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子在野
一众峨眉弟子都是江如月心腹,其中有几个知道内情的,都掩着嘴嘻嘻轻笑。
谢离往易临风膝盖窝轻轻踢了一脚:“没用的东西。”
易临风听见背后取笑,连气都喘不动了,哪还有半分平时的潇洒风流?活生生成了个霜打的茄子,待要装成不在意的样子远远走开,犹豫半天,一步也没迈出去。
许大酉粗枝大叶,一时倒没弄明白年轻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只笑吟吟地摆了摆手,连道不必不必。江如月方才急于杀敌,她又只忙着与易临风清算,此时香汗渐退,仔细打量林故渊,轻轻咦了一声:“是你?你不是昆仑派那位‘小东华’吗?当日在少室山,我们曾见过面……”
林故渊听见昆仑派三字,心里一痛,道:“晚辈所行不端,已被师尊逐出门墙,现在已是昆仑山弃徒了,江掌门若不弃,叫我一声故渊就好。”又道:“当日在达摩堂中多亏江掌门仗义出手,我们才能全身而退。”
江如月问道:“昆仑派弃徒?”
林故渊苦笑道:“这说来话长了,不提也罢。”
接着收敛神情,严肃道:“这伙人埋伏在此,必是早有预谋,究竟谁要置你们于死地,江掌门心里可有数?”
他见江如月似是心存顾虑,微微一笑,指着谢离:“他便是当日在少室山时和我一同出现的那位乔装老者,他与易大哥是过命的兄弟,不分彼此,我与他亦是过命之交,江掌门有话大可直说。”
江如月怎会不知他是何意?羞赧之色更重,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
众人虽是偶遇,但相互间有的是失而复得,有的是一见如故,彼此渊源颇深,倒是许大酉爽利,拍着谢离的肩膀高声笑道:“好了,好了,再聊下去天就要黑了,这山里满地尸体,不知是否还有埋伏,实在不是久留之地,不如我们进城找家干净客栈歇脚,今晚叫花子在城中风荷楼摆宴,大家一起喝酒叙旧,各位意下如何?”
林故渊和谢离这一路本就为了打听泰山派动向,听江如月话里的意思,此次遇袭与泰山派牵连甚重,当即应允。
江如月和易临风正浓情蜜意,满腔相思之苦无处诉说,哪里肯分开?也都答应下来。
略略休整片刻,江如月将剑往肘后一藏,落落大方道:“我们先行一步,带众弟子前往城中医馆取药疗伤,今晚风荷楼见面。”
说罢转身就走,易临风站在谢离背后,远眺江如月一行的婀娜背影,一副望穿秋水的凄苦表情。
先前出了那样的事,他想暗中护送,苦于不敢脱离谢离的指示随意行走,满脸苦色,谢离故意激他:“姓易的,你要是敢走,我再不把你当兄弟。”
易临风当真一动不动,嘴唇翕动半天,垂目道:“全凭左掌教吩咐。”
“吩咐个屁!”谢离恨铁不成钢的往他头顶拍了一记,“我不让你讨老婆,你就一辈子不讨老婆了?滚去追吧,好好护送,小美人们若少了一根头发,我活剐了你。”
易临风双眼发亮,顿时活蹦乱跳,连说了几个是字,甩开轻功,跑出几步,又折返回来,活像个唠唠叨叨的老妈子,话里有话的接连嘱咐:“这山里不安全,你们俩早些进城落脚,别不管不顾的脱了裤子往树丛里钻……”
“滚滚,快滚快滚。”
易临风笑嘻嘻地跑了。
谢离连连摇头,林故渊也忍不住露出一丝清浅笑意,谢离转头看他,“笑什么,你看人家两情相悦,也惦记上了娶老婆不成?”
林故渊挽着缰绳,道:“怎么,不许?凭咱们的交情,到时候我请你喝杯喜酒也就罢了,左掌教可要随份厚厚的礼金。”
他的侧脸甚为俊秀,比起江如月的美艳绝伦,更有一番男儿的刚直孤冷之气,浑身上下唯一一点温度全凝在眼里。
谢离被他的眼角一扫,顿时魂飞天外,一大筐的话全憋在了嗓子里,翻身上马追了上去,回头冲吊儿郎当的骑毛驴的许大酉打了声呼哨:“老东西,先走一步!今晚备好酒菜等着老子!”
他与林故渊并肩而行,故意道:“方才你跟那江掌门说的都是什么话,谁要跟你当过命之交?”
林故渊低伏马背,发尾轻甩,冷冷道:“你不与我过命,与谁过命?易临风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家早没影了,左不过是我这古板无趣,武功低微的傻子还陪着你……”
谢离转过脸来,来来回回打量林故渊,从他那棱角分明的下颌,修长白皙的颈项,薄而宽阔的后背,再到他握着缰绳的瘦长手指和那一双长腿……
黑眼睛里浮出戏谑笑容,咽了口口水,道:“是是,我不仅想与少侠过命,还想跟你推心置腹,耳鬓厮磨,想跟你深入浅出,欲仙而欲死……”
“闭嘴——”林故渊小腹一酸,险些从马背上滚落下来。
待进了城,天已经透黑,春夜潮湿,虫鸣气润,谢离让客栈小二开了两间上房,亲自往林故渊的厢房检视,往茶壶添注热水,刷好沐浴木盆,又啰啰嗦嗦地叮嘱:“你愿意凑热闹就来,不愿意就在房里休息,泰山派的事我帮你打听着,必定一字不漏。”
林故渊知道他是体恤自己生性喜静,但一路与谢离相处久了,瞧着他率真热烈,渐渐觉得能有一些意气相交的朋友兄弟也是可贵,倒不像从前那般孤冷难近,轻道:“这事多半与我们昆仑山有关,我怎可安心甩手不管,让你跑前跑后。”
又轻轻笑道:“放你独自去吃喝玩乐,谁知道你要跟那老叫花子喝成什么鬼样子,到时吐一地污秽,我再不帮你收拾。”
他刚沐浴完毕,湿发披散,换了轻薄常服,只以衣带系住腰身,露出一隙玉色胸膛,鼻梁窄挺,清隽端素,气度如那凉雾青松一般,眼里却自有一段温柔笑意。
谢离看痴了过去,不知不觉走到他跟前,张臂把他搂进怀里,笑道:“好一位家规严明的小娘子,我喝酒你也要管?”
林故渊被他点提醒,啊的一声,心中一荡,反思自己方才所言,真如妇人埋怨自家汉子只会吃酒耍钱一样,顿时面红耳赤,偏头不敢看他。
他自是羞愧难当,只得掩饰道:“城中、城中到处是泰山派眼线,我是怕你酒醉误事——”
谢离变本加厉地揶揄他:“你管不管我几时回来,与何人见面,有无戏弄人家嫂嫂,是否赌钱,输了几个——”
林故渊一字也答不出来,听他说的不堪,更是羞恼交加,谢离欺到他跟前,分别握住他的两只手,用满是粗茧的手把玩他的修长手指,越握越紧,十指紧扣,只是哑声乞求:“你心里装的全是别人,你倒是也管我一管,我愿意有人管束,愿意被你管着——”
林故渊想到他近日作天作地,登时明白:“原来他是要气我,让我痛苦难挨,再去管他求他。”心中却也不由酸楚,默默道,他明明知我心意,却故意在我最难的时候冷落我,欺辱我,害我心神不宁,寝食难安,他却怨我不肯管他。
第115章 高朋之三
他幽幽道:“你若不想去,自然不会去,你若想去,谁的话能进到你的耳朵里,我什么也许不了你,又如何能管你?”
他声音渐低,小腹一股灼热真气突突乱走,他一时分不清是蛊毒作乱,还是真情流露,慌乱着想推开谢离,身子却软绵绵没有半点力气,更是气血翻涌,呼吸急促,咬着嘴唇,冷白的脸庞如蕴了胭脂一般。
谢离与他额头相抵,低沉嗓音响在耳边:“你生气了么,你生气,又憋着一口气,不肯先低头,是么?那你不如找处无人山谷,将我用铁链死死拴住,让我不能去为祸四方,不能奸、淫好色,你只远远看守,不让我碰你一下,既能让你我日日相见,又成全你的清白名誉,免得说妖人引你堕落。”
“你,你现在还说这些混账话——”林故渊再难自持,情动不已,双臂攀住他脖颈,将身子依附过去,二人轻轻抱在一处,呼吸间皆是方才沐浴的药皂气息。
谢离冷笑道:“你争气些罢,满城眼线,这可是侠义道的地盘,仔细再让你师门看见你在我怀中是这副样子——”
林故渊不料他半点情面也不留,不由惊惶失措,分寸尽失,几乎要流泪,只是阵阵低喘,谢离却又搂他入怀,轻拍他后背,温柔道:“好了,好了,哎,我这天生的贱骨头,何苦又惹你。”
二人闭目调息,渐渐放松,气息匀净,终于是神志清明,方才一场混乱如不存在一般,松松地抱着对方。
月上枝头,云移风动,草木萧萧,二人都不再说话,一动也不动,窗外的月光映射进来,照的两人如玉石一般。
林故渊伏在谢离肩上,枕着他的绢凉黑衣,细想方才谢离那番话,不知为何并不生气,叹道若真被困在一处地方,我们出不去,外人进不来,再不担心什么门派规矩,正邪之分,世俗偏见,只我们两个在一起,他望着我,我望着他,他只能陪我说话,只能与我玩笑,只能哄我高兴,谁也不能拆散我们,那真是神仙也不如的日子……
却又忍不住自嘲,这人说的好听,若真把他囚进山谷,他性情如此跳脱不羁,只怕是要闷死了他,不出三天便要嫌弃我乏味无趣,挣开铁链,甩下我逃之夭夭,从此再不回来。
谢离望向窗外,不知在想什么,林故渊看着他那张沉郁的脸,从心里浮出一些悲凉的欢喜。
原来真像陆师兄所说,喜欢一个人,又让他知道了,那便是把手中兵刃给了他,让他欺辱嘲笑,随意打骂,我却只有喜欢他这一条路可走,至于他如何想,如何去做,何时要舍了我,另投他人而去,又是另一回事了。
这一番情潮偃旗息鼓,两人再不敢放肆,各自回房打坐休息,一身热汗渐渐退去,又到了跟许大酉等人约好的时辰。
此地名唤浥城,是前往泰山的必经之地,风荷楼是浥城最大的一家酒楼,金碧辉煌,排场极大。
果然如那老叫花子所说,二楼早已为众人备好雅座,许大酉拄着一只铁拐杖,举着酒葫芦,一口接一口的自饮自乐,还未入席就喝了个半醉,赤红着脸膛,招呼大家落座。
谢离望着桌上鸡、鱼等菜品,笑道:“自西往东一路走来,只见逃荒避难的百姓不计其数,竟不知如今我们国力如此昌盛,连叫花子都请得起客了。”
说罢拎了块炸得酥焦焦的肉放进嘴里,鼓着腮帮子道:“丐帮出手阔绰,在下佩服,若往后在江湖混不下去了,还望许老英雄收留——跟着老英雄潇洒快活,天天烧鸡就酒。”
许大酉嘿嘿嘿嘿挠头直笑,连道:“可不能说出去,若让我师兄知道,就算他老人家远在千里之外,也要放下帮里一切事物,先赶来揍我一顿。”
原来在这一带盘桓数日,他早听到消息,今夜一位本地乡绅的儿子在此摆宴待客,那公子是个草包,平日里专爱纠集一群年纪轻轻的流氓恶霸,正经事一件不做,专门欺男霸女,极为可恨。
许大酉路见不平,也不与他们多为难,趁着宴席刚刚开场,从窗户摸进来,点住了众人穴道,一个个捆扎得牢牢的,扒光衣裳,全丢进了城东河边的一条小船里。
他举着一只鸭腿大吃大嚼,哈哈笑道:“眼下那帮公子爷正一个摞着一个躺在船底,看星星,赏夜景,喂蚊子呢!”
连江如月都忍不住莞尔一笑,道:“多亏了许师叔,今日让侄女有幸尝了一回别人家的剩菜,真是又新鲜又有趣。”
她一说话易临风就脸红,平日里最聒噪的人半点动静都没有,藏在酒桌一隅,他又生得清瘦俊秀,活像个得了相思病的忧郁秀才,若不是谢离、林故渊等人素来知道他为人,还真被他与世无争的小模样骗了过去,以为他能一展折扇,说出些“之乎者也”、“天下为公”之类的话来。
许大酉望着谢离,放下筷子笑道:“兄弟,今日在树林里,我只把你当做寻常魔教宵小,才一时冲动与你相交,回去后我越想你的武功套路,越觉不是普通的魔教党徒……你别怪姓许的言而无信,只是我们本非同道,丐帮与魔教逆水堂更有深仇大恨,今夜之后,你我只能分道扬镳,做不得兄弟了,往后若是有你杀我,我杀你的一天,你可别怪叫我不讲情义。”
谢离既不生气也不辩解,笑吟吟的看他,答道:“以后的事以后说,今日这扇门里,咱们就是过命之交,何来的言而无信?哪怕出了这门,你一刀把我剐了,也碍不着咱们此时兄弟相称,更碍不着咱们先喝个痛快!”
“好!”许大酉拍桌应道:“你这人爽快,如此我也立一个誓,往后若我落在你手里,要杀要剐尽管招呼,姓许的若有半句求饶,叫我死了、死了……”他抓抓头皮,“死了变个两眼昏昏、饱食终日却无所事事的富家公子!”
众人忍不住大笑,一般人起誓都以变成乌龟王八等等作为赌咒之词,他却不同,寻常人最害怕的千刀万剐、天打雷劈他全不在意,反倒是寻常百姓求也求不来的“富贵闲人”最令他嗤之以鼻,如何不令人发笑?江湖人脾气古怪,由此可见一斑。
说罢都斟了满碗,大家碗壁相碰,连饮三盏。
一夜酒酣耳热,在这风荷楼里,正邪两道数十年积怨暂时消弭,知己、兄弟、爱侣汇聚一堂,一道小门隔绝了江湖的腥风血雨和门派间的尔虞我诈,觥筹交错,热热闹闹,正是宾主尽欢。
林故渊喝了不少,头脑混混然然,依次打量在场诸位豪杰,心道:“若没有正邪之争,若没有三十年的恩怨相报,若是朋友兄弟能如此常聚不散,该有多好。”
他的目光落在谢离身上,既盼他能手刃聂琪,继承魔教教主之位,又怕他往后身居高位身不由己,二人再不能如此同路而行,心里时而柔和,时而苦涩,轻轻地叹了口气。
酒过三巡,笑声渐低,话题忽转严肃,大家借着酒劲,慢慢谈起白日在山间的那场埋伏。
林故渊道:“江掌门为何远道千里拜访泰山派,又为何被那伙人缠上?”
江如月道:“你们有所不知,自从少室山会盟,我替你们二人出手,泰山派周师叔便不依不饶,一口咬定我们峨眉坏了江湖规矩,几次上山向我们讨要说法,让我说出你们二人下落,我年纪轻,他不把我放在眼里也就罢了,把我们峨眉派打为魔教一党,我却不能坐视不理,因此送上拜帖,要光明正大的与周师叔理论此事。”
林故渊奇道:“我只知道泰山派曾数次与我们昆仑为难,却不料也多次找过峨眉的麻烦,江掌门受委屈了。”
江如月淡淡道:“我们峨眉皆为女弟子,男女有别,与你们昆仑派一向联系不密,此事你们不知道也不足为奇。”又道:“倒也谈不上委屈,我们峨眉虽与魔教无关,但我本人却是、却是……”
她向易临风投去一瞥,红着脸低下头去。
许大酉道:“周誉青这人好生奇怪,少林、正一、全真等大派尚且不如此咄咄逼人,他一介泰山派掌门,管这些闲事做什么?”
江如月道:“周师叔的意思是无论哪门哪派,只要勾结魔教,武林同道尽可杀之,其他门派越是龟缩不前,泰山派越要一力扛鼎,为全武林的正派人士出这个头。”
“屁话,屁话。”许大酉道,“各门各派心里的那些弯弯绕,谁不清楚?况且,周誉青那点微末武功,轮的到他出来说话?”
江如月微微一笑:“我也有此疑虑,泰山派周师叔虽为一派掌门,但武功却不甚高明,听说当年围剿魔教一战泰山派损失惨重,泰山派剑法中最精妙的《岱宗昏晓诀》也随着派内叔伯前辈殉难而失传,魔教退避南疆之后,各派休养生息,各自钻研武功,数十年下来都有了不小的长进,唯有泰山派停滞不前,五年前十八个名门正派的高手齐聚终南山比武,周掌门六战皆败,在场助阵的泰山派弟子气势汹汹而来,垂头丧气而去,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第116章 高朋之四
林故渊沉吟道:“怪不得少室山聚义时,泰山虽为五岳之尊,周誉青说话却没什么分量,应和之声寥寥。”
江如月点头道:“我们江湖人不讲什么年纪老少,自然是谁武功高,谁的话就管用。”
她顿了顿,继续道:“周师叔以泰山派地位衰落为耻,他为人气量狭窄,极是短目虚荣,谁要是当面质疑他们泰山派,他表面不说,腹里却记仇的很。”
林故渊道:“当日少室山达摩堂之中,周誉青极力撺掇各派捉拿我与谢离,江掌门与许帮主却公然驳了泰山派的面子,他想必恨之又恨,见大家都推崇少林方丈,他心里想必又嫉妒的很。”
江如月夹了一枚笋片,闻言再无兴致,将筷子啪的一放,冷冷道:“他也配?慧念方丈是怎样大悲大德心肠,他又是怎样的卑鄙心性,如何能比作一谈?”
想了想,又道:“我私自与、与他结交,本就是世所不容……”她望着易临风,低垂双目:“我怕周师叔陷害我们峨眉派,因此他数度上山,我们都奉茶迎接,他越是骄纵,我们越是低伏周到,不料他得寸进尺,前些日子甚至亲笔写了一封书信送到上任掌门了尘师太手中,极力谴责我暗通魔教一事,弄得师太把我召去,苦口婆心劝了好半天。”
许大酉一挑眉毛,露出鄙薄之色:“也就是欺负你们一群弱质女流,当初在达摩堂,可是我们丐帮兄弟把着门,在群豪面前放走了二位朋友,怎么不见他来找我们麻烦?我们丐帮是江湖第一大帮,他必是心里害怕,可见是个欺软怕硬的真小人。”
谢离听他们一群正道人士议论短长,一直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嘻嘻笑道:“老东西可别高兴的太早,没准人家正背地里打你们的主意,收拾了昆仑和峨眉,下一个就是你们丐帮。”
许大酉昂着脖子,从鼻孔里哼了一声,道:“小人才打那些个算盘珠子,有种真刀真枪来战一场,看看是他们的重剑厉害,还是叫花子的醉拳管用!。”
江如月虽年轻,但身为江湖侠女和一派掌门,自是铮铮傲骨,不肯居于人下,听许大酉说什么“弱质女流”已感不悦,但她辈分不及许大酉,今日与易临风重逢,自觉是人生中极快乐、极满意的一天,也不跟这莽夫计较,听谢离一开口便把这老叫花子怼了回去,禁不住浮出一缕笑容。
林故渊蹙眉思索,一顿饭工夫听了这些江湖逸闻,一时难以消化,他师尊玉虚子为人清高,对江湖帮派的勾心斗角甚少提及,素来只让他们清修习武,不许动那些个小人心思,因此他竟不知看似同心协力的正派之间还有这些争斗隐情,一想到泰山派既记恨武林各派,又与魔教藕断丝连,更是冷意森森。
只听江如月道:“此地与泰山已不足百里,最迟后日便可赶到,待我们见了周师叔,一切尽可分明。”
林故渊把着酒盏,轻抿了一小口,淡淡道:“江掌门胆识过人,故渊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