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树的花
“淩大人,”顾莲沼看向淩亭,“想必你奔波了一路,也累得不轻,不如早些去隔壁屋子歇着吧,阿洵该睡了。”
淩亭一愣,下意识去看柳元洵的脸色。
柳元洵手里捧着暖炉,无奈一笑,朝他点了点头,轻声道:“去吧,好好歇一歇。”
柳元洵都这么说了,淩亭也只能点头应允,转身离开了屋子。
待屋子里的人都散尽后,顾莲沼将柳元洵打横抱起,轻轻放到床上,又扯过被子为他盖好,这才脱靴上床,盘膝坐在床脚,一言不发,开始凝神打坐。
柳元洵本想与他说说话,却又被他冷峻的神色逼退,怕打扰到他,只好缩进被子里,抱着温热的手炉,静静瞧着他。
瞧得久了,眼睛有些涩,柳元洵眨了眨眼,翻了个身,面朝墙壁,打算入睡。
他呕过血后,又昏迷了两日,前天傍晚才勉强苏醒。自那时起,顾莲沼就一直是这般态度。
照顾是妥帖的,喂饭喂药是尽心的,可就是不与他说话,一副铁了心把他当作空气的模样,显然是在闹脾气。
柳元洵本想哄哄他,可自己心里发虚,好几次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就像现在,他其实想和顾莲沼搭两句话,可一看到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势,那点微弱的勇气便又瞬间消散了。
他知道顾莲沼在气什么。
如果他刚到渡口时,就说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找来大夫诊治吃药,也不至于发展到吐血昏迷的地步。
可一来,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体承受能力;二来,自从屡次看见顾莲沼因他的病痛而难受,他就没法再像以前一样,什么话都对他讲了。
柳元洵不大确定地想:他和顾莲沼,如今,应当算是在冷战吧?
心里揣着事,想睡也睡不着,柳元洵蜷缩在冰冷的被窝里,抱着怀里的手炉,无意识地用手指扯着裹着手炉的布料。
天还是亮的,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柳元洵听着耳边的雨声,又悄悄地转过身,睁眼一瞧,发现顾莲沼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静静打坐。
其实,在冷战刚开始的时候,他也曾想过,要不藉着这次机会,慢慢疏远顾莲沼。或许离得远了,他便不会再因自己生病或是命短而伤心了。
可转念一想,他又放弃了。
顾莲沼与旁人不同。淩氏兄妹即便离开了他,彼此之间还有依靠,也曾感受过家人的温暖。但顾莲沼除了他,似乎就只剩下扫把尾了,而扫把尾的寿命也仅仅比他长那么一点。
他甚至不敢想像,再过几年,当扫把尾也离去后,顾莲沼独自一人该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更不想将本就短暂的时间浪费在冷战上了。
况且,此事本也是他做错了。换位思考一下,若顾莲沼受伤时瞒着自己,一直拖到伤势恶化,自己想必也会生气吧。
或许是他凝望的时间太久了,一直闭目打坐的人缓缓睁开了眼睛,回望过来,深邃黑沉的眼眸中,看不出任何情绪。
柳元洵抱紧怀里的手炉,轻声唤了他一声,“阿峤。”
顾莲沼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他,像在等他的吩咐。
柳元洵撑起身体,从床上坐起,拉过被子裹住自己,又小声地叫了他一声,“阿峤。”
顾莲沼活动了一下腿脚,在柳元洵的注视下下了床,又翻过桌上的杯子倒了杯热水,递到了他跟前。
柳元洵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不渴。”
人又不是只有渴了才需要喝水,他天天不饿、不渴、不困,什么都不做,身体却越来越差了,顾莲沼没理他,只言简意赅道:“喝。”
柳元洵只能抬手去接杯子。
可他这回学聪明了,没有直接去拿杯子,而是将手覆在顾莲沼端水的手背上,声音微微放软,“你别再生气了,好不好?”
顾莲沼冷笑一声,“不敢。”
阴阳怪气的,分明就是还在生气。柳元洵腹诽一句,无奈自己理亏,只能装作没听见。他裹着被子,往床边蹭了蹭,在顾莲沼腿边递了个台阶,“我好冷。”
“冷?”顾莲沼挑眉看他,冷嘲道:“你不是挺能忍的吗?病了、痛了都能忍到把自己逼吐血,冷算什么?”
话虽如此,可他还是抽回手,转身将杯子放在桌上,屈膝上了床,连人带被子一起将柳元洵抱进怀里。
他不是赌气,他是恨,恨柳元洵太倔,恨自己太无能,可恨到深处,归根结底,其实是怕。
天知道,当他抱着昏迷不醒的柳元洵,看着他紧闭双眼、身躯颤抖,即便昏过去后仍不断呛血时,内心是何等的恐惧。那种恐惧实在太痛苦了,折磨得他恨不得一刀将两个人都捅死算了。
柳元洵知道自己理亏,他被顾莲沼紧紧圈在被子里,身体动不了,只能微微偏过头,看向顾莲沼的脸,认错的态度极为诚恳,“对不起,阿峤,是我不好。”
顾莲沼抱着他,冷淡道:“行啊,你说句对不起,我回你句没关系,然后任由你下次继续病了还装作没事,是吗?”
柳元洵被他刺了两句,也有些不高兴了。
他错了归错了,可他还病着呢,也道歉了,他们有过甜蜜的好时候,他也见过顾莲沼在自己面前深情款款的模样,此刻便愈难忍受顾莲沼像从前那般冷言冷语。
他不再说话,怀里抱着的手炉也不要了,奋力挣脱顾莲沼的怀抱,扯开被子就要下床。
以他那点力气,若不是顾莲沼有意松手,根本不可能挣脱。可柳元洵自己并不知晓,他心里带着些许恼意,但也并非想对顾莲沼怎样,只是单纯地想离他远一些。
可他刚爬出被子,脚踝突然被一只滚烫有力的大手抓住,猛地一拉,将他拽倒,又用力扯了回去。
床褥又软又滑,柳元洵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已经被顾莲沼攥住脚踝,揽住腰,一把捞进怀里,死死地禁锢住了。
困住他还不算完,顾莲沼还在一旁火上浇油,反过来质问他:“你做错了事反倒还生气了?你讲讲道理行不行?”
质问一出,柳元洵彻底恼了,他挣扎不开,索性转头去推顾莲沼的胸膛,咬着牙,抿着唇,平日里的温和不见了,看上去气得不轻。
只是推了半天,毫无效果,反倒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
顾莲沼原本还在气头上,可看到柳元洵恼成这副模样,却只能像只红了眼睛的小兔子,在自己怀里徒劳无功地挣扎时,说不上是气的还是被逗的,没忍住笑了一声,火气彻底没了。
他这一笑,柳元洵也没了力气。
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比顾莲沼大五岁,还是他的夫君,如今却坐在侍君怀里,和他别扭地较着劲,实在是错上加错。
善于反思的人,就连生气也不长久。前一刻还在推拒的手,此时垂落至顾莲沼腿边,轻轻扯住他的衣角,无声表达着求和的意愿。
顾莲沼本也没怪他,只是不想就这么轻易地翻篇。他得让柳元洵长个记性,起码叫他不敢再有下次。
说是没用的,柳元洵若打定主意不松口,自己还真拿他没办法。他得想个法子,让他怕,让他知道后果,这样才不会再有下次。
他一言不发,只是帮柳元洵穿好衣服,又牵着他的手下了床,将大麾披在他身上。
外面并不冷,大麾稍显厚重了些,柳元洵提议道:“要不穿那件天青色的大氅吧?”
大氅无系带,衣襟不用合拢,稍显轻快些,正适合如今的天气。
顾莲沼却道:“就穿大麾,挺好的。”
收拾妥当后,他还往后退了半步,上下打量了一番,确定没有一处会受寒后,这才牵着柳元洵往门外走去。
柳元洵一头雾水,以为他想带自己出去散步。尽管好奇,但他什么也没问,任由顾莲沼牵着走出了前厅。
庭院还是当初的庭院,石板路一侧自然也是当初的凉亭,顾莲沼牵着他的手步入凉亭,自己先坐在石凳上当人肉垫子,又将柳元洵抱在了自己膝上。
上次是侧坐,这回却将他抱起,屈膝顶开他的双腿,让人跨坐在了自己腿上。
这个姿势不太好保持平衡,尽管卡在他腰上的手十分有力,柳元洵还是下意识抬手扶上了顾莲沼的肩。
他天真的以为两个人已经和好了,尽管顾莲沼比平时更加沉默,可他依旧没往别处想,乖巧地坐在顾莲沼膝上后,为表歉意,还主动搂住他的脖颈,轻轻靠了过去。
他如此乖顺,一举一动又如此依恋,顾莲沼几乎要舍不得了,可一想到那日,他呕血呕到差点将自己憋窒息的一幕时,顾莲沼的心肠又硬了起来。
南边的冬天并不冷,柳元洵裹得又厚,他正想跟顾莲沼说“想在这里多待一会”,身体却猛地僵住了。
顾莲沼将手探入他的大麾,早料到他要逃,有力的小臂死死搂住他的腰,将人压坐在了自己腿上。
庭院外面来来往往地都是巡逻的卫兵,柳元洵浑身一颤,不敢大骂,只是一个劲拚命挣扎。
顾莲沼却不慌,只侧首,淡淡一句:“别动,你动得越厉害,看着你的人就越多。怎么?想被发现?”
柳元洵咬牙切齿,“顾、莲、沼!”
“在呢。”顾莲沼低声一笑,气定神闲道:“如果不想被人看见,最好抱我抱紧些,靠得再近些,能不能遮住,就看你自己了。”
柳元洵浑身僵硬得厉害,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骂不出口,甚至不敢抬手去和顾莲沼撕扯,他只能被迫环紧顾莲沼的脖颈,主动用自己的身躯遮掩着他下流而大胆的行径。
不知道是难受还是紧张,渐渐地,柳元洵开始不受控制地发颤,腰背像是浇了沸水的虾一样蜷缩弓起,却又在顾莲沼强硬地箝制下被死死定在他腿上。
他想要合拢双腿,可顾莲沼却恶劣地顶开双膝,不让他动。长至脚踝的大麾很是厚重,如同一扇皮毛毯子,将二人裹在一处。
柳元洵忍不住挺起腰身,不受控制地喘息出声,大麾下的脊背渗出细汗,搂着顾莲沼的手也无力地垂落,身体像是被抽了骨头一样,软软趴在顾莲沼身上,勉强藉着他结实的肩背支撑住了虚软的身躯。
他急促地喘息着,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声音又羞又恨,“你混蛋……”
顾莲沼怕摔了他,所以不敢松手,但听着那清润的声音一点点染上色I欲,他又迫切想看看柳元洵此时的表情。
他忽然后悔,为什么要将人带出来,要是在床上,他就能亲眼看着怀里的天仙一点点堕落。
他吮吸着怀里人的脖颈,欲I望得不到满足,顾莲沼的声音里便掺了不自知的狠,“那你就好好感受一下,看看混蛋是怎么让你长记性的!”
柳元洵的腰背绷紧,甚至连套在靴子里的脚趾都蜷缩了起来,他的脑子里炸开一道道白光,整个人如同飘在天上,巨大的快I感相叠加,几乎将他冲击到昏厥。
可就在即将结束时,顾莲沼却又恶劣地松手,偏过头,用牙齿咬住那红欲滴血的耳垂,用舌尖下I流地拨弄着,齿缝中逼出一句:“阿洵,我是来让你长记性的,不是来叫你爽的。”
“不要……”柳元洵太难受了,不上不下的感觉轻易激出了他的哭腔,他弓着背想躲,可顾莲沼掐着腰,压根动弹不了。
“我好难受……”躲不得,骂也没用,柳元洵虚弱地哀求着,只能求一个解脱,“阿峤,别这样对我……”
“长记性了吗?”顾莲沼狠狠吮吸了一下他的耳垂,甚至分不清此时的自己,究竟是在藉着欲望欺负他,还是在真的想让他记住这个教训。
可就在这时,巡逻的卫兵不知是注意到了什么,还是纯粹只是想在主子面前露个脸,竟领着一行十人的队伍,径直向凉亭走来。
顾莲沼轻轻颠了颠膝盖,低声道:“阿洵,安静点,来人了。”
柳元洵本来就没有出声,模模糊糊间听见顾莲沼的声音,一时竟没有意识到他在说什么,直到一声陌生的男声响起,他才惊得浑身绷紧了。
“属下见过瑞王,见过顾大人。”
顾莲沼淡淡应了一声,依旧揽着柳元洵的腰没有松手,恶劣心一起,更加受不住势,他非但没将人驱离,反倒问起安防事宜,“河面上的火,查清楚了吗?”
卫兵面露愧色,低声道:“那行人动作利落,没有留下丝毫痕迹,再加上人手不足,沈大人便将此事上报给了皇上,另请了人手。”
“嗯。”顾莲沼低声应了一声,一边和卫兵说话,一边拥着怀里发颤的人,动作不轻不重,却始终没有松手。
柳元洵浑身虚软,整个人羞愤欲死,好不容易攒了些力气,想狠狠掐顾莲沼一把,却被他忽然变快的手指碾磨得浑身一软。
他差点,就不受控制地低喘出声了。
这一惊吓叫柳元洵彻底清醒了,他浑身僵硬,身上瞬间就冒了一层虚汗。
顾莲沼抱他抱得那样紧,怎会不清楚他的情况,他安抚似地抚摸着柳元洵的后背,几句话将人打发走了。
人走了,顾莲沼就更放肆了,他吻上柳元洵的脖颈,用唇摩挲着他的肌肤,轻轻咬住了耳垂下坠着的红玉珠,声音被情欲折磨得极其沙哑,“问你呢,长记性了吗?”
浓烈的快感发泄不出去,在身体里交叠激荡,柳元洵不自觉流出一滴泪,他甚至不知道顾莲沼让他长什么记性,只无助又急促地保证道:“我保证……我不会了,以后都不会了。”
顾莲沼顺着他的腰摸向后背,在那柔腻的肌肤上来回抚摸,似是安抚,又像是调情,声音低哑诱惑:“这是你说的,要是再有下次,就不止如此了。”
顾莲沼不再刻意折磨他,抱紧了怀里的人,想给他个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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