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岛里天下
从大房家走时,天已经暗尽。
范爷范奶多欢喜康和,收拾了两斤棉花给带走。
范守林和陈氏简直是扬眉吐气了一回。
珍儿跟巧儿也高兴,俩小姑娘一人得了两朵湘秀与他们的颜色绢花儿。
人一走,今儿失了上风的张金桂便同自己丈夫道:
“得个上门女婿跟得了个金元宝似的,老二和陈三芳今朝也是腰杆子直得起来了,瞅着往日里过来屁都不敢冒一个,今朝话多得似滚水一般,一个劲儿咕咕咕。”
范守山带着些酒气道:“二弟家里没儿,如今好不易添了个男丁,如何有不高兴的。”
“他们高兴也便罢了,爹和娘也是耳根子软,教那康三郎几句话一包葛粉就哄得晕乎乎的,像是俺们没有给好东西似的。一碗王八汤就教他们爱得很了,湘秀哪回回来没与他们带糕点的,也不见得他这样疼湘秀。”
湘秀洗了碗出来,听得她娘埋怨。
她没做声儿,心想谁教爷奶只爱儿咧,爱爹爱二叔,爱大孙子。
她哥哥从不见孝敬过爷奶甚么好吃食,好东西,爷奶不照样疼得跟眼珠子一般麽。
如今来个会说会哄又能干的哥夫,爷奶如何能不爱的。
范守山虽也觉得今儿有些遭冷落了,可他觉着到底是范家多了个像样的男丁,总归是件好事情。
“你心头不快说两句得了,甭教爹娘听了去。”
张氏哼了一声,到底是没再继续言语。
第22章
这厢范景一家子回到家,饱着肚皮各弄各的去了。
康和也准备去范景的屋里收拾了被褥,一会儿等家里的人睡下了,他再悄声儿的搬去另一间屋子里睡。
时下和范景弄成这般,自是不好再与他睡一屋里了。
他倒是还能厚脸皮的去睡,只是怕蹭的太紧了教范景更厌烦他。
进屋,范景正坐在桌子边,微垂着个脑袋,人静静儿的,也不晓得在做甚。
听得他进来,眼皮都没掀一下。
康和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了。
他磨蹭着手脚把之前置在床脚边的褥子和毯子慢腾腾的抱出来,又给放在凳儿上,试图还指着人能问他一句。
谁想他弄他的,一头的人好似把他当作了空气。
康和心头又酸又气,索性转头想怨溜溜的瞪范景一眼,不想那人好似定住了一般,还跟他将才进来时一样的动作。
他心头疑惑,忍不得凑上前偷偷瞅了一眼。
这人常年跑在外头,风吹日晒,肤色并不见白皙,有些似熟了的麦子,瞧着很是康健有生气。
挨得近了,能瞧见往日里麦色的冷淡面孔上,这会儿竟然浮起了一层薄红。
白日去大房那头,范景就没同他说过一句话。
他又忙着应付大房那一屋子的人,更是有些分不开身。
俩人自打说了那些话后,一下午都跟那生人似的。
晚间桌上范景一连吃了好几碗酒。
康和晓得人是会吃酒的,只在山上时吃的节制,一葫芦的薄酒也能吃上十日。
与其说是吃酒,不如说是教嘴里有个滋味。
自打他知道了人喜甜后,上城里便总会捎带一包甜果子。
范景吃酒的时候就更少了。
上山时拿去的一葫芦酒,至这回下山来,起码还有半葫芦。
今儿大房的酒,康和闻着味儿多冲,便晓得比范景在山里吃的要浓烈许多。
一个劲儿的给吃几碗下去,又吃的急,最是容易醉人。
康和眉头一紧,忍不得问了一句:“范景,你是不是醉了?”
“要不要我去给你煮一碗姜汤醒酒。”
范景听到声音,动作迟钝的抬头看了人一眼,眸子上有些热气似的,眼尾也给蒸红了三分。
他道:“我没醉。”
淡淡的酒气却已经飘到了康和的鼻尖上。
也便是吃醉了的人才爱说自己没醉这样的话来,他没搭腔,怕夜里人胃疼,还是去预备给他煮汤。
转向屋门口,却被人叫住。
“我真的没醉。只是有些上脸。”
康和闻言顿住步子,听人说话的声调,更确信是吃醉了。
不过这人也是稀奇,吃醉了不吵不闹的,回来的路那样滑,也教他稳当的给走回来了,要不是上了脸,轻易还发觉不出。
瞧人嘴犟不肯认,他也便没戳穿,顺着人的意道:“倒是我多心以为你醉了,没醉便好,你酒量了得,吃了那么些酒都没事。”
哄了人两句好话,康和瞅人似乎情绪稳定了下来,便要出去给他做汤。
范景却立又给人叫住:“你去哪儿。”
“我去灶上打些热水,这样冷的天儿,不烫脚如何睡得着。”
范景听罢,站起身来,要跟着一块儿去。
康和见状道:“我去与你打来便是,你等我一会儿就好。”
范景皱着眉头,一把将康和给拽住。
“我不洗。”
手上的劲儿怪是大,康和被他弄得一个踉跄。
“行。你不洗,我总得洗吧。”
范景却不松手,他看着康和放在凳儿上收拾好了的被褥:“你要上哪儿睡?”
说起这茬,康和心头有些发酸,他轻了声音:
“一会儿他们睡了,我就去西间打地铺。”
范景盯着康和的眼睛,半晌才冒出三个字:“不许去。”
康和愣了一下。
不过也是,那头是家里给范景布置的新房,他去打地铺确实也不好,将来说不得范景还得跟旁人用。
只不过他不上那屋打地铺睡,莫不是上灶屋去打地铺?
“那你要我睡哪处?”
范景眉头紧了一下,他也不答话。
忽前去将房门给关了,啪得一声从屋里给上了锁。
再回来,同康和道了一声:“我要睡了。”
说罢,人真就蹬了鞋子躺去了床上。
康和怔在了原地,哪里有这样霸道的人?
先还言他吃醉了不多话也不发疯,是个酒品好的,不想竟在这处等着他呢。
他走到床边去:“你这样脸不擦,脚不洗的真就睡下了可不成。把钥匙给我,我去打水来给你洗。”
躺在床上的人闭着眼睛,并不睁开。
本只是握在手心的钥匙,受康和这样说,转给塞到了背下。
康和眸子睁大了些,这不是耍无赖嘛!
他伏下身就要去把钥匙给抢过来,范景暗戳戳蹬了他一脚,一个不稳,人便扑到了范景的身上去。
咚得一声,两人的额头挨了个结实。
康和捂着脑门儿爬起来:
“你钥匙不肯给我,我不得烫脚,天又这样冷,那我今晚在你屋里睡也不打地铺了,我可就睡你床上了。”
不想床上的人听了这话也不惧他的威胁,竟然还真往里头挪动了些。
康和傻在了床边,心想这个范景,酒品可不能更差了!
究竟是谁下晌的时候才拒了他的,这朝醉了,便让人上床一同睡觉都肯。
他心头有些生气,倘若他不是个正经人,那他现在就……
康和看着赖躺在床上的人,双颊发红,气息逐渐趋于平稳。
微微叹了口气,就什麽,他能干什麽,除了将被子拉过来同范景盖好,再也是干不了别的了。
………
翌日,范景醒来的时候,头有些宿醉后的钝痛。
他从床上坐起,发觉外头天还未曾大亮,屋里灰漆漆的,康和睡在地铺上,这当儿上还没醒。
吃多了酒的缘故,他嘴有些发干,便掀了被褥轻手轻脚的下床,预备出去吃点水。
不想到门前,却发觉房间竟打里头给上了锁,他握着锁头眉心一紧,下意识回头瞅了一眼地铺上的康和。
他有些忆不起来门作何这样给锁着了。
正出着神,身后悠悠传来一道声儿。
“寻不着钥匙了?”
范景闻见带着些鼻音睡气的声音,回过头,就见着将才还睡着的人,这当儿睁开了眼睛,人缩在被子里,斜过眼懒洋洋地看着他。
“你在床上找找看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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