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榜眼,打钱 第11章

作者:柚九 标签: 年下 宫廷侯爵 豪门世家 朝堂 轻松 穿越重生

难道原主的文采当真到了举世无二的地步?

裴瓒摇摇头,等着谢成玉说下去。

“三百四十一人,一千六百万两白银,小裴大人,你若是只拿朝奉得多少年才能攒够?”

“嘶……”

裴瓒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钱别说攒够了,裴瓒都没用他的俸禄换算过,他这辈子如果不贪不腐也不辞官经商,压根是想都不敢想。

可现实就是,有几百号人拿着一千六百万两的白银押他是魁首。

“这些与我并不相干。”裴瓒知道,就算他没有参与进去,但一朝东窗事发,他绝对脱不了干系,他只能装作气定神闲地撇清关系。

“谁会相信呢?”

谢成玉压着嘴角,没有露出任何善意。

【言诚,我不会让任何事妨碍到你。】

裴瓒顿时睁大了眼,全然没有想到谢成玉的心里会这么想。

他试探地盯着谢成玉看了一会,没从对方脸上看出任何破绽,依旧是一副冷淡模样,看起来根本不把裴瓒的事放在心上。

可谢成玉的心里,偏偏又在那么在意。

裴瓒一时拿不准主意,只是做足了表面功夫,没让人从外面看出破绽。

他不自知地把手放在搭到桌面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叩击着石桌。

心思跟敲击的节奏一样,已经乱了。

“一千六百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尽数压在小裴大人的身上,你说——”

谢成玉藏着起的柔和在此刻化成了锐利的锋刃,在与心思相悖的情况下,毫不犹豫地刺了出去,“有几人会信小裴大人无辜呢?就算花了钱的赌徒会信,陛下会信吗?”

朝廷正是急用钱的时候,这种时候如果爆出新榜提名的榜眼裴瓒,故意设局,套走了一千六百万两白银。哪怕这些钱对于朝廷而言只是杯水车薪,恐怕皇帝也会借着这个机会杀鸡儆猴,绝不会让裴瓒有好下场。

然而操纵这一切的,真正的受益者,还在背后等着好戏落幕。

“你怕不是把所有人都当傻子?”裴瓒弯着腰,隔着石桌,却努力地想要凑到谢成玉身前,想撬开他的脑壳看看他究竟有没有遗传到谢家的城府。

“什么……”

趁着谢成玉错愕的片刻,裴瓒即刻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一头雾水的谢成玉。

“就按你所说的,一千六百万两白银赌我高中状元,是个人都会认为是我在背后操纵科考,想中状元就中状元,想当榜眼就当榜眼,让天下考生失望,让陛下愤怒,可谢大人有没有想过,此事若成了,一千六百万两白银与我毫无瓜葛,此事若败露,我反而脱不了干系。”

言外之意,官场上的那些人不是傻子,一查就知道裴瓒绝对不会牵涉其中。

他不慌不忙地离开石凳,背着手踱步到小筑偏远的围栏旁。

听着水波荡漾,他才缓缓开口挑动谢成玉的神经:“无论赌局成败与否,我都不会是受益者,甚至我还成了替罪羊,如此明显的圈套,我的确得谢谢帮我破局的那个人。”

说到此刻,他身后的谢成玉猛得抬起了头,抓着一切能支撑的东西,仔细留意裴瓒接下来的每一个字。

“那人同样身在局中,甚至和做局之人还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让人动不得他。”

湖上的风一吹,裴瓒顺势眯起了眼,他留意着身后凝滞的动静,似有若无地轻叹一声:“谢大人,谢成玉……谢归明!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蹚这趟浑水。”

归明。

裴瓒随意打听,就把谢成玉的字打听得清清楚楚,第一次在心里默念的时候,唇齿间有几分熟悉感,像是身体保留的机械记忆一样,告诉他从前常唤这个名字。

谢成玉无愧于自己取的字。

他知道谢家人在背地里开设赌局,为的就是万众瞩目的裴瓒在金榜题名之时,被扣上徇私舞弊的帽子。

甚至,哪怕这顶帽子没有落实,谢家还能分到数额不小的赌资。

可谓是算无遗策,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输。

只是没有人想到谢成玉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插手了科考之事。

谢成玉知道赌局难以停下来,便只能上下打通关系,四处奔走,让他和裴瓒就此调换。

也多亏了裴瓒并非完美无缺的存在,最后那一手的丑字给了机会。

而谢成玉插手了自家人做的局,被发现时已经没有挽回的可能,要么大家都按耐着性子隐忍不发,要么随便谁都能把此事抖出来,裴瓒和谢家都落不得好下场。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算是谢成玉用前途把裴瓒保住了。

第11章 玉环

“谢成玉,你迟早有一天要毁了自己!”

裴瓒无所顾忌地一声怒喊,把礼节忘得干干净净,甚至都懒得看谢成玉一眼,就甩着袖子步履匆匆地离开湖心小筑。

碧波之上,仆从撑着船,湖蓝色的官袍在清水的映衬下分外明显。

裴瓒能感觉到来自湖心的视线一路相随,直到他进入马车,那视线才消失。

他不怕谢成玉盯着,甚至挺直了腰杆。

他觉得自己没错。

哪怕谢成玉最终的目的为了救他,裴瓒也不能就此原谅……或者说轻易地接受谢成玉拿自己的前途换来的他的前途。

坐在马车里,裴瓒随着车身摇摇晃晃。

湖边的小路用石子铺成,一路上颠得他无法思考,烦得不行,他急忙叫住了车夫。

“就在此处停了吧,回去告诉父亲,今日有宴席,不回去了。”

裴瓒从善如流地扯了个谎,车夫也不敢质疑他,老老实实地应下,把马车赶回裴宅。

日头正盛,好在此处远离热闹的街市,几乎看不到来往的行人,路两旁也栽种着不少树木,枝叶繁茂,郁郁葱葱,身在其中反而觉得清凉。

环境静下来,裴瓒的心却不静。

【言诚,你确实有能力斡旋官场。】

【早知道我就不插手了,省了这么多烦心事,还让你我离了心。】

谢成玉的心声重新在脑海中浮现。

谢成玉这么想的时候,毫无预兆地干笑了两声,声音喑哑,像是一捧黄沙噎在胸口,听起来也很不干脆利落。

略显病态的脸颊更是浮现一抹异样的红,衬着眼里的惊讶,怎么想都觉得怪异。

任何一个人看了,都会觉得是谢成玉没有遭受住打击,露出失心疯般的狂笑。

也难怪,如果让裴瓒知道,把他教养成端正君子的家族在背地里恶意打压自己的同窗好友,甚至不惜将无数清白人拉下水,裴瓒也会失望。

更别提在没有任何能力阻止的时候,只能以身入局,把自己当做至关重要的棋子,来为了自己的“年少义气”与家里抗争。

谢成玉没有在得知实情的第一时间大闹一场,而是选择把这件事做成死局,他已经足够理智了。

或者说,他维持着极端的理智。

裴瓒站在第三人的视角,抛去受害者的身份,按照历史书中的无数阴谋阳谋去解读这件事,他却忽然发现,谢成玉这么做完全与世家大族的利益不符,甚至都到了“背信弃义,众叛亲离”的地步。

如此看来,谢家的确把谢成玉培养得极好。

君子如玉,谦和方正。

只是这样的温良君子,却生在的谢家那样大家庭中,万般无奈,身不由己。

毫无预兆的,裴瓒想到了赵闻拓。

细看谢成玉的所作所为,放在历朝历代,都不符合裴瓒对世家子弟的印象,哪怕是那些孤僻乖张的,也不可能为了好友跟家族的核心利益对抗,更别提不惜牺牲自己的前途这种一等一的大事。

不是裴瓒不相信他跟谢成玉之间的“真感情”,而是觉得像他跟谢成玉这种,世代为官的环境下,家族里培养出的孩子,怎么可能是没脑子的傻白甜。

还有,裴瓒联想到赵闻拓也不对。

就算裴瓒因着赵闻拓的事情,对整个谢家心生怨恨,他也不应该任性到这种地步。

谢成玉愿意插手谢家人针对裴瓒布下的局,愿意以身入局,锁住整个计划至关重要的一环,成为替裴瓒保驾护航的第一人,必然有更深一层的原因。

那才是谢成玉不顾一切的根源。

“究竟是为何……”裴瓒心里揣着事情,步伐逐渐加快,面颊上不知不觉地浮现一抹红晕,宛如晕开的朱砂颜料,衬着湖蓝的缎面官袍,煞是好看。

青水绿树作景,眉清目秀的少年官人也能把人迷得乱了心窍。

“小裴大人!”

半路跳出来的人把裴瓒吓得恍惚,他定睛一看,然后转身想逃。

沈濯这家伙怎么跟索命鬼似的。

简直阴魂不散!

裴瓒才调转了步伐,遮着脸往来时的方向折返,沈濯竟直接跳下了马车,一个大跨步就挡在了他的面前。

“小裴大人跑什么?”沈濯一见面就笑吟吟的,两颗乌黑的眼珠里像是缀了星星,看向身前的人,满眼的欢喜都要溢出来。

裴瓒尴尬地拍了拍袖子,也不想行礼,低着头小声嘀咕:“见鬼了呗……”

“啊?什么?”

【等着,有你见鬼的时候。】

“呵呵,正值晌午,世子怎么在这?”裴瓒不情不愿地搭起手,敷衍着对沈濯微微一拜。

沈濯只当看不见他的情绪,抬手指向了湖心小筑的位置,朗声说着:“老赵,就是大将军府的那个赵闻拓,他听说谢家的在这,急匆匆往这边赶,我凑巧碰见,便帮了点小忙。”

距离上次在谢府一别,裴瓒也很久没见到赵闻拓了,本来他们俩就没什么交情,赵闻拓还只是个微末小官,非必要不用上朝。

如今为了粮草一时事上朝吵架的人也不是赵闻拓,裴瓒自然就没有见他的机会。

“怎么?小裴大人很想他?”沈濯眯着眼睛笑得不怀好意,手中折扇更是火急火燎地摇着,恨不得立刻从裴瓒嘴里得出否定的答案。

裴瓒白了他一眼,没搭理他。

难得被如此对待,沈濯心里的别扭劲立刻泛上来,他撇着嘴抓住了裴瓒的手,一副委屈到不行的样子,只怕下一秒眼睛里就要开始掉珍珠:“小裴大人还在怪我吗?昨日是我疏忽,不小心把你推下水,小裴大人若是还生气,骂我两句两句出出气好不好?”

“下官岂敢!”

裴瓒扒着沈濯的手指,硬生生地从自己腕上扯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