掌后面,是秦玉威胁人时惯有的假笑,只不过带了点凉意:“我家仆人这么可爱的脸,你也打得下去?”
“段钦,你是不知道,你身上的衣服也可以用来抵债吗?”
这混蛋。
段钦脸色铁青地收回手:“你到底想怎样?”
“这话是我该问你吧?”秦玉把手懒懒一摊,旁边的书童便心神领会,给他细细按摩起来,
“如果我说,我想复活的人是你哥,你会怎样?是阻止我,还是……”
“我帮你。”
一道声音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
秦玉神情诧异:“这么爽快?你不是恨他吗?”
“废什么话,你故意让守卫松懈,引我到这里,不就是想让我帮你吗?”段钦冷冷道。
“说对了一半,”秦玉笑吟吟道,“其实,你从欠债开始就是我设计的。毕竟,要用这种邪门的禁术,就要找邪门的人不是么?”
“别生气,我指的是你们段家,不单纯针对你。”
“…………”段钦刚要骂人,不巧,被一阵又急又密的敲门声打断。
“您稍等,我去看看。”书童放下秦玉的手,迅速退了出去,片刻后,面色凝重地进来,“公子,出事了。”
“说。”
“宫忱的尸体不见了。”
秦玉和段钦的面色同时一僵。
不见了?
。
轱辘,轱辘。
什么东西徐徐滚到宫忱的脚边,轻碰一下,停住了。
师兄的发冠。
宫忱喉结轻微滑动了下。
“宫忱,”徐赐安声音平稳,几缕白发在手中悄然变为黑色,顿时与平常无异,“你帮我捡一下。”
“好。”宫忱几乎应声而下,半蹲去拾,又拿袖子细细擦拭过,握在手心,才抬头轻声问,“这里没有铜镜,这个我来给师兄重新弄,可以吗?”
他是那样小心翼翼地对待徐赐安哪怕一个发冠,望过来时的眼睛跟小鹿一样,温柔又明亮。
如果没有那几缕白发,徐赐安应该,不,肯定就要说“可以”了。
但那些刺目的白让他几乎瞬间就想起来了,现在的宫忱,是他用三十年的精血复活而来的。
「一旦术成,死者将如同初生之婴儿,潜意识里视生者如至亲至爱,对其百依百顺。」
至亲至爱,百依百顺……
我怎么没能早点记起来呢?
徐赐安指尖发凉。
那个在鬼市街头轻声说着“师兄,我来与你成亲了”的,在孔明灯爆炸时紧紧搂住自己的,在三千剑阵降临前推开自己的宫忱……
所有这些,其实,都不过是因为这该死、又可笑的雏鸟情结。
徐赐安完全清醒了。
从得知宫忱死讯开始,到丧心病狂不惜一切代价地动用禁术,再到稀里糊涂地成亲,他疲惫不堪的大脑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清醒。
徐赐安闭了闭眼,伸手去拿发冠:“不用,我自己来。”
宫忱却将手忽然往后一缩,由下而上地看了他一会。
“给我。”徐赐安皱眉。
宫忱视线移开些许,听话地递给他,又不知为何,在关键时刻把五指突然握紧了。
苍白宽厚的手掌瞬间将徐赐安伸来的手连同发冠一起包裹住。
没等徐赐安发火,他就低声说道:“我做不到啊,师兄。”
“你在耍什么赖?”
“耍赖的不是我,是师兄你啊,你怎么能一边拒绝我,一边又,”
宫忱微微一顿,仰起头,深深地望着他:“露出那种,好像很希望我帮你弄的眼神。”
徐赐安沉默地看了他一会,问他:“我那样看你了吗?”
宫忱:“我觉得是。”
真是生平第一次。
也不知道是他没掩饰好,还是宫忱在乱说,反正……啊,不想知道了。
徐赐安没什么表情地抓起宫忱的衣领,又问他:“那你觉得,我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或许,”宫忱将空着的另一只手搭上徐赐安的后脖颈,目光晦涩,“我现在应该要闭眼睛吗?”
还真是,让人没办法清醒了。
“不用,”
下一秒,徐赐安低头,轻轻啄了一下宫忱的唇瓣,“看着我。”
这是蜻蜓点水般的一个吻。
可又没那么纯洁。
冰凉柔软的发丝落在脸上,不仅没能抚平宫忱心中的燥热,反而像滚烫的油溅了进来。
要烧起来了。
“我说过,要惩罚你。”徐赐安的声音在唇间厮磨。
啊,惩罚。
宫忱记起来了,他以为自己就要死在李南鸢的剑阵下时,点了徐赐安的穴位把他推开,徐赐安说过的「等我好了,再罚你」。
但这真的,是惩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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