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郎不语 第148章

作者:岛里天下 标签: 种田文 甜文 轻松 穿越重生

为此许多农户打听到他们家的牲口价,多远都肯来看看,牲口卖得也都还不差。

只生意这事,难说总稳稳当当的好。

康和琢磨着卖是不卖,范景这当儿说了一嘴:“若不想卖去城里头,又嫌白养着只吃不干,不妨找点活儿给这些壮牲口。”

康和问他:“家里的地都是牲口换着耕,除却自家那三户佃农来借牲口使,还有甚么时候能教它们劳动?”

范景道:“赁与买不起牲口又要使牲口的人户做活儿。”

牟大郎一听这话,连拍手说好。

“康兄弟许还不晓得,俺们家里头隔三差五的便有人上门来要借牲口使,左手是亲戚,右手也是亲戚,教人不好拒。

可一旦是开了借的口子,那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借了这家不借那家,人又寻着说事儿,届时只怕弄得一乡里都在咱这处借牲口使。”

范老爹也晓得这重不好,他一瞅见有人上门来借牲口,要是逢着陈娘子跟巧儿不在家的时辰,他要么便在屋里挺尸装睡,要么就打后门偷溜了出去。

独是余他一个人,与乡里的人拉扯不清。

人在外头说他狗仗人势,难听话有时都给传去了他夫郎和朱大夫耳朵去了。

牟大郎道:“将牲口做起赁人使的活儿,能有进账不说,也好教乡里的人不好意思再张口白借去使。”

“他们要想使牲口做事,拿了钱,任凭拉去使,也不肖俺们寻说头不借了。”

他早就想寻个时间跟康和谈谈人来借牲口使这事了,只他终日里头忙,都还没得机会说。

康和听罢,终日在外头跑着生意,倒确实还不晓得家里这些事情。

但细细一想,这确实是乡里会生出的事。

“你当早与我谈的,那就这么办!定个时辰定个价,事情就给弄起来。”

这几年牟大郎为范家当是全然称得上一句尽心尽力了,去年初他与朱大夫的徒弟成了婚,人养家糊口开销见大,他给涨了五百个钱的工钱。

他在范家做活儿,蓟哥儿还住在村里,前头还说预备着把他小爹接过来住,方便着照看,倒多好。

牟三郎高兴的把事情答应了下来。

说罢,康和笑说范景:“我们景哥也是会盘算生意了,可了不得。”

范景没受他的吹捧,他心中想自己哪会盘算甚么生意,不过是前些日子他在外头撞见个老汉,人驮着重物家去,他整好驾了空板车,就捎了人一截路。

那老汉言,手头若阔绰些也想买上头牲口使,只这些牲口有的价比人贵,寻常老百姓难攒钱买上。

又感慨说,若有那般合适的,赁个三五天来使,那也是好的。

只赁牲口要上县里,寻常乡下人户牲口行里还不肯赁,要么就得加些价才成,外还得给上一笔押金,麻烦得很呐。

范景听了一耳朵,今朝说起牲口的事,整好想起。

翌日,康和去城里的牲口行转了转,问询了城里牲口的赁价,以及相关的事宜,弄了个清楚,回去就给自家的牲口定了赁价。

按着价值,最贱的当属驴子,依次下午是马与驴杂交的骡子,接着是牛,最为贵重的当属于马。

马范家拢共也不过两公两母,且还是那般最寻常不沾贵品种的马,便是这般,当初也还是康和走了门路,四处打听给弄到的。

一匹就得三四十贯。

虽现在教牟大郎育出了一匹小马,可康和还是没舍得要把马赁出去给人使,不过村野农户,想也没人舍得赁马来使。

那便只牛、骡子、驴了。

县里头驴子一日赁价为四十个钱,价格随驴的品相好坏浮动三五个铜子,骡、牛价格差不多,皆为五十个钱一日,规矩也一样。

寻常赁去干力气活儿,多用牛,要外出或者套车,选骡居多,总之按需而赁。

康和便以城里的价低上十个钱的数来赁。

早间至晚,四个时辰,押金一贯。

这押金一则是为了人能按时归还,二来也防那些不爱惜他人之物的,虐待牲口。

没两日,就又有人舔着脸来借牲口使,牟大郎便与人说明了如何得使牲口,前来借牲口的听得范家要赁牲口挣钱,默着便去了。

转个头,扎去人堆儿骂。

“恁范家真是钻钱眼儿里了,甚么都当做买卖来干,一担子粪要钱,如今是借头牲口使也要钱了。”

“要不人大宅屋哪里来银子造的。这人呐,还是得要心狠不讲情,否则是挣不着钱的。俺去兄弟家借驴子来使,也就不过是帮着割草喂一碗粮的事儿,亏得范家张得了口要三十个钱一日。”

倒也还是有俩讲些理的,人道:“话也不能纯然这般说,外人自是没法跟自家兄弟比。”

“人范家养了恁多牲口,素日里吃粮看病,又还请了人帮着伺候,如何能白借人使牲口。”

“俺去又不是空手,不也拿了些瓜菜去的嚒。”

“人范家又不缺这些,自家里地多,啥没种得有。”

“王三儿,范家与你多少好处啦,专帮着他们说话,你不上门去给人讨点工钱,都对不住你这般把范家给维护着。”

几人说得不欢而散,说归说,闹归闹,过了些日子,陆续便有人打范家里头牵了牲口回家去使。

那般扎堆儿里说范家不是的,照样笑着面皮也去赁。

这四处说嘴,没教人恨上范家,倒教人都晓得了范家外赁牲口使这事儿了。

人比城里的价实惠,前去赁还隔得近些,细细想来,不是得了一桩方便事么。

第92章

月底上,康和听说邹夫郎要做寿,他备了一箱子熏货,鸡、鸭、兔、鹅,鹌鹑,外还有香肠和熏排骨七件。

外又打算捆只肥羊送去。

说来,他其实有多长时间没会着邹夫郎了,这几年他们家的生意愈做愈大,他捏着药烛的方子,不仅自家卖,还出货与别家,狠挣下了不少。

后头又按着药烛的方儿,另还产了几样新烛,皆是新奇稀罕。

早几年上来往得还多密,常也一处吃饭送礼,后头人生意忙,不大见得着人了。

只逢年过节上,倒也还互送着礼。

这日一早,康和把一欢二喜还有连四哥一并唤上,三个人才将礼拿下,一并与寿星抬去。

至邹夫郎家屋宅外头,好不热闹,豪华的马车轿子就停了七八辆,一条巷子都弄得有些发堵。

康和与范景在外头便下了骡车,步行走着进去。

临到门口,一个圆领直裾的中年男子将他俩拦下,问:“敢问二位的请柬在何处,可拿出一见?”

听得这言,康和微微一怔,才瞧见进门来客似乎都有一张红色请柬。

他心想果是讲究,可说之请柬,他还真不曾收着。

自也不是头回与邹夫郎送礼了,往年过生辰,他虽没亲自前来,但教家里头的人送了礼来,却也没听闻要这般物,他自以为今年也一般。

若不是念着人过三十整岁寿,他也不会忙中抽上一日功夫特地来吃酒。

康和见这位迎客的管事有些眼生,似是不曾见过,便好声道:“我是邹夫郎的旧交了,是豆惠街是做生意的,今朝失礼一时间误带了请柬,这一时半会儿的回去拿只怕也不便。”

欢喜的日子里头,康和想着总没有拒客进门相贺的道理,他这般说了,想人也当通融许他进去。

届时前去与邹夫郎拜寿,见是熟识也便无事了。

谁曾想那管事听了康和的话,反却变了脸色:“大户人家上,正宴皆使请柬,为防的便是那些个阿猫阿狗套近乎蹭进宴席去,没轻没重的惹得主人家不欢喜。”

“还望这位兄弟见谅,见不着请柬我不能教二位进去。不过若是有请柬的,想也不会怪。”

范景听这话说得这般难听,眉头一紧,已是有些没了去吃酒的兴致。

康和见此,心中也有了些不愉,只他到底是没与这管事起争执,瞧着今日来看穿戴上非富便是贵,他康和夹在其间,实是算不得什嚒,若闹起来,还得毁人邹夫郎好好的宴。

既人家不曾给请柬,也便作罢。

康和与那管事道:“既这般,我便回去寻上一寻请柬,这贺礼,还请先行收下。抬进抬出的,一条街上瞧着,也不好看。”

那管事到底没说教给拿走,虽他觉出康和跟范景就是那般来巴结的小商户,这几年里,这样的人,宅子上可见得忒多了,一回拒了二回又来,面皮子堪比城墙厚。

今朝是欢喜日子,且也不想弄得太难看了教贵人瞧见,便与这些小商一点脸面,录了名儿留下礼,到时宴罢了,再教主子定夺是留还是返回去。

康和瞧着他跟范景的名儿给单计在了另一只礼簿上,与之摆在明面儿上的那只烫金礼簿简素得多,且上头还已录下了两三页的名字。

他暗自将这些看进了眼里,没言,同范景返回了去。

骡车上,康和想着过去与邹家来往的事,这些年遇着节日两头都在互送着节礼,邹家的礼一直送的都不差,倒教康和并未去想过人心意是否变换。

如今想来,邹家门户见高,富贵非常,早已不是昔年守着那间两层小楼烛火铺的小商户了。

说句难听的,人指甲缝里头露出来点儿,也都是他们这般小农商所没见过的。

细细思来,这几年礼是见贵,可论起心意,还真当是不如昔年了。

当初才走动时,来往的礼尽数是按着对方家境,念着人所需相送,好似是灯油、烛火这些物;

后头的礼见贵,却多是些华而不实的礼,好似贝饰恁般物品,虽在他们县城这头少见,稀罕,与他们这样的人家,确实用处不大。

今想来,说不得是库房按着名单分送的礼,这样的物,虽不实用,却能彰显邹家的神通和富裕。

正是康和想得出神,手上忽得温热一片,他回神,见范景竟握住了他的手。

他心头一暖,抬眸看着目视着前方,状似无事的人,他道:“我没事。”

范景闻声才回过头来看康和。

康和道: “早些晓得了那头是甚么个意思,咱们也不肖剃头挑子一头热了。”

“过些日子再看,瞧瞧那头是怎么个说法,若是误会便罢了,倘使真这般,往回也就如此了。”

范景应了一声。

且说邹家,这日寿宴弄得气派热闹,城中多少排的上名号的商户都前来贺了喜不提,就连一些官户也前来捧了场。

他面子得光,白日里吃了不少酒,席散时,已有些昏醉了。

一觉睡至翌日快午,醒了来,盥洗罢了,整好与他丈夫一块儿用了些清淡饭食。

管事的便前来禀告寿宴日里没有请柬又来登门送礼的人物。

邹夫郎听着管事的过了一遍名儿,许多都是他不知名讳的,听着老夫子说书一般的没个尽头,正有些不耐,忽得听了个熟悉的名儿。

“等等,你可是念了康和这一名儿?”

“正是,说豆惠坊那头开猪肉铺子的,他们家隔壁铺子上的卤水鹅倒是一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