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岛里天下
徐扬闻言假装不解的蹙起眉:“我便说,老阿公这样为着村里好的,如何会不同意这好事情。况且大鑫又是俺爷一手教出来的,他都多赞许这事,我上城里去一趟便要捉着我问一回弄得如何了,我都没敢说阿公不准许。”
钱二爷听得老秀才都很赞成这事情,想想也是,若范鑫真是个不好的,老秀才如何会赞许,心头更是认可了范鑫五分。
他道:“你这皮猴子好在是没去你爷面前说阿公的不是,要不然他得笑阿公老糊涂了咧。你且说说,上哪处去听得这些胡话的?前日里头大鑫过来跟阿公说起私塾的事情,说得多好,阿公只有欢喜的。”
徐扬见此道:“我哪敢说胡话,旁人说了我自一个字不听的,除却阿公的徒弟,咱们的乡长说的,我哪里会信。”
钱二爷听了徐扬的话,道:“他说的?”
“阿公我还哄你不成。”
钱二爷不禁想着前些时候陈雨顺捏着个头尾便来说范家的事来与了他听,先教人一通误会,将人把坏处去想,理所应当的说出不赞成范家办私塾的事情。
接着又拿着鸡毛当令箭,顶着他的名头对外说是他不准许的。
只他作何这般?
钱二爷心中忽得回想起先前分地的事。
那事究竟是不是陈雨顺干的,他未曾去盘问,料想着陈雨顺是乡长,不至去干这些事。
时下看他办的这事,反倒是教他起疑心。
他自个儿不乐意范家办私塾,又想落人口舌,顶了他的名头来堵村里人的嘴,当真是一番好算计。
算来算去,将他这老师父也给整了。
陡然心下滋味横生,他面上却未曾表露出来,只道:“阿公得空问问他去。”
钱二爷心中有气,他不曾前去质问陈雨顺一番,听他的辩驳。
两日后自上了一趟范家,领着范鑫上了他那处,看着人给盖章过了文书。
陈雨顺事先没得师傅一句话,径直就带了人来,打得他没有防备。
他脸青一阵,红一阵,吃着闷气办完了文书。
村里人来看热闹,一时都晓得了范家要办私塾,且还是老乡长跟徐家都支持的事情。
人一走,陈雨顺则连与钱二爷解释。
钱二爷由着他辩驳,却并没听进心里去,走时,将人敲打了一番。
“近来瞧你事多劳累,路是走得有些弯了。当初许诺说要为村里头办实事,事事以乡亲为先,希望也能似我一般。
你做这乡长姑且才第四载,雨顺,日子还长呐,你若是上了这位置,变了心境,来时你可别怪我不站在你这边。”
陈雨顺心头大骇,同时又觉心凉。
这些年他将钱二爷孝顺的跟亲爹一般,只当人也把他当儿子似的看待,哪曾想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事。
便是这点儿事,他且也要与他脸色看。
事情落定,范家便热热闹闹的就要将私塾给弄了起来。
徐扬也依言,赶着驴车打城里头拉了不少的纸笔书本回来,捐去了私塾。
村里人都只有感激他的。
“折腾了这样久,大鑫哥这事儿也可算是踏实了。”
康和搬出钱匣子,问范景:“私塾开张前头,少不得要使银子,咱一家人,得意思意思才成。先前咱俩成亲的时候大伯跟大伯娘给了一只好柜,大鑫哥也单送了一套盏子,时下他们成大事,咱也得上礼。”
“我瞧着送旁的都不如钱好使,你觉着我包多少的红包才好?”
范景搁桌边坐着,正在吃康和用新米下油炸出来的米花儿,油滋滋的又有些甜,怪是香。
听得康和的话,他瞅了人一眼:“这些事如何还问起我来了?”
“自是也听听你的意见。”
范景道:“事情能成,一半有你的功劳,大伯一家子如今只有感激你的,你包多少,他们都高兴不嫌少。”
他瞧着,如今康和不单是在他们这头说得起话,在大房那头说一也没人敢说二的了。
倒是教他混做了范家长房长孙一般。
康和闻言笑起来:“我听这话酸溜溜的,莫不是你不高兴了?觉着我多管闲事了?”
“没有。”
范景心头晓得,康和劳心劳力的做这些事,都是为着家里。
康和到范景跟前去,打他手里头抢了些米花,道:“其实一开始我是不多欢喜大鑫哥的,他读书读不明白,旁的能力也没有,这般却受着一家子的宠爱,用着一家人的钱,跟米缸里的虫有甚差别。
想想这样无用的男子,还管他作甚呢。”
范景还是头次听康和说家里人的不是,他以前老打范鑫,也有这些原因。
见着他窝窝囊囊却还得家里的百般疼爱就忍不得想给他两下。
后来大了,性子稳了些,也便罢了。
“那你还管他。”
康和道:“真不管他,他还得继续待在缸里头吃米,前头都已经亏损了二十几载了,后头要再这般几十载光阴,那才真是头疼。”
“不费些事教他立起来,往后娶妻、成家,都还得劳累家里人。倒不如废物利用,教他像些样子,还能同家里头撑一撑门庭。”
范景算算,这般确实要划算许多。
他道:“以前大伯和伯娘太惯他了,经这些事,也有了改观,往后,许能像个男子些。”
第58章
范鑫起私塾,康和跟范景包了两贯钱的红包送了过去。
这事情没有办酒席,但自家的亲戚还是都拿钱的拿钱,送礼的送礼,自家里头热闹了一番。
私塾开门时收得了六个学生,原本是只有三个。
康和同范鑫说,这外头的铺子开张头三日、头七日的都要弄些让利和惠顾来引人上铺子里头买卖。
私塾虽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可究竟也不是开仓放粮赈济灾民的事,到底还是一门拿人钱财的营生。
既提起钱财,谁人都想有惠顾。
如此不妨是也让些利,对外头说今年以内送家中孩童上私塾读书的,头一季的束脩费用让一成。
外头的学塾也都是按季收受束脩费用的,寻常的私塾一季三百个铜子,城里的学塾得高上一两百个铜子。
范鑫这私塾已说明重在教授识字,费用便低于市价,一季只收两百一十个铜子,比外头贱三成。
若是再要让些利的话,束脩费用实是有些贱了,家里犹豫着不大肯。
康和算账与他们听,若是只收三个学生,一季的束脩费用是六百三十个钱,且还赶不上在外头的铺子上做账房一个月的工钱。
他们这私塾,初始办起来,最要紧的是做好口碑,引更多的孩子来读书。
若是学生过少,光也只是图个名头,挣不得几个钱。
这夫子再是教书育人德高望重,那也得吃饭用钱过日子,经营不寒碜。
先让利多招一名学生,也多一份束脩费用。
再说了,只是头一季让利,后头便复做原来的价钱。
家里想了想,觉得一家子都不如康和会盘算生意的事情,便依他的来办。
一番商量下来,便决定以一百八十个钱的价格作为头一季的束脩费用。
不想如此定下,还真又有三户人家将孩子送了来。
拢共六个学生,一季下来也能收着一贯多钱了,可不比三个学生二百一十个铜子还多不少麽。
且如今正是秋收农忙时,待着秋收罢了,农闲下来,农户人家手头上宽裕些,当是陆续还能收着些孩子。
私塾初开时,范家收拾出来的一间屋子日日都能听着读书的声音,村里的人稀奇便都去瞧热闹。
范鑫起初见着窗子外头总有人探头探脑的来瞧,一张脸涨得发红,念书都有些磕巴,怪是面皮薄,惹得大伙儿发笑,更是爱将他一通调侃。
康和见此,觉着不成,村里人若是笑他,也便失了对一个夫子的尊重,届时如何还会将孩子送来读书。
趁着没开课的时候,他便将范鑫拉着上城里跟他一道摆摊子卖蒻头粉丝,教他扯着嗓子吆喝。
康和没上城里时,就教陈氏将人弄着去买卖,如此磨炼了四五日,范鑫一张白面皮晒黑了许多,脸皮子也厚了。
在课堂上总算是能挺直腰杆子,再是不怕村里人打外头瞧他教书了。
范守山和张金桂起先还多心疼儿子,去央康和甭再带城里头现眼了。
康和也不多说别的,喊范鑫自个儿决定,好是人也晓得是为着他好,到底是没躲了去。
后头见着真治得住人,范守山跟张金桂再没言,心头是愈发的高看康和了,甚么都听他的。
康和趁此,便言教珍儿和巧儿得了空也上范鑫的私塾里头旁听识几个字。
范鑫是没意见的,他在城里头读过书,见过大户人家还要单请夫子给家中的小姐公子授课的,自家的妹妹来学着认字,没甚么不好,大不了在课室中间隔一层屏风便是。
范守山跟张金桂是乡下人,心里虽觉得女娃哥儿的不肖读书,可康和张了口,他们只有谢他的,哪有不肯的道理。
言珍儿巧儿过来旁读,不肖俩丫头另买纸笔用。
陈三芳见康和这样的为俩丫头考虑,心头说不出的感激。
珍儿跟巧儿见能有机会读书,欢喜的不行。
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哪想有一日竟还能挨着这般好事。
俩丫头十分的爱惜此般机遇,天冷天热都不再贪一日懒觉,把家里头的活儿给早早的做好了,再过去学字。
尤其是珍儿,她年岁渐大了,今年都长到了十六岁上,知道过不得两年便得嫁人,她想趁着嫁人前多学些字,日后总是能有些用处。
私塾的事情也便如此先告一段落。
十月上,秋收进了尾声。
今年家里头的庄稼收成不差,四亩田,得了八石谷。
手头上有钱用,等缴纳了三成的粮产,今年剩下的粮食也便留着自家吃用了,秋里晒得好,没吃甚么雨水,存着短时间也不怕生虫。
范爹盘计了一番,拿了一石的谷又添上五担子的肥,收拾了些家里弄着卖的小吃食,去同隔村的马石匠定了一台石碾子。
家里多是吃米,只谷脱壳成米不是件轻巧事,原先吃米要么就是他跟陈氏上晒谷场那边的公用石碾子碾个二三十斤出来吃一阵儿,一弄就得弄个大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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