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树的花
什么还债,什么锦衣卫指挥使,什么死不死活不活,这一刻都被他忘了个干净。
略显粗重的呼吸已经藏不住了,他只能避开视线,怕自己火热的目光叫柳元洵察觉出异样。
柳元洵本就窘迫得无地自容,顾莲沼这一沉默,更让他觉得浑身滚烫。身下的暖榻似乎也变成了蒸笼,热意不断蒸腾,烤得他恨不得立刻掀开被子,吸一口外面的冷空气。
可这被子又是他唯一的遮羞布,他恨不能将自己彻底缩进去,又怎会主动从里头钻出来。
顾莲沼缓了缓神,又轻咳了两声,舒缓了一下紧绷的声线,“既如此……那你以后难受,可以跟我说,我帮你。”
柳元洵直觉拒绝道:“那怎么行呢。”
他缩在被子里,脚趾都蜷了起来,眼眸低垂,不敢看顾莲沼,只能听见他满不在乎的声音。
“这有什么不行的?你就不能彻底把我当个男人吗?而且,我刚才其实没打算逗你,我是认真的。我知道你有心事,想让你轻松一些,毕竟你都二十三了,尝尝这事的滋味又怎么了呢?但我没想到你反应那么大,吓了我一跳,我才改了口。”
柳元洵一怔,又想起顾莲沼方才说得那番话:我有的你都有,我没有的你也有,我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就想让你开心些……
他确实什么也不缺,所以很大方,但他没想过顾莲沼会不会因此而困扰。就像现在,想给他些什么,却又拿不出珍稀的物件,只能想出这种笨办法……
他悄悄探出脑袋,望向床榻外侧,只见顾莲沼枕着右手,目光直直落在前方,看上去有些孤独。
这一幕让柳元洵的尴尬散去了一些,他轻轻躺倒,朝顾莲沼身侧挪了挪,小声道:“阿峤,你的心意,我心领了,我知道你惦记着我。”
顾莲沼侧过头看他,低声问:“可你不好奇吗?”
听见这话,柳元洵的心轻轻颤了一下。
好奇,自然是好奇的。人们都说这是人间极乐事,可身体是他的身体,那里从未带给他什么特殊的感觉,反倒是宫中那一日……
想到那些绵密袭来的情潮,还有那令人晕眩的舔舐与轻吻,他也忍不住好奇,那种滋味,究竟是什么体验?
“试一试,好不好?”顾莲沼伸手按住柳元洵的腰肢,轻轻揉捏了两下,“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就当是尝个新鲜,权当玩乐一场。如今夜深人静,放松放松,真没什么大不了的,好不好?”
柳元洵知道这行为不对,可一时间又想不出错在哪里。虽说与书上所讲的礼法相悖,可顾莲沼说得也在理,这种事本就不稀奇。若自己有一副健康体魄,早在三年前便已成婚,经历过夫妻之事了。
“你就当我是伺候你的书僮,闭上眼,什么都别管,只管体会这滋味便是。”顾莲沼一边将他的身躯揉捏得渐渐发软,一边在他耳边低声呢喃,极尽诱哄之能事,“再者说了,不过是用手罢了,又不会真发生什么。寻常人都能做,你为何做不得?你只需要闭上眼睛,安心把自己交给我……好不好……”
第78章
“……我已经没有不开心了。”
柳元洵软着嗓子,颤着手,轻轻覆上腰间那只手,又小声说了句:“谢谢你阿峤,但真的不行。”
他觉得顾莲沼说得在理,他也确实想在死前多尝试些东西,可性格如此,道德的底线还是拽住了他的理智,让他在被哄得晕头转向的时候,也守住了礼数。
他试图掰开顾莲沼的手,可那手却如铁钳一般,死死卡在他腰间,纹丝不动。
“阿峤……”这一声呼唤,已然带上了几分哀求的意味。
顾莲沼听得真切,可心中却陡然涌起一股狠劲,甚至想不管不顾地压着他来一场。大不了天亮之后再认罪,就说自己一时情难自抑,柳元洵又能拿他怎样?
他的眼眸漆黑如夜,深邃得彷佛能将人吞噬,柳元洵心惊胆颤,他直觉里头有些很可怕的东西,一时间竟不敢再劝。
顾莲沼的五感比他强太多,自然也看见了他眼里的畏惧,那惧怕像是兜头浇下的一瓢凉水,让他的理智稍稍回来了几分。
可若是就此罢手,他又心有不甘。
“好,”顾莲沼反手握住他的手,道:“既然你不想试,那你来帮我试。”
柳元洵急忙抽手,“这怎么行!”
顾莲沼费尽口舌哄了许久,好话都说尽了,眼看就要得偿所愿,却又被柳元洵拒绝,心中的焦躁再也按捺不住,脱口而出:“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柳元洵连忙肯定,“自然是当的。”
顾莲沼猛地翻身,将他压在身下,一手扣紧他的手腕,举过头顶,咬牙切齿道:“你恪守礼教,能忍得住,我可没那么多讲究,就想试试,想让你帮我一把,这很难吗?”
柳元洵面露迟疑。
顾莲沼忍不住催他,“说话!”
他体魄强健,浑身热意逼人,就算和自己隔着些许距离,还是叫柳元洵感到了难以抵抗的压迫感。尽管还没理清楚这个忙到底该不该帮,身体便本能地蜷缩起来,试图躲避。
可他的躲避却激怒了顾莲沼,顾莲沼攥紧他的手,用力压进床铺更深处,强调道:“我想要。”
他细白的腕子被顾莲沼攥在手里,孱弱的身躯也笼罩在巨大的压力之下,逼得他仅仅犹豫了片刻,就溃不成军的投降了,“我不会……”
他带着哭腔的妥协像是一种安抚,顾莲沼缓和了气势,侧躺了下来,抬手去搂他的腰,将人压到了怀里。
“你什么都不用做。”顾莲沼用炙热的胸膛贴近他,另一只手缓缓探向他的腰间,轻轻扯下他的亵裤。
“做什么!”柳元洵吓了一跳,急忙去扯裤子,却慢了一步,抓了个空。
“都说了,除了能怀孕,哥儿和男人没什么区别,”顾莲沼喘着粗气,欲火上头,几乎要烧穿他的理智,他屈膝顶开柳元洵的腿,踩着他的裤子一寸寸褪了下去。
柳元洵想躲,可腰身却被紧紧箍住,分毫动弹不得。他第一次感受到顾莲沼的力气如此之大,体力上颓倒般的劣势让他整个身躯都在轻轻发著颤。
“怕什么……”顾莲沼看着他亵衣下的脊背,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吻上去。可就在低头瞬间,他又克制住了。
吻是吻,碰是碰,分开来,怎么都能糊弄过去,可要是放在一块,就真跟圆房没什么两样了。
柳元洵很想回他一句“没有害怕”,可直到他想说话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牙关咬得死紧。
他没必要怕的,他根本没有害怕的理由,顾莲沼甚至用不上他的手,可他要用什么,他又不知道……
他只知道顾莲沼忽地将他松开,又掀起被子走到镜子前,取了个什么东西。只听“咔哒”一声轻响,一股淡淡的海棠香缓缓飘散开来。柳元洵闻着这香味,意识到这是抹脸的脂膏。
顾莲沼挖了一大块脂膏,又从挂在一侧的衣袖中掏出洪公公给他的香料,屈指顶开软塞,将少量粉末撒进了三花纯铜的薰香炉里。
量不多,但足够让柳元洵睡个好觉。
躺在床上的柳元洵什么都不懂,他也不敢往后看,闻到海棠花的味道后,他甚至以为顾莲沼沐浴之后皮肤干燥,想用它来润肤。
紧接着,被子被掀开,柳元洵只觉大腿内侧一凉,那团乳白色的软膏竟被顾莲沼涂抹在了自己腿上。
他的直觉一直在向他示警,催着他赶紧逃,可他的理智又将他死死钉在原地,想不出任何一种遭受危机的可能性。
事实上顾莲沼确实也没对他做什么。
顾莲沼右手压着他的小腹,像是要将自己凿进他怀里般用力,左手却又捏着他的后脖颈往下压,迫使他只能弓起腰背,紧紧贴向他。
粗粝而滚烫的手指在他脖颈上来回揉捏,偶尔失控用过了劲,就会让他疼得瑟缩一下,可他一颤,顾莲沼就闷哼一声,声音又哑又奇怪,烧得他耳朵滚烫。
他总觉得自己已经够热了,可总有比他体温更烫的。
他咬着牙没作声,只觉得海棠香被磨得越来越腻,香味也越来越浓……
那香味腻得他头晕,又或者是被这热意熏过了火,他渐渐感到了困倦。
顾莲沼似乎也从他的鼻息间听出了什么,于是掐着他的后脖颈,将他缓缓拉进怀里,用沙哑的声音轻声哄道:“困了就睡吧。”
他不想睡的,可他确实又困了。
他顺着顾莲沼的力气扬起头,无力地枕在他的肩上,身后的身躯滚烫无比,彷佛要将他融化。他轻轻喘息着,明明什么都没做,却困得厉害。
“睡吧。”顾莲沼知道柳元洵已经意识不清了,他托起他的头,让他枕在自己左臂上,手肘稍一弯,便将他脆弱的脖颈彻底掌控在了手里。
他的手在那光滑细腻的脖颈处来回摩挲,将柳元洵整个纳入怀中的滋味如此上瘾,掀起的欲火几乎瞬间就烧没了他的理智。
这一夜如此漫长,漫长到后院传来了那两个公公的动静时,顾莲沼甚至故意发出了些暧昧的声响。
果然,后院两位公公的动作顿时轻了下来。在顾莲沼的想像中,他们或许已经踮起脚尖,将耳朵贴在了墙边。
冰火两重天。
怀里是炽热的欲望,墙那头却是冰冷的杀机。
顾莲沼觉得自己本可以抽身的。
柳元喆夺了他的职位,柳元洵又替他讨了回来,他替他奔波查案找线索,权当是还了债,偿了情,其它一概不关他的事。
可在这一刻,在掐住柳元洵的腰,握住他咽喉的这一刻,他却觉得,就算死在他身上,他也是甘心的。
……
次日天亮,柳元洵醒来的时候,前一刻还在迷迷糊糊地犯困,后一瞬立即回想起昨夜的事,一时竟不敢转身。
直到听见屋内寂静一片,连第二道呼吸声都没有,他才轻轻睁开眼睛,缓缓转头看向另一侧。
见顾莲沼已经离去,他顿时如释重负,长舒了一口气。
说实在的,要是顾莲沼还在,他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
淩亭还没进来,他便起了床,穿好了衣服,正准备唤人进来伺候洗漱,淩亭就端着热水来了。
洗漱的时候,柳元洵顺口问了句:“洪福派来的那两个人呢?回来了吗?”
“回来了。”淩亭微微一顿,又道:“主子,宫里出事了。”
柳元洵心中猛地一紧,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出什么事了?”
“大皇子昨日中午突发急病,于夜里薨逝了……”
“什么?!”柳元洵猛地站了起来,不敢置信道:“怎么可能?大皇子的身体一向都很健康,怎会突发急病?”
淩亭赶忙扶着他坐下,轻轻拍着他的背,道:“主子您别急,容我慢慢跟您说。”
柳元喆子嗣单薄,膝下仅有一个皇子和两个公主。长子是四妃之一的德妃所生,资质平平,却懂事守礼,年仅五岁,一直以来体魄强健,从未有过病痛,怎么会突然病逝?
淩亭一边替他梳发,一边道:“大皇子病倒后,皇宫上下所有人都被排查了一遍,就连领旨出宫的常安、常顺两位公公都被召回去接受盘查,直到半夜才回来。”
大皇子是柳元喆的第一个孩子,长子夭折,这是多么巨大的悲痛,柳元洵甚至不敢想像柳元喆此刻的状态。
他急声催促道:“动作快点,我要进宫。”
“主子……”淩亭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常安公公回来时带了话,皇上的意思是让您安心在府中养病,暂时不要进宫了。”
为什么?
柳元洵愣住了,昨日不让他进宫,或许是因为大皇子突发急病,皇上无暇顾及他,可今日为何也……
“皇上大概是担心您伤心过度,伤了身体。”淩亭见他面色苍白,轻声劝慰道,“如今临近年关,宫里本就事务繁忙,又出了这样的大事,想必乱得紧……”
柳元洵没有说话,沉默片刻后,说道:“你把门外两位公公叫进来。”
淩亭应了一声,放下梳子,出门叫人去了。
常安、常顺恭敬地行了礼,等着柳元洵问话。
“洪公公可有什么话让你们带给我?”
常安年纪稍长,率先开口道:“洪公公只说让主子您好好养病,不必操心宫里的事。”
太奇怪了。
上一篇:黑布隆冬
下一篇:炮灰,但大哥是未来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