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岛里天下
这白家人还算客气,喊着康和跟范景进屋去吃热茶,外头弄好就开干。
白家的还没见过胡大三的徒弟,他跟胡大三嘛,老交情,信得过人,胡大三说忙不过喊他徒弟来,他们又请不得旁的屠子,也只好这般。
原心头都还有些惴惴的,见着来了的康和个子高大,身形也壮实,虽年轻了些,但心头可算踏实了一头。
康和跟范景吃了几口热汤,一路坐着车子过来,身子冻得发僵,整好暖一暖身子,否则一会儿刀都拿不顺手。
罢了,觉着差不多了,康和才去同主人家说开弄。
主人家得了话,招呼着按猪的来,康和将刀箱拿给范景,也挽起袖子跟着上猪棚去。
“康小兄弟,怎好教你忙活。一会儿猪拖出来你还得杀,省把力。”
白家人瞧着康和要上猪棚,心想新屠子便是更肯干些,那些个干熟了的老屠户,谁肯上猪棚去。
康和微怔,这才晓得主人家把他给当成杀猪的了,怪不得过来甚么都问他的意思。
他笑了笑,说道:“我不杀猪,我夫郎来。”
“啊?”
这厢不单是主家的,就是按猪的汉子和外头耍的妇人都惊了一声。
“这……这能成麽?”
康和见此,像是胡大三没有同他说,便道:“主家的,你安心,我夫郎手艺不差。今儿要是弄不好,不收你的杀猪钱。”
主家的将信将疑,可人都齐了,这时候总又不好再说不成的。
人面上有些不大好看,焦着抬了抬手,示意先弄来看。
康和回头看了范景一眼,他心里头是很放心他手艺的,只怕他受人怀疑,心中不痛快。
范景没言,冲他微点了下头,康和见此便安心的跟着几个汉子进了猪棚。
一会儿猪便叫着给拖了出来,前来帮着烧火弄饭的妇人夫郎都围来想瞧瞧哥儿杀猪。
范景不紧不慢的开了刀箱,取出杀猪刀来。
猪给按上长凳儿,汉子连忙抽出麻绳要给捆起,省得要是刀子没扎好,人送了手,猪给跑了。
屠子闹笑话也给主人家添麻烦。
范景只淡淡道了一声:“不肖捆。”
说罢,教把猪按紧,那肥猪教压着,挣得比刚拖出来时还厉害,张着嘴直叫,像要咬人似的,胆儿小的都不敢走近了去。
范景却面不改色,手起刀落,冷岑岑的白刀子,登时就变作了温热的红刀子。
没两下子,那猪就不动弹了。
范景漫不经心的将沾了血的刀擦干净,重新给放进了箱子里头。
宰头教制住的家猪,他觉着跟杀只鸡没甚太大的差别。
人见他手这样稳,又这样的准,麻利毫不折腾。
登时都有些吃惊。
“范夫郎好手法啊!”
康和拍了拍手,道:“还不是胡师傅教得好,这跟着他学了半手的功夫。大伙儿要觉着手艺还成,往后家里有牲口要宰,尽可喊胡师傅。”
院子里头都笑着说好。
康和提了水壶,往猪身子上浇滚水,范景则打烫过的地势上横刀刮猪毛。
两人配合着,多快就将猪毛给弄了个干净。
去了毛,便要开膛,把心肝脾肺取出来,再分肉。
范景使着新刀,觉着格外的好使,那刀刃打肉上过,都不肖下多少力气,肉便齐整的切开了。
这功夫上,康和提了猪大肠,帮着把里头的粪水给放了。
他还问主家的,要不要砍骨头,趁着工具齐全,若要剁排骨,能顺道给弄出来。
主家的便托了两斤排骨给砍小,过两日要吃。
人瞧着都言,这两口子多会周道人,过来俩,不见歇着耍,都把活儿给干了。
请人请到这般的,谁能不欢喜。
打这头吃了杀猪菜,主家的按照外头的价儿,结了一吊钱给范景,又送了一叶猪肝和一叶猪肺。
回去时,范景同康和道:“我只当你今日过来会同人吆喝,下回喊我去杀猪。”
康和道:“要这般说,不就是有意撬胡大伯的客了麽。咱要单干,借了人的名气,要再拿人的客,岂不是教老师傅多心。”
“人都说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咱不小心着些,到时候反成仇。
咱跟胡大伯是一个村子上的不说,又还是一个行当的,要闹得不好,得罪了前辈,外头的人得说咱们没良心,不厚道。”
范景点了点头,他便是理不好这些弯弯绕绕,若非是有康和在,弄得好人情。
要他一个人现在干杀猪的买卖,他情肯是在山里头凶险。
回去时,康和跟范景先去了胡大三那头,将那一叶猪肝和猪肺拿与乔夫郎,说是白家送胡大三的。
外在又拿了一半的杀猪钱出来做孝敬。
乔夫郎不肯要,说是两人忙活一趟才得的。
“要不是师父将活儿分一处与咱,咱就是想忙活也没得忙活,全赖师傅的光,咱如何好独占这好的。”
乔夫郎道:“是你俩帮他分了一桩活儿干,要不然都是老主顾来喊,哪头不去都伤了情分,合该谢你俩才是。”
说了一番,乔夫郎不收,教康和跟范景自带了回去。
康和见此,只好作罢。
待着胡大三家时,乔夫郎将这事儿说与了他听,胡大三听了,也道人难得有心。
过了没两日,胡大三打城里头去看孙,会着白家的,两人在城里吃了碗热茶。
胡大三问白家的,自个儿那徒弟过去杀猪可还弄得像样。
白家的将人一顿夸,说范景手艺好,做事麻利,两口子都肯干。
又言人踏实,自有了那手上功夫,也不撬客,大伙儿夸他,只喊说照顾师傅的生意。
胡大三听了心头舒坦。
范景在外头杀猪杀得好,没丢他的脸面不说,人品性也不错,不是那般白眼狼。
就怕人平日里头在面前又是帮着干活儿,又是帮着做事的,多殷勤,转出去了就干那些没良心的事。
进了腊月上,杀猪的人家更多了些,天冷胡大三腰疼病又厉害了不少,隔三差五的就得上朱大夫那处去弄一剂膏药来用才松些。
朱大夫喊他少去干些大开大合下力气的活儿,他人再犟,却也不得不服老,骨头疼起来当真是要命呐。
无法,手头上的活儿,便只好喊了范景去干。
范景跟康和呢,每回出去都给弄得妥妥帖帖的,但凡是去的人家,没有不夸的。
康和又会做人,不同人夸耀范景多厉害,都言师傅教得好。
外头的人,也便都说胡屠子是好师傅,教徒弟肯教真本事。
这般胡屠子在外头名声好,也不会觉着人全说徒弟的好,将他的风头都给盖过了去,对康和跟范景就愈发的满意了。
过了十五,腊月十六一日,康和跟范景一连去了三户人家,宰了两头猪,一只羊。
东奔西走了一整日,回家时,天都黑尽了。
范景快赶着驴子,外头起了风,吹在身子上格外的冷,康和抹了把脸,衣裳上接着了些碎散的雪花。
好在是俩人各戴了一顶珍儿做的帽,能扛些风,不然真教冷个厉害。
到了家,屋里人都吃过夜饭了,与他们留了热水。
俩人赶紧洗了个热水澡,滚滚的泡了个脚,身子才算回缓过来。
幸得跑的快,外头的雪已经飘得跟柳絮似的了。
康和将今儿得的铜子点了点,道:“今朝可不算白折腾,一日里就挣上了三百六十个铜子。”
范景道:“卖烛的时候一回挣上十几贯钱也没见你这样高兴。”
“那如何一样,烛虽是一日卖的,可却不是一日之功,做了好久才给攒出来的。”
康和拨着铜子:“到底还是杀猪,咱冬月腊月,算算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已是挣下两贯有多的铜子了。”
范景也觉得这些日子里挣得还不错,出去一回最少也能有一百二十个铜子,运气好时,一日能跑两户,三户!
这样踏实的钱挣着,确是比在山里要稳当。
不过他也晓得,也就冬月和腊月这般年底上杀猪生意才多些,若换做平素里,绝计是没有这样好的事的。
康和把铜子装进钱匣子放好,他鼓舞范景道:“咱把猪肉摊弄起来了,就不肖专守着挣这点儿杀猪钱了。”
“你不晓得你多厉害,前些日子上,唐家村两户人家没走胡大伯那头,单只交待你去杀猪。他们先前可不是胡大伯的客,冲你的本事才喊你的。”
“今儿又两户急生意,也是听了旁人说你的好,这才找来的,走时都说往后认准了你。前前后后算起来,也有四五户咱自个儿的客了。”
范景受康和这般夸,垂眸敛去了眸子里的几分笑。
能这样快有自己的客,他觉着还是归功康和会来事儿,上每家都弄得妥帖。
不说那些杀猪的人家,就是他,若胡大三和康和都是杀猪的,两做比较,他肯定也更乐意喊康和这般紧着活儿做,而不是干吹牛,指挥着主家人做这做那的胡大三。
范景把烫红了的脚打桶里头提起,往康和的裤腿上蹭了一下:“那甚么时候单干?”
康和道:“明朝不肖出去杀猪,我上胡大伯家里去一趟。”
翌日,乡里头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范家门口的那条新道都教雪给盖上了,好在是烧熟了面上的一层泥,就是水雪下来,一时半会儿的也不见泥泞。
康和提着些东西上胡家时,乔夫郎正在灶屋煮猪食。
他跟范景进屋里去看胡大三,人穿得厚实,坐在炕头上,屋里还放了炭盆儿,倒是暖和。
“大伯的腰可好些了。”
“动弹的少,朱大夫又治得勤,倒是好了不少。只这落了雪下来,又不是个滋味。”
康和取了个新的灌水暖炉子出来,打灶上灌了些热水,给胡大三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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