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茶泡泡机
姜宁那法子,只是比平常多烧一点柴就好。
要赶着做饭那一阵,连多的都不用。
姜宁感慨道:“原来他是工科型人才,要是他真能凭自己的本事进工部,那我到时再给他一本书,保证够他研究一辈子,要能研究出来,大燕说不定会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赵秋一脸不解,“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
姜宁喝了酒,借着几分醉意指向天上,“人可以在天上飞,船可以在水里跑得比马快,车可以在轨道上行驶,还有一个小东西,可以跟对方通信,还能看到脸。”
三年多的时间,姜宁几乎忘了,他来自那样一个世界。
太久了,久到姜宁在说这些的时候,几乎不能顺畅地形容。
“天上飞的那是大侠!”谢蕴拍了一下他的手,“得会很高的武功,才能身轻如燕。”
姜宁低笑一声,拿起酒壶仰头喝了口。
其他三人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一瞬间的姜宁,和他们离得好遥远。
是因为要分开了吗?
“宁哥儿?”
“嗯?”
“你是不是……”
想问他是不是想家了,可是家人都在身边,想的又是哪里的家?或者是过去的日子。
不只是入京,其实在永安镇时,发生的事情也不少。
姜宁好像一直都往前走,但又很少听他说累,大多时候都是他在安慰别人,加油鼓劲儿。
三人陪着姜宁坐在台阶上,不主动跟他说话,但他开口一定会有回应。
等夜风渐渐凉了,姜宁手里那壶酒也喝得差不多。
卫长昀从前厅出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情形——四个人坐在台阶上,姜宁醉得差不多,旁边三个人托着脸,挂着一样的表情盯着他。
脚下步子一顿,一时不知道来得是不是时候。
“宁哥儿好像醉了。”
谢蕴悄声道:“你们明天出发,我们应该劝他少喝一点的。”
赵秋和顾苗点头,“要不你们晚点出发?”
卫长昀朝他们笑了一下,走上前,在姜宁面前蹲下。
其他三人一看,立即识趣闪人。
哎呀哎呀,月亮真圆、月色真好。
卫长昀对好友们的举动早已习惯,这么多年来,彼此间这样的打趣,向来不少。
只不过他们走后,他还是蹲在那儿,并未起身。
见姜宁还有些醉意,伸手托起他脸,低头凑近了和他说话,“喝了多少?”
姜宁只是头晕目眩,意识还算清醒。
想了想,伸手用拇指和食指比了一下,“就一点点。”
卫长昀握住他手指,合拢手,“那这一点点,可不算少了。”
姜宁蹙眉,嫌弃地看了看他,“你酒量不行,还要管我喝多少吗?”
“要是管你的话,你还能喝到这个样子啊。”卫长昀摇头,顺势握住他手腕,“地上凉,坐了这么久可以起来了。”
“我的腿好像没了。”姜宁坐着没动,“站不起来。”
好了,这下能确定是真醉了。
卫长昀不恼不气,只觉得眼前的姜宁,有点过分可爱了。
倒不是姜宁平时不撒娇,只是和醉了的状态不一样。
卫长昀干脆两只手一块把他搂起来,半抱在怀里,“那现在腿回来了吗?”
姜宁抬手挂在他肩上,痴痴一笑,“好像长出来了。”
“哇,天上的月亮好圆,像……”
卫长昀用了力气,怕他滑下去,“像什么?”
“灯啊!”姜宁一脸兴奋,“不过这种灯一点不好看,我看人家都是用吊灯,好大一个。”
卫长昀顺着他的话往下说:“房间里要是装这么大的灯笼,不安全。”
姜宁哦了声,埋头在他肩上,“长昀,我头好晕,你都变成两个。”
“那回房?”卫长昀问:“睡一觉,明天该出发去岭南了。”
姜宁突然不说话,只是抓紧了卫长昀的衣服,良久才哼唧似的说了一句话。
“不想跟大家道别。”
待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一想到往后两三年都见不到一面,还是会难过。
卫长昀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偏过头亲了他耳廓一下,“所以一个人出来喝酒,还喝得半醉,这样就不用说再见,连道别都省了。”
明明是个特别心软的人,每次送人走都依依不舍、千叮万嘱,到自己走的时候,怎么会舍得。
姜宁不讲话,偏过头蹭了蹭,“困了。”
卫长昀笑了起来,摸摸他的头,不再问下去,“好,那我们回房间睡觉。”
去岭南的行李都已经收拾好,全都打包装车,明天只要人上车就能走。
卫长昀背着姜宁回到房间,把人放到床上,又给他擦脸擦手,拉好被子,便又轻手轻脚走出房间。
回到前厅时,几个朋友正准备走。
看到他来,就问姜宁怎么样,听他说睡下了,便放了心。
“我送你们。”卫长昀看了眼夜色,“明天我们走得早,你们不用特地来送,日后总有机会再见的。”
“明日你们还是要走早?”
“嗯,早点走,路上不用那么赶,到驿站的时间也早些,大家能多休息。”
“那我们真不送,哭着道别多难看。”
“宁哥儿可说了,要是子书凭自己的能力进工部,就把一本建造的书给他,说不定以后岭南到金陵不需要快一个月,只需要半个月、十天、五天。”
“姜宁太偏心了吧,我和齐兄怎么没有?有没有抄书方便一些的东西。”
“什么建造的书?”
“不知道,不过高中后去工部,不是朝廷任命的吗?还能由着我自己选?”
“要是你的策论文章与工部相关,任命到工部的可能性会大。”
卫长昀送他们到门口,马车都已经牵到了门外。
“等我们到了岭南,会给你们捎信。”
沈明尧看了眼已经走下台阶的其他人,回过头来看他,“长昀,岭南虽苦,却远离金陵是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不过从县令做起,一切都要从头来过,亦是艰辛。”
不等卫长昀接话,又道:“但我听闻岭南地界的河道与海相连,水系丰富,亦是山水秀丽,又冬无严寒,想来另有一番风景。”
“我们都很期待去到岭南后的日子。”
卫长昀向他拱手,见李平峥和齐时信、王子书都看来,点头示意,“此番远去岭南,再见之日不定,但愿各位前程似锦、家宅平安。”
“务必珍重。”
卫长昀站在台阶上,负手而立,望着他们上了马车,陆续离开,停了半晌才返身回到前厅。
正欲回房时,只见周庚站在那儿,抿着唇,有一瞬间仿佛回到了他初到家里来时。
卫长昀走过去,“夜深了,怎么还不回房?”
“我……”周庚一开口便听得出哽咽,“我只是有点舍不得你们,等明天早上,你们全都走了,家里就剩下李叔和我。”
周庚小时候爹就不疼他,后来娘也走了,好不容易到了姜宁这儿,待了一年多,哪怕从酒楼回来再晚,家里都是有人的。
卫家兄妹俩还会体谅他,总带着他一块玩。
更不要说朱红像娘似的嘘寒问暖,姜宁和卫长昀的教导。
“当时问你要和我们一起走,还是选择留在揽月楼,既然做了选择,那就不要后悔。”
卫长昀道:“我们还是你的家人,但将来你还会有自己的家人。”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依赖血缘的,还有感情。
他们走了,但金陵里还有赵秋、王子书,顾苗和谢蕴也还在,比起举目无亲,已是很好。
周庚低下头,“我不后悔,只是会想你们。”
卫长昀摇头笑了笑,“还好他睡下了,不然听到你这句话,能跟你一起抱头痛哭。”
周庚一听,连忙擦掉眼泪,“那我不哭了,表哥身子生幼安时不大好,去了岭南也不知道怎么样,长昀哥,你可要盯着他,我不在他要开酒楼、食肆,得先雇人,别累着,还有……”
“还有时常写信回金陵。”卫长昀接过话,“还好当初让你跟着小宝他们学写字。”
那会儿周庚因为年纪大了,不太能学进去,好几回宁可干活不学,都被他和姜宁逼着学。
后来,养成习惯倒是好了。
“嗯!”周庚挠挠头,突然不好意思起来,“那长昀哥你快回去休息,我回房了,明早他们不送,我得送你们。”
周庚是在家里,他要送卫长昀不拦着。
点了下头,他便径直回了房间。
打开房门,在外间换了外衫,又快速地收拾了下,走进里间时,发现本该睡着的人,正睁着眼睛看他。
卫长昀愣了愣,走上前,“是一直醒着,还是才醒的?”
姜宁往里挪了点,“迷迷糊糊感觉不到你,就醒了。”
卫长昀上床躺好,借着外面的月光拨开姜宁面上的头发,“他们全都送走了,周庚那儿也安慰好了,明天辰时左右出发。”
听他交代完,姜宁嗯了声。
“岭南……你说我们去的地方有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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