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松涯
他说起谎话是随口就来, 楼��闻言，却是僵住了反应，躲避贺羽真望过来的眼神，不知在犹豫什么。
贺羽真眯了眯凤眼，他不想逼楼��, 也不想撵着人走，换做从前，也许早已不管不顾，但如今来自这个世界的排斥消失得干净，他希望楼��好好度过在这里的一生，想要楼��产生归属感，贺羽真乐于见到楼��放开感知，变得活泼一点儿。
“楼��！”
嘈杂的餐厅里忽然有道惊喜的声音传来，两人顺着找过去，便见到赵淇端着一碗面，另一只手扯着冷漠的段云骁，兴冲冲地走过来。
贺羽真神色如常，似乎对此情景并不意外，楼��却着实一惊，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明白这两人是怎么在一起的。
赵淇坐下，先伸着脖子看了眼楼��盘里的饭菜：“唉，我们来晚了，排骨都卖光了。”
楼��便推了下自己的餐盘：“我没有动，你吃吗？”
“哎呀谢谢你，还是楼��你好，”赵淇不客气夹了两块，“段云骁，你怎么还站着？快坐下，大家都是朋友！”
楼��下意识看了眼贺羽真，见这人没有呛赵淇的意思，稍稍放下心，视线踟蹰地落到最后入座的男生身上：“你好。”
段云骁随意一点头，算是应了。
一顿中午饭吃得很不自在，楼��看得出段云骁不愿搭理他们，但赵淇不在意，他没有叫住吃完饭离开的男生，而是对楼��挤眉弄眼，可惜楼��与他搭错了脑电波，整个人一凛，义正严词护短：“我还是觉得，贺羽真比他帅。”
赵淇茫然地“啊”了声。
楼��一眨眼睛：“不是要我比较吗？”
那都多久的事了，没想到楼��还记得这么清楚，赵淇不想去看姓贺的得意的神色，他硬声硬气道：“咱们都这么久不见了，你就不想我吗？”
“……想的，”楼��顺着他说，“你最近学习怎么样。”
赵淇一摆手：“下星期一模我还能考班里第一，年级前三十。”
楼��笑着说太好了，赵淇翘翘嘴角，沉迷楼��的夸夸中不能自拔，还是5488撞了他几下才回过神：“你觉得段云骁这人怎么样？”
是比较陌生的人，楼��蹙眉，去看贺羽真，赵淇见状不太乐意哼了声。
贺羽真有系统7458，段云骁的来历他再清楚不过：“有点背景，都在说给咱们学校捐了一栋楼。”
“假的，”赵淇鄙视新手搜集信息的能力，“反正不是他，他挺可怜的，现在归我罩着。”
7458头顶一连串的问号：【等等，段云骁可怜？这还是我编出来的狗血俗套的剧情吗？】
楼��关注的重点在后面的那句：“你罩着，为什么？”
赵淇冲他吊儿郎当wink，自从攻略楼��的任务通关之后，崩人设他都不怕了：“我把咱们学校包括四周的小混混全打趴下了，顺便帮被勒索的段云骁解了围，唉像我这种成绩好又能打的老大很难找了……”
一番话听得楼��微微张大了嘴巴，他好不容易消化理解，犹豫再三，小声说：“那个，这都快毕业了，当校霸是不是有点迟了？”
贺羽真适时抬手，挡住了弯起的嘴角。
“我这叫大器晚成……这不是重点，”赵淇小小地锤锤餐桌，清清嗓子，“我觉得小段人还不错，楼��，或许你和他也能成为好朋友……你为什么总是看贺羽真？”
楼��收回溜到半路的眼神，稍微瞪圆的眼睛有些无辜望着赵淇：“有吗？”
“一共三个人，”贺羽真嗤笑赵淇这无意义的计较，“楼��为什么不能看我？如果真想要个原因，也许是因为我长得比你帅吧。”
“嘶����你真是越来越不要脸����”
楼��无力苍白地拉架：“不是，贺羽真跟你开玩笑呢，是不是啊？”
后面的话是对贺羽真说的，不过这人一挑眉，不否认不承认。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是有些优势，至少他以“治病”为理由，强势地留在楼��身边，手把手教楼��学会有事情和自己商量，从不偏颇的人的心里也渐渐有了高低之分，赵淇再不爽，也得忍着。
未免这两人又呛个没完，楼��连忙说该回去了，他们冲洗了餐盘碗筷，一路走回教室，听见慌忙捻灭烟头的黄毛同学喊出那声“老大”，楼��眨了眨眼睛，才知道这将近一个月以来，发生在好朋友赵淇身上的变化。
赵淇不知做过多少次校霸，简直是游刃有余，他搭着楼��的肩膀，豪气得很：“以后在咱们学校，如果有人欺负你，你就来找我！”
面对他的好意，楼��不知所措：“哦……谢、谢谢？”
【可怜的楼先生，】7458大声叹气，【原本爹不疼娘不爱的小可怜朋友，突然变成学校一霸，看把楼先生惊讶得都不会说话了，我能够理解。】
等和赵淇分手后，楼��下意识松了那口屏住的气，感慨道：“赵淇变了好多。”
贺羽真对此不置可否，抬臂捏了捏楼��的肩颈：“回去趴桌子上睡会儿吧？”
楼��摇摇头：“还有道题没做，下节课老师会讲……对了，段云骁，你说他有点背景，这是什么意思？”
嗯，那就涉及到7458堪称丧心病狂、用力过猛强加了个豪门设定。
贺羽真不担心楼��浅薄的世界观受到冲击摇摇欲坠，反而更愿意看见楼��接触新东西，自私和独占是本能，但喜欢一个人，他也会由衷地希望楼��更好，当然，按照他的期望，在他的看照下成长最合心意。
“我也是听班里人说过几句，”贺羽真拉着楼��站在走廊角落，两个人吹着暖融融的春风说着悄悄话，“段云骁是首都人，是在首都能说的上话的段家，看，段家捐的楼会盖在那儿。”
文字往往不比图像视频来得真切，同样的，身边忽然有个来自首都的段云骁，一下子将楼��的世界从偏远的小地方扩大到遥远的首都，楼��的记忆里只有首都的景点、有关首都的历史，他诚实地摇头：“没听说过。”
贺羽真看着他，笑说一句“我也是”，他一顿继续道：“那些事离我们太远了，段云骁为什么在这个关头转校，应该也是和家里有关。你关心赵淇？”
“你不关心吗？”楼��点头之后反问一句，但他同时没忘记两个朋友似乎不怎么和睦，“因为你和赵淇的说法有出入，我不想装作不知道。”
“嗯，知道你是这个意思，但是也不用特别担心赵淇，他可不是个傻子，你忘了，他还想开酒楼呢，和段云骁交朋友，对赵淇没什么坏处。”
楼��摇头说没忘，心道贺羽真的话真难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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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将贺羽真的话听了进去，不过平常遇到段云骁，会分神留意观察这人，但彼此之间没有过多的交流。
再见到赵淇是一模考试，按照年级名次排的座次，赵淇坐在27号的桌前，冲走进教室的两人挥手，楼��便也对他笑，走过去与他小声说话，惊得同班班长回头多看了两眼，楼��是众所周知的脾气好但不爱搭理人，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对除了贺羽真之外的人这般热络。
还是别班的人，班长心里不太痛快。
一模还没考完，赵淇约他们两个一起吃饭，楼��婉拒了去台球厅打几局放松的建议，只说周末休息时自己请客去吃火锅。
铃声响起，交卷之后离场，楼��收拾了书包，转身不见了赵淇的人影，贺羽真单肩背包，挑眉道：“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明天去医院？”
楼��攥着背带点头：“是明天，你真的要陪我去？”
“嗯，已经和徐老师请过假了，说好帮你的，总不能只是干看着逞嘴能。”
两人背着包，一边聊刚刚做过的题，一边往校门口走去，太阳已经沉下大半边脸，昏黄的晚霞好似铺满了整个天际，吵吵嚷嚷的人潮前方忽然传来一声怒喝，双双站住。
“赵淇！狗日的兔崽子，妈的给老子滚出来……”
中年人粗砺的嗓音骂声不止，楼��攥紧了拳头，下意识迈步被贺羽真拦住，贺羽真揽着楼��的肩带他往回走，在一片议论纷纷里低声道：“赵淇还没出现，我去找老师，楼��，你先去找他，能找到最好。”
楼��匆匆点头，分头两路再次大步回到教学楼，他们出来的时间比较晚，教学楼里只见到寥寥无几的人，楼��走到七班的窗户前一望，空荡荡的，他的眉心紧紧皱着，一时之间想不起赵淇还能在……
楼��倏地眼前一亮，莫名的预感促使他长腿几步上楼，才看见半拉的窗帘，楼��便认出了校服外套下露出来的条纹卫衣。
“赵……”
喊出的话卡在嘴唇边，楼��一怔，随即惊得倒吸一口气。
另一道人影从暗处出现，赵淇十分自然地与段云骁拥抱，随即脸颊贴脸颊，接了个吻。
楼��看得分明，段云骁亲了赵淇的耳朵与侧脸。
他浑身一震，恍惚觉得自己的那两处猛地发烫，烫得他疑惑地抬起手去摸，又茫然地转动视线，想要找到那个时刻在自己身边的人，告诉他。
第232章 本世界19
贺羽真不在这里, 他去找老师了。
楼��的掌心紧贴着自己的侧脸，触感微凉，他却觉得滚烫, 意识到贺羽真去了哪里的下一刻，便被百无聊赖在一边回避的5488发现了。
【喂傻X，还亲？被楼��看见了。】
什么？！
赵淇一个激灵, 猛地推开段云骁，噔噔几步打开门, 清楚地看见了因过于震惊反而呆愣站着没动的楼��，“完了”两个字顿时哐当砸进赵淇的脑袋里, 他张张嘴。
合作多年的5488却狠狠给他一下子：【你怕什么？】
是啊，怕什么？赵淇一瞬间冷静下来，他发觉楼��的视线一动, 与此同时听见了身后渐近的脚步声。
楼��知道轻重缓急, 但不清楚段云骁与赵淇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只得装作没看见方才的事, 忽视段云骁打量的视线，楼��绷着脸，含糊解释道：“赵淇, 你爸、你家里人在学校门口, 我和贺羽真很担心你。”
寒假还没结束的时候，他们三个人已经是聚少离多, 开学之后更是才见过几面，楼��对赵淇的印象还停留在初冬深夜里，赵淇跑出巷子求救，以及因为畏惧父亲，想要留在自己那儿过年, 他担心赵淇害怕，哪知赵淇听自己讲完，竟然偏头骂了句脏话。
楼��一顿，觉得赵淇这样有点怪：“赵淇？”
“啊我不是在骂你，”赵淇压下情绪，他走向楼��，才迈了一步就被人拉住了手臂，赵淇赶着去解决麻烦，回头冷声道，“放手。”
段云骁先瞥了眼楼��，没松手：“不用我跟着一起去？”
“用不着，撒开。”
赵淇这次轻松挣开，头也不回拉着满头雾水的楼��下楼，走了两步忽然又停下：“楼��，你怎么一直捂着脸？操，他不会是动手伤着你了吧？”
楼��堪称迅速收手：“没有，我就是、就是感觉耳朵和脸好烫。”
5488：【难道是过敏了？】
对于赵淇来说，每次看楼��的脸都是享受，他一听到过敏，比楼��还要急，生怕耽搁了会见到这张脸长疹子或是肿起来，他歪着脑袋拧眉仔细瞧，还想上手摸摸白皙细腻的皮肤：“会不会是过敏了？要不去看医生吧，也不红啊，烫？有多烫？”
“过敏？”
楼��重复了遍，赵淇凑到眼前，他不自觉怔神，忽然一抹异样的触感惊醒了他，楼��一惊，偏头去看，见到赵淇曲着食指碰了碰自己的耳朵尖，煞有其事点头：“好像是有点儿热。”
楼��茅塞顿开，猛地顿悟，他想起了长久往来被自己忽略、扔到一边的细节，那是在一个多月前的傍晚，发生在贺羽真向自己讨要的那个拥抱里。
赵淇面上担忧，心里正笑嘻嘻和5488说好滑好嫩，5488骂他不争气，赵淇哼一声，不和系统计较。
“楼��，其实我自己去……”
话未说完，楼��收回略微失神，他攥着拳，心底来回重复刷着“贺羽真是不是亲我了”“贺羽真为什么要亲我”，听见赵淇的声音，下意识问：“段云骁是不是亲你了？”
赵淇瞪大眼睛：【操，楼��问我这个是什么意思？吃醋了吗？】
5488想翻白眼：【怎么可能，你清醒一点儿。】
两秒后，楼��等不到赵淇的回头，犹豫了下又问：“他为什么要亲你？你，你喜欢他吗？”
脱口而出的问题却是令楼��心神一震，他直觉这个喜欢的含义不简单，很郑重。
“不喜欢啊，我那什么，我和他的关系比较复杂，”赵淇倒是没有要抢贺羽真未来对象的打算，只是楼��这么看重自己，赵淇都想录下来，去向贺羽真炫耀炫耀了，他清嗓子，边下楼边说，“他长得还行，我不亏。”
楼��木着脸：“贺贺羽真说，你将来想开酒楼，和段云骁交朋友没坏处……”
“……靠！”赵淇哪里想到贺羽真说他的坏话，一时之间气笑了，“你听他瞎说！我和段云骁撞号了，亲两口得了，绝不可能为了任、咳，酒楼卖.身的！”
楼��问出自己的知识盲区：“什么叫撞号了？”
哪知赵淇笑得奸诈：“你去问姓贺的，相信我，他一定很乐意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