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松涯
第一站目的地遥远，抵达之后楼��连晚饭也没吃便睡了，赵淇找他玩儿，见状不怀好意地拉着贺羽真：“在飞机上就一直睡，怎么累成这样？你们不会……”
贺羽真及时制止他开黄.腔的行为：“从四月份开始。都准备好了吗？”
“那是当然，”赵淇得意打了个响指，“兄弟我办事，你还不放心？那边都打好招呼了，带他去就行。”
贺羽真闻言点头，他没说谢谢，但7458自诩是个有礼貌的系统，偷偷摸摸给5488转了好大一笔账。
碍于楼��不佳的脸色，一行人在酒店歇息了两天，第三天一早，四人穿戴整齐坐车去了雪山脚下，楼��望着铺满整个视野的白，没来由地感到了紧张，他抠着羽绒服的拉链，忽然望向了正在不停自拍的赵淇。
赵淇抬手招呼他：“楼��，来来来一起合照呀！”
楼��走过去，没一会儿赵淇点开了朋友圈，又问起他们合照的文案该怎么写，楼��沉吟几秒，笑道：“最好的朋友。”
“我吗？”赵淇点了发送，笑起来，“贺羽真看见了，不得杀了我。”
贺羽真意有所觉，朝他们看去，楼��与他隔空对视，下一刻摇头：“赵淇，我很庆幸认识了你。”
赵淇笑嘻嘻道：“怎么说这么正经的话？好肉麻哦。”
“那儿有支登山队，”段云骁放下了手机走过来，“不打算回去的话，要不要去和他们玩一玩？”
楼��停顿好久：“可以私自行动吗？”
“一个人不安全，你想要安静，我和赵淇一组，”段云骁先是摇头，“贺羽真和你一组。”
两个人就安全了吗？楼��呼出一团白雾，他点点头。
段云骁和赵淇安排的登山队很专业，临出发前进行了几个小时的基础技术培训，楼��出人意料一直心不在焉，总是盯着近处的雪山愣神，他和贺羽真相互检查了彼此的装备，迈出了第一步。
“慢点，”贺羽真把住他的手肘，等他站稳后也没收回去，“别着急。”
两人靠得近，白雾交织相融，楼��如梦初醒，他闭了闭被雪闪得干涩的眼睛，手臂稍微用力挣脱贺羽真：“好安静。”
贺羽真没放过他的一丝表情：“你不开心，至少没有我想象中的高兴。”
“嗯，说不上高兴不高兴。”
没料到他这么坦诚，贺羽真下意识蹙眉：“为什么？”
“……好像不能说。”
“你躲我这么久，我自始至终有几个疑惑想知道答案，”贺羽真靠近，按住楼��的心口，“让他来见我。”
素净的面容上闪过迷茫，贺羽真的另一只手摸向楼��的脸侧，容不得他回避，粗糙的手套凉得楼��的睫毛一颤，他听见贺羽真问：“你对我当真没感觉？哪怕只有一星半点呢？”
听到这话，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庆幸，楼��思考着，忽觉尚可的精力一瞬间被抽空了一般，每夜里的沉静和疲惫猝然袭来，他竟然先叹了口气，自然而然地问：“你又是谁？”
话音刚落，楼��再接道：“里面都坏了，不如省些力气陪我说说话。”
简短两三句话，各自明了了彼此的不普通，贺羽真直觉楼��卸下伪装不是什么好事，但他面色镇定：“在这里第一个见到的人是徐老师？”
“不是的，”楼��的笑意和从前别无二致，不觉得贺羽真是在逼问自己，“当时的我是一阵风，偶尔是一朵花，日复一日的等待无趣也无聊，我不想离开时依然一如既往，可又不知道一阵风一朵花能做些什么……”
他在不知岁月的等待里漫无目的飘荡，偶然一次闯进了校园，他听见徐老师说着教育学生的话语，忽然意识自己还没有当过人，他听过长辈爱护教育孩子，见过小婴儿出生，也见过老人去世，人和风、花有什么不一样？他不知道。
体验过了，也没遗憾了。
贺羽真陡然觉得头晕目眩，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令他去牵楼��的手，小心谨慎地问：“等待，你在等谁？”
气温低，空气也是凉的，楼��渐渐站不住了，他尽力撑着登山杖：“不知道，他没有来，也许不会来了，我放弃了。”
他神色温柔得好似暖绒的春风，看在贺羽真眼中骤然变成了瓢泼大雨，将他浇了个透，贺羽真张张嘴，一句不行都说不出口。
楼��望着他，眼里的愧疚与不忍烫得贺羽真想要叫停，可温润的嗓音继续说着：“贺羽真，实在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回应你的感情，你人很好，忘了我吧，告诉赵淇，别为我难过。”
“你再等等，”贺羽真托住他的腰背抱住了人，“再等等，再给我一次机会……”
他没有说谎，他的内里确实几近枯萎腐朽，贺羽真将人抱得紧，心里的悔意滋长：“我能救你，我能。”
7458没料到楼��竟是来自贺羽真的世界里，当初它察觉世界对楼��的排斥，也是因为楼��一心求死的想法，它抹着眼泪：【先、先保住他的生命。】
那场虚无的、存在于楼��记忆里的雪崩，成了每次医护人员为楼��解释的开头，还好，楼��孤独地在病房里等到了那颗会发光的小球。
也幸好，冥冥之中，在他决定放弃之后，贺羽真出现了。
.
身临其境再次重温从前的事，几段记忆在楼��没有察觉的时候彻底融合，楼��出现在类似酒店的房间里，他掀起眼皮看着眼前的男人，拳头攥紧松开，反复几次转身就走，7458嚎得凄惨：【楼先生����】
孩子就是会绊住家长的脚步，楼��身形一顿，紧接着被人从后面牢牢抱住，楼��忍了又忍：“你对我有一句真话吗？”
“我说过的话太多了，但喜欢你是一定真的。”
贺羽真亲亲楼��的颈侧，又叼着一小块嫩肉咬了咬：“我后悔那么多年从未回来过，也因此错过了你，你放弃了我，我却想给你更好的。”
楼��想起共度的一世世，因为他的不坦诚，更生气了。
“人都是贪心的，”对象脾气太好，贺羽真甚至不担心会被家暴，“楼��，我原来想着能被你喜欢，装多久都可以，可真作为方予乔得到了你的心，我又开始不满足，为什么你不喜欢我原本的样子呢？”
楼��心中蓦的一软，摇摇欲坠地坚持着：“……但你骗我，太可恶。”
7458和宿主说悄悄话：【楼先生重点是不是关注错了？】
错的好啊，贺羽真不会纠正，可他认错也不老实：“都是我的错，不过你能说详细点儿吗？”
楼��一把将人推开，一脸严肃道：“我不在意当初是否等没等到你，那是我自己的事，可我与你，我……”
【我录音录像了。】
【闭嘴。】
“可我喜欢上你，好吧，那确实是你的伪装，但也是你不对吗？”楼��一向认为和谐的家庭关系需要坦诚，需要交流，他从不会轻易说分手，“在我喜欢上你之后，你怎么能继续骗我？”
贺羽真咳咳。
楼��闭了闭眼睛：“我是真的愿意留在那里，再不回来了。”
他是在说当初决定留下和方予乔过日子，贺羽真有点醋，但细想又觉得没必要，他低声说对不起，又问该怎么做才能被原谅。
楼��听得心里酸涩，眼皮微烫，他蹭了蹭贺羽真，埋怨贺羽真的过错：“你也不告诉我你的名字，还让我逐渐忘记它。”
“我很怕你会记起来，想起来让你等了许久，做人也不快乐的是我，”贺羽真感觉楼��环住了自己的腰，“我患得患失，你越爱我，我越觉得不真实。”
“我爱你吗？”
贺羽真亲亲他唇侧的小梨涡：“当然，你爱我。”
楼��摸摸他，亲吻那双不会忘记的凤眼：“谢谢，我想对你说这个。”
我得过且过，事事不懂，觉着做人也好没兴趣，还好，你终于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