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榜眼,打钱 第42章

作者:柚九 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朝堂 轻松 穿越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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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瓒没有恪守本分地低下头去,而是凝视着长公主,在脑海中将她与沈濯放在一起。

果然,亲生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长公主的脸型和沈濯十分相似,都是标致的美人脸。

只是比起沈濯深邃的眉眼,长公主的眉目更加柔和,仿佛隔了缥缈云雾的山水,温婉朦胧却不妖娆。

三十七岁,岁月的确在她脸上留下些许痕迹,似雕似琢,却并没有妨碍长公主的气质,反而平添了几分历久弥新的端庄贵气。

尤其是目光投落时,依旧能让人心尖一颤。

裴瓒提起一口气,眉毛紧蹙,像是很不理解长公主的话是什么意思。

“大人在幽明府,可曾碰见过什么人?”

裴瓒知道她问的是沈濯。

身为沈濯的母亲,长公主难免关心儿子,问几句也是应该的,可是提到幽明府,就绕不开长公主先前的钟情之人,绕不开那个敌国细作。

谁知道长公主现在还记不记挂那人。

反正裴瓒不敢赌,便矢口否认:“不曾。”

“太医院的唐大人前些时候来为本宫诊脉,说是大人不幸中毒,肺腑间犹如烈火燃烧,疼痛难忍,不知毒素可拔除干净了?”

裴瓒听见是唐远告知的,也没太惊讶,老老实实地点头:“早已无碍,多谢殿下。”

“本宫时常听人说起,观云山中满是合欢,花开时节,满山粉红似晚霞,很想去瞧瞧,不过山中偏僻难行还有不少毒物,而太医院除了那一味避毒丹外,也拿不出什么有用的解药,这次多亏了大人,才让太医院得到旁的解药,让本宫有了前往观云山的机会。”

长公主这话说得弯弯绕绕,裴瓒琢磨良久,才听出她的本意。

是在询问他侥幸所得的解药。

裴瓒说道:“那解药是因为微臣中毒后,一时无解,同行的少年侠客斩杀下毒之人才拿到的。”

实情并非如此,但他只能这么说。

“少年侠客?”长公主挑了挑眉,看起来兴致盎然。

“是……”裴瓒的声音低下来,努力回想当日他是怎么敷衍另外几人的。

当时也被赵闻拓套话,裴瓒无奈,只能说裴十七是在从下州回京的路上相识的。

这个理由并不可靠,而且当时就被赵闻拓戳破了,现如今再搬出来用也不行,随便一查就能查清楚,裴瓒当初并不是跟着裴父回京,而是早在几年前,他就只身一人前往学堂了。

“那位侠客,他是……”裴瓒支支吾吾,有些说不上来。

长公主见他如此轻易就露出马脚,也不再试探他,直接说道:“是沈濯给你的吧?”

裴瓒顿时慌了神。

他知道长公主从他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就在套他的话,但是没想到,真相竟如此轻易地被挑开了。

长公主竟然还是一副云淡风轻毫不在意的模样!

“裴瓒。”长公主起身向下走去。

朱钗碰撞,罗裙浮动。

长公主走动起来,并不似寻常大家闺秀那般,要么弱柳扶风,要么端庄得体,她反而风风火火,并不注重仪态。

裴瓒看着长公主逐渐靠近,眼神未有闪躲。

直到听见“哐当”两声,荷包和玉环被用力扔到地上。

他立刻跪在了地上,低着头。

然而那双染了凤仙花指甲的手却掐直接住了裴瓒的脸,迫使他抬头直视愠怒的双眸。

鲜红的指甲与惨白的脸色形成鲜明对比。

长公主弯着腰与他对视,声音中带了几丝警告的意味:“本宫并不在意他想在幽明府做什么,但是你得告诉沈濯,无论如何,他也翻不了京都的天。”

骇人的气势吓得裴瓒大气也不敢喘。

胸腔里咚咚的声音充斥大脑,根本无暇思考长公主的话是什么意思。

片刻后,他直接被长公主推开。

“殿下,微臣怎么能告诉世子爷这些话呢?”

长公主眼神讥讽:“怎么?你不能?”

【难不成还怕伤了他的心?】

“不是不能,而是世子爷现如今并不在京都城中,微臣短时间内怕也没有机会与他相见。”裴瓒重新端正姿势,陈述着事实。

他心里虽然好奇这对母子之间有什么龃龉,但他记着谢成玉的提醒,实在不想再掺合进跟沈濯有关的任何一件事中。

【别担心,本宫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听到心声,裴瓒立即感到不妙。

但凡跟“机会”这个词沾边的,就没有一件好事。

只见长公主摇了摇手中铃铛,听了两声响后,随手扔到地板上,继而转过身,背对着裴瓒说道:“沈濯总是妄想本宫眼里能有他,无论是从幽明府那里寻回荷包也好,还是费尽心机地去查过往旧事也罢,总是在一刻不停地折腾,本宫实在厌烦了……”

“不如交给小裴大人?”

“啊?”

裴瓒还以为她会继续说下去,详细地解释为什么明明是亲儿子,却一口一个沈濯叫着,比盛阳侯府的那声“犬子”“逆子”还要生疏。

不料长公主的声音戛然而止,将问题抛给了裴瓒。

交给他?

要他去管教?还是单纯地把话带到?

长公主微微一笑,虔诚的眼神与沈濯有八分相似,其中的戏谑更是如出一辙:“我相信小裴大人总是有办法见他的,甚至,大人不见他,他也会来见大人你的。”

“微臣跟世子爷绝无瓜葛!”

裴瓒说得笃定,只差当场发誓。

“是吗?”长公主完全不信,眼神飘向了角落的玉环和荷包。

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第35章 母亲

银铃铛破旧, 雕刻精巧的镂空花纹断了几根,外面的银壳上有几处破损,摇晃时, 声音像是闷重得仿佛石子相互碰撞。

裴瓒躺在藤椅上,反复晃着长公主赏赐给他的铃铛,想不明白对方是什么意思。

长公主让他告诉沈濯,无论如何都翻不了京都的天。

裴瓒被迫答应了,说是见到沈濯一定会规劝他, 最后, 长公主将这只扔在地板上的破旧铃铛赏给了他。

准确的说, 是随便一踢,把铃铛踢到了裴瓒的面前。

裴瓒不理解。

他觉得长公主似乎有些不太正常。

身为母亲, 为何一直用生硬的语气叫着亲生儿子的大名呢?

连盛阳侯在情急之时, 都以“逆子”称呼, 她这位板上钉钉的亲生母亲,在称呼沈濯的时候,不带有丝毫的舔犊之情,反而声音冷淡, 听起来却像是在称呼陌生人。

他们一直如此吗?

母子关系差到这种地步,是因为对那位敌国细作由爱生恨吗?又因为细作死了,无从寄托恨意, 便转嫁到他们唯一的孩子身上?

如果真是这样,沈濯未免有些太无辜。

秋风吹过院落, 藤椅一摇一晃。

裴瓒双目无神地望着头顶的树枝, 风一吹,泛黄的叶片旋转着飘落。

他早已在心里认定了沈濯并非盛阳侯的血脉。

谁让沈濯长得跟盛阳侯毫无关系呢。

沈濯身材高挑,处在人群之中绝对是鹤立鸡群的存在。略微有些蜷曲的头发就不说了, 至少裴瓒没在盛阳侯和长公主的身上看到过这种特征。

当然,最为特别还是那张脸。

虽然盛阳侯长得也不差,人到中年依旧能算得上俊朗,但是拿他跟沈濯比,就显得有些过于平淡了。

沈濯的长相继承了长公主的一半柔和,放缓了优越骨相带来的冲击感,让沈濯不似来自北境的寒风那般锋利,反而像一阵料峭春寒的凉气,缓慢又细致地摧人心肝。

亦犹如一剂慢性毒药,不知不觉地摄人心魄。

哪怕裴瓒时时刻刻想要远离,想要冷眼相待,但沈濯真正站在他面前时,他所做出的举动,又总会驳斥之前的想法。

可以说裴瓒意志力薄弱。

也可以说裴瓒特别吃沈濯这一套。

无论是面对沈濯眼中拙劣的纯粹,还是偶尔落寞时流露出的真情,裴瓒总是难以抗拒,总会无比清醒地倒戈,而难以苛责沈濯的斑斑劣迹。

纵容、默许,总是多于严辞拒绝。

想到这,裴瓒有些头疼。

谢成玉让他离沈濯远一些,他知道自己心性不坚定,也不打算主动去接触,以为如此就能慢慢消磨掉对方的热心。

但偏偏还有长公主交代给他的事。

让他去告诫沈濯。

虽然不知道长公主是出于什么心思,把这种看似无关紧要实则还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交给他做。

但这都不重要,关键是沈濯早已离了京都,天南海北,任他自由行,谁都联系不上。

就算冒着惹恼谢成玉的风险,再主动去向沈濯传话,他也找不到人啊!

裴瓒烦躁地摇晃着铃铛,发出一连串扰民的声响,终于有人忍无可忍了,从书房里走出来。

裴父拍了拍他的肩:“瓒儿,别摇你那铃铛了,我新得了本字帖,你来看看。”

“父亲,我现在觉着文采学识都无用,就算是中榜入仕,也未必有好前程,甚至连生死福祸也都是旁人的一句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