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岛里天下
说着,将手里的一碗热汤端给康和,仰头冲着人温情一笑:“天冷,吃口热汤罢,进屋头去坐。”
康和还没张口,汤碗忽得便教身侧的一只手接了过去。
范景将汤一口气吃了个干净,复将空碗拿给了那小哥儿。
小哥儿怔在了原处,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有些结巴道:“还,还吃吗?”
康和见此,牵住了范景的手,同小哥儿道:“多谢,不用了。我们两口子是村里的乡亲,听得程兄弟的喜事,这才来看看。
替我们与程兄弟道声喜,到时候摆酒定来吃酒。”
说罢,他就告辞赶紧牵着范景走了。
康和忍不得打趣范景: “你这样口渴啊?早说啊,咱就不去程家看热闹了。”
范景没搭理他,自走去前头。
康和拽着人的手,道:“水喝了就甭喝醋了,当心撑着。”
范景退回来:“你话这样多,改去与人说媒去。 ”
康和忍不得发笑:“成,届时你上别村里去杀猪,我就跟着过去跟人说媒。”
程家光吆喝却不办酒,先大伙儿都以为他们家卖地出来是为着摆酒,后头才晓得,这小哥儿是打外头买回来的,卖地的钱都用在这上头了,哪里还有银子做席面儿。
听得是外县前田乡那头遭了洪灾,便有人家卖儿卖女的,也有那般失了家和田地的,自寻人家卖出去讨口饭吃。
这小哥儿听闻就是前田乡的,受了灾,逃难来的他们县,想寻个人户,就教程大郎撞上了。
村里头的男子私底下都说程瘸子是走了艳福了,一把年纪没娶上亲,这厢却是弄得了个这样好的,都馋人得很。
妇人夫郎间说,那哥儿不是个安生的,定是山里的狐狸精变出来的模样,瞅见他专与精壮的男子眉来眼去。
总之村里又热闹了好一阵,连范家打板车宽路的风头都给压了下去。
范家没去细究这事,一家子都赶着宽地,另占沈家和焦家的地,先商量好了地价,待着宽地之后占了多少再赔多少的钱。
为着弄这一截路,可用了不少钱,家里不想再请人多费工钱,便自家里出力宽地。
范守山跟张金桂得空倒也都来帮忙。
就连陈三芳娘家的二弟,几个月没与这头来往,如今听得了姐姐家里这样的好,再是坐不住,一改面皮,过来又是帮着宽地,又是说要把家里修缮屋子的,好不亲热。
冬月下旬,村子上陆续有人家要杀猪预备着过年了,教康和跟范景,也得了个跟胡大三说要单干的由头。
第60章
这日一早,康和跟范景正蹲在屋檐底下漱口,胡大三便来了家里。
说是有几户人家都喊他去杀猪,有两户日子并在一天上了,教一户里上午杀,一户里下午杀呢,又不是一个村子的,两村子上隔得远,只怕是赶不急。
冬腊月上最是屠子吃香的时候,农户人家都在这月份上杀猪宰羊等着过年。
可干屠户的到底不多,三两个村子上许就那么一个两个的。
人说这是杀生的煞行,寻常人家不肯做这个,实际呢,也没那么个天分,胆儿小,不敢干。
这般屠子少,干这行的钱也便好挣些,到了年底上,这家要请,那家要喊的,可不就得紧俏起来么。
“倒是想跟后来的一户说那日子上定了人家,可这央那央的,也是老客了,不好凭着这月份上生意好就给人拒了去。”
胡大三道:“俺就跟他说,日子撞上了,俺跟徒弟一人走一户成不成,人也答应。”
“大景也杀得来猪,就去试试看。”
康和跟范景自是答应了下来。
范景单得了一桩杀猪的活儿,他喊康和到了日子与他一道去。
不肖他张口,康和定也是要跟着的,虽家里头还在弄路,却也不赶这一日,且这阵子,陈氏娘家的兄弟热络的很,隔三差五的带着媳妇过来帮着干活儿。
至了日子,康和跟范景天不亮就起身来收拾了一番。
范景穿好了衣裳,又点了点盒子里的刀,这套刀拿回来只在家里杀过鸡见血,还没舍得拿出去用过。
时下头回单去杀猪,自是要使新刀的。
范景合上盖子,转眼瞅着康和穿了昨儿弄地穿的衣。
倒是不说多脏,可干活儿穿的都是旧糙衣,算不得体面。
他想着先前说了康和一嘴招蜂引蝶,人当时嬉皮笑脸的,不知是不是听进了心里头去。
便问:“昨儿不是说要穿去年做的那身衣裳去,今朝如何又穿了这身。”
“我想了想,一会儿过去了我又不杀猪,总不能白蹭主人家的饭,不得搭把手按个猪啊。穿了干净衣裳去,又还得弄脏污,家来就得换,这天气上衣裳洗了又不容易干。”
康和道:“左右不是去吃席,不肖收拾得光鲜。”
范景倒是没往这头想,听了他的话,没再说什麽。
俩人囫囵吃了点儿东西,便将前些日子王木匠送来的板车给抬到了村大道上,再给驴儿套着。
两人原本是预备走路过去的,家里板车虽有了,可路还没夯实,不宜通重物。
范爹却说东西都齐全了,先试一试孬不孬,再来呢,也磨一磨驴儿的性子。
这壮驴来家里大半年了,虽也驮重物,可还不曾拉过车。
康和跟范景就依了范爹的,便麻烦些,先将板车弄去大道上。
范爹跟着出来,想瞅瞅头回用车的新鲜劲儿。
背着手,左右看着套了车的驴,看着自家的车和牲口,心里怪是得意。
不过到底是不曾使过这玩意儿,先前听得人说驴子拉着车翻进沟里,把人骨头都摔断了的,他心头还是有些担忧,问道:“可套牢实了?”
范景绷了绷缰绳,确保没问题,点了下头:“回吧,能成。”
他将手里的刀盒子丢给康和,跨腿上了板车。
康和抱着塞进怀里的刀盒,看着人一屁股坐到了驾车的位置上,道:“你驾车?”
范景拾起鞭子:“我不驾谁驾?”
康和犹豫了一下,抱着刀盒爬上去,挨着范景坐下。
他瞅着人:“能成吗?”
范景没搭他的腔,一甩鞭子,驴儿抬着蹄子就朝前奔了去。
康和教这猛的起步弄得一趔趄,赶紧抱住了范景。
范爹本是也想坐一屁股板车的,不说跟着去杀猪,坐村口那块儿地去扯几根葱也成呐。
试上一回新鲜,也好跟人吹牛。
瞧着范景这赶车劲儿,还是默着把嘴边上的话又给憋了回去,转喊慢着些。
两人上了官道上,范景教康和给勒得有些动弹不便了,方才道:“你怕什麽,每回跟胡大三出去都是我赶车。”
“你赶车?”
康和看着淡着一张面孔的人,眸子里显是多了两分笑,他倏得松了手:“你会赶车!那还故意吓唬我。”
范景道:“寻常人谁会怕这个。”
康和哼哼了一声:“寻常人,你看你先前赶那车,除了我有谁还敢上的。”
他头别去另一边:“也不知谁央我跟着出来的,下回我可再不来了。”
范景见着人有些生气了,默了默,道:“下回我慢着些便是了。”
康和哼了一声,并不搭理人。
“我教你驾车。”
康和听了这话,方才回过头来:“你可别又忽悠我。”
范景没言,拉过康和的手,教他扯着缰绳,自也将他的手给握着。
“很容易的事,快了扯绳,慢了甩鞭。”
康和胡乱拉了拉缰绳,道:“哪里简单了,这驴不听使唤。”
范景道:“你要故意这样甩,那确是不容易。”
康和笑了一声,老实了下来。
“你甚么时候学的驾车?先前都没听你说会这个。”
“跟胡大三学的。”
康和道:“杀猪功夫没如何学,倒是学会了驾车,说来三贯钱的拜师钱也没白花。”
范景嗯了一声。
冬月早间冷冻得很,山窝子里都打了霜了。
这般坐在车子上,迎面的风怪是刮脸。
康和搓了搓手,捂了捂范景冻红的耳朵。
“屋里还收得些兔儿毛,回去教珍儿给你做个耳套子,下回出来也不教如此冻着了。”
范景道了一声:“你怎不给做。”
康和笑道:“你要不嫌丑,我也能给你做。”
范景没说话,俩人说着,倒是多快就到了村子上。
进去村里,杀猪那户姓白的人家,离村主道不远,在道上就能瞧见。
那头按猪吃杀猪菜的人都已经到了不少,正是热闹着,人听着车轱辘的声儿,出来瞧,见着到了,赶忙来迎。
“来了俩咧,像是两口子。”
“头回见着年纪这样轻的屠子,那小郎看着还没二十,成不成得事,可别动了刀子弄不死。”
“咋不请胡屠子来?”
“冬月里头紧俏,没请着嘛,说是这来的是他徒弟。”
院儿里的人咬着耳朵嘀咕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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